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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晦只求自己走的方便,当然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女子被张如晦拎在手中,一张脸几乎都要贴到地上去,嘴里更是不知道吃了多少土。她心里自然是无比期望张如晦能自觉把她的身体提高一些,能让她自己走最好——只可惜张某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自觉,一路摇摇晃晃的就走,根本不管女子的死活。于是女子也就咬紧牙关,死都不肯开口。
在被飘扬的尘土呛得连连咳嗽了好一阵后,女子终于看见了青石地板——可惜下一刻她的头就几乎磕到台阶上去。好在这次张如晦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及时将她的身体举高,这才避免了破相之厄。
站在府衙大门两侧的衙役诧异的看着这位年轻道人单手就拎着一名女子走上前来,轻松地就像是拎着一袋棉花。除非这名女子是赵飞燕转世,不然怎么着至少也得三四十斤。而拥有这样力量的人……
某位衙役大哥倒是真的很装逼的想来上一句“来者是高手”,可惜对方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张如晦稳步走上了府衙的青石台阶,对着两位衙役拱了下手:“两位差大哥,在下乃是来报官的。”
或许是张如晦的态度太好了些,两名衙役都愣住了。毕竟当下道士身份最为尊贵,他们所见过的道士几乎都是鼻孔朝天看人的。过了半晌后,一个衙役才学着张如晦的样子回了礼:“道长,您是来报什么官啊?”
“正如两位所见,这位姑娘在玉门关至瓜州的途中欲打劫客商,结果被我……”
“等等……等下。”衙役反问道,“也就是说,还没劫成了?”
“那是自然,若不是在下恰巧在场……”
“既然没劫成,道长您还报什么官啊?”衙役一脸要死了的表情,“实话给您说了吧,这两天弟兄们都累得够呛。刺史老爷下了死令,勒令弟兄们严防死守……”
张如晦的心中猛然一动:“莫非……瓜州也发生凶案了?”
两名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另一名衙役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道:“对,道长您是从玉门关来的吧?昨晚这儿确实发生命案了,又是十来号人死了,半声都没发出。现在就连总捕头都还在外面跑着没回来,府衙上下就我们俩人加一文书,哪儿有功夫管你这小事?”
——凶案出了是小事,可为什么没有半个道官参与进来,全是这群衙役在东奔西走?
张如晦的脸色陡然一变,脚下下意识的就向前走了一步:“道宫呢?道宫怎么不管?”
就算此刻张如晦衣衫褴褛,他身上的气势仍然下意识的就散发了出来。两名衙役被他话中的寒意吓得就是一缩,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道……道长明鉴,道、道宫里面只剩下了几、几个留守的,其他、其他的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去凉州那边了……干什么去我们真不知道啊!”
张如晦的脸色这才算好看了些。假如是凉州那里邀了其他几座道宫的人去,只留下留守的人倒也不算什么……可重点在于,凉州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道长,真听我一句劝,少给弟兄们添麻烦了,算我求你了。”衙役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不如这样,你私了得了。反正按照道上的规矩,她怎么整治都归你……有了!我看这女贼皮相也蛮不错的,让她肉偿得了呗!”
“太上老君一百八十戒……”张如晦原本想说戒律,看两人的样子却有些不忍心。这些差人都已经忙得后脚跟踢后脑勺了,再给他们添麻烦确实也说不过去。百八十戒律己不律人,事事都有从权一说,干脆就这么算了吧。
张如晦对着两人又行了一礼,提着女子返身就下了台阶,随便找了个巷子就钻了进去。在进入小巷之后,他的手一提一晃,随后轻轻一解。女子不仅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而且身上的五花大绑也被一瞬间松开了。
“姑娘,尽管你并非道门中人,但恃以武力去强夺他人财物绝对是不对的。”张如晦絮絮叨叨的就开始了说教,末了来了一句,“……既然府衙不肯收,我也不能滥用私刑,大家只能就此别过。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再违法乱纪,回家安安稳稳寻个生计比什么都强。”
在衙役说出肉偿之后,女子心里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方仙道中就专门有房术一门,用处自然不用多说。虽然这个道士一直看起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鬼才知道他会不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暴露出真面目——对,就比如说这种一个人都没有的小巷。
可是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尽管女子平素接触的人几乎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她本身也不会花什么工夫去打扮自己,可她至少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些自信的。家中的叔伯也多次提醒,让自己出来时多加小心——结果预想的事情没发生,这算是万幸;可是对方居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自己,这就属于另一码事了。
而且大头领也曾经说过,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既然他张口闭口都是戒律,那自己干脆就诈他一下好了。
……所以夫子说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夫子他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都已经是不惑之年,想来自然也是饱受女子之苦有感而发。
顺带再说一句,“君子可欺以其方”后面还有一句是“难罔以非其道”。也就是说,君子可以用合情合理的理由和无所不用之极的骗局所欺骗,但是却不会被愚弄。所以……
于是女子就先安安静静等张如晦说完了,冷冷的丢过去一句:“所以说呢?”
张如晦不解的问道:“什么所以说?”
“你收了我的飞剑,又捆了我一路,最后还让我吃了这么多土——这笔账该怎么算?”
这件事分明是女子自业自得,结果对方却三下五除二就反赖到了自己的身上。张如晦这才想起某位长辈曾经对他的劝告,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句生姜还是老的辣。眼下他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做,哪里有工夫跟女子在这里蘑菇?于是他随手从道袍里摸出那六把小剑和短剑,递了回去。
女子没好气的从他手中夺回小剑,掀开斗篷,一一插回了腰间的剑鞘:“这只是第一条,后面的还没解决。”
“这……”张如晦顿时就犯了难,多少感觉对方有些无理取闹,“毕竟姑娘你打劫商队在先,在下也是万般无奈才以绳索捆住姑娘。”
“那后面呢?你就不会让我自己好好走路么?”女子昂着下巴,用眼睛斜眺着他,“你刚才还说无权处置,那这算不算滥用私刑——看,我的头发都完蛋了。”
张如晦看着那满沾尘土的秀发,似乎这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差了。他侧着头想了想,有点为难的说道:“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关于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但就不能通融一下么?”
“当然不能。”女子傲然说道,“最简单的办法,赔钱就是了。”
张如晦讶然,他想都不想的就说道:“没钱。”
“可是我身上也没钱了,碍我的财路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要是我明后几天饿死了,这个责任铁定算到你的头上。”
张如晦看着女子理直气壮地说出如此歪理,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却发现自己耽搁的时间不算少了。
“在下已经尽量对姑娘道歉了,再负责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在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还望姑娘能够回头是岸。”张如晦在说完这些话后转身就走,任凭女子在身后大呼小叫,也不回头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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