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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原承天伫立良久,神情凝重,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猎风诸侍亦不敢轻易开口,眼前裙裾飘飞,姬怜舞不知何时出了金塔,与原承天并肩而立。
原承天叹道:“让姬道友见笑了。此次妄动无名,误我清修不少。”
姬怜舞道:“道友此举虽有碍清修,然而大丈夫冲冠一怒,亦是本性使然,道友又何必内疚于心。何况这干人等折辱道友,损你灵偶,便是有错,亦是他等有错在先。”
原承天道:“我仗着修行过风月之体,不受煞气所束,这才有今日之事,如今想来,修士若无天道约束,便会肆意妄为,而修为越强,越是不会将天道放在眼中,我只担心我日后行事,若还是如此这般,又何日能修成天道之修。”
姬怜舞道:“道友能有此自省,何愁日后不约束已为,若是时时为今日之事耿耿于怀,反倒有碍修行。”
原承天笑道:“常听人道女子若是通情达理,便为如花解语,姬道友当为此誉。”
姬怜舞忍不住掩袖轻笑道:“道友谬赞,在下实不敢当,只是你这话该对九珑去说才是。”
想起九珑,原承天不觉心中一紧,叹道:“此次我等羁留浮塔多年,不知凡世今夕何夕,而九珑此刻生于何处,又有几岁芳龄,种种情由,让人好生牵挂。”
姬怜舞道:“道友此次回到凡界,定是要寻找九珑下落了,你等二人相隔经年,又经生离死别,想来若能见面,不知有多欢喜……”
她本来笑意盈盈,可说到最后却是语气哽咽,原承天知道她必是想到师兄之故,而此事自己实在无能为力,便轻轻叹息一声。
姬怜舞不想让原承天更增愁绪,忙强笑道:“那天龙鬼师,像是对道友极是赏识,冥界原是他的地盘,道友此刻身在冥界,还需小心才是,总该尽快离开此地才好。”
原承天道:“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当初我留下灵偶,原是想在紧急时刻让灵偶传我出界,然后此刻灵偶亦进入冥界,若再想出去,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姬怜舞道:“以道友修为,只要修为尽复,离开冥界倒是不难,只是那天龙鬼师却怎容道友从容施为,终须时想个主意,离开此地。”
原承天点头道:“我原本并无办法速离此地,不过见了无界之剑的威能,倒让我立时有了主意,此剑威能之强,实是大大超出我原先意料,此剑本有违逆天地法则之能,想来以此剑破界而出,也不是绝无可能了。”
姬怜舞道:“便请道友速速一试,在下总感觉天龙鬼师就在左近,似乎随时都会跳将出来呢。”
原承天道:“道友此言,与我心有戚戚焉,不过我更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天龙鬼师此番已是奈何我不得了。”
他虽是如此说,可想起自己的那缕分魂竟被天龙鬼师拿住,不免添了无数烦恼,那缕分魂在天龙鬼师的手上,究竟会对日后造成何等后果,此时尚无法预料,但肯定是后患无穷。
只可惜他此刻只能心中存想一番,却不能对此事采取任何手段。既然想也无用,倒不如不再去想。
原承天盘腿坐下,运动体内那粒灵识仙芽,以尽快的恢复灵识,要想将无界之剑的威能完全发挥出来,非要动用最大灵识不可。
猎风诸侍不敢打扰,都尽数进入金塔,只留下姬怜舞在旁护法,姬怜舞此刻等级已比猎风为高,更兼其玄承比猎风强得太多,是以这护法之责,猎风实不敢擅占。
有了前番在八层浮塔时的经历,原承天此次对激发仙芽恢复灵识已颇具经验了,是以灵识恢复之速,尤胜上次许多,也不过数个时辰,灵识就已恢复了五成,此虽非原承天的最佳状态,可也能够勉强一试,而在天龙鬼师的地盘,原承天又怎敢从容。
于是他伸出一指,自有一道无形法诀****空中,御控那柄无界之剑,却见此番无界之剑并不曾放出霞光来,其光凝成一束,向原承天面前的虚空处****过去。
这等强行破界之法,实是极耗真玄灵识,原承天为防真玄不足,只能再将一粒真玄丹服下,至于如何消除这一月间连服真玄丹所造成的隐患,只能等到出界再说了。
却见在无界之剑神光的****之下,空中隐现一线,露出些微的白光来,此白光自是那凡冥两界之间的天罗界力了,虽说冥界两界的天罗界力远远比不得昊天界与凡界的天罗界力,可也非同小可,原承天单凭无界之剑之力,就能划开一线,实为惊天动地之举。
姬怜舞一直陪伴在侧,此刻见原承天运剑破界已有成效,不由心旌摇荡,忖道:“原道友此刻修为虽与师兄天差地别,可数百年之后却是难说了,九珑妹子终是比我更有福缘,而原道友对九珑用情之深,更是无人可比,我那师兄,却不曾对我说过一句体已话来。”
忽然发现自己是在胡思乱想,而忘却了守护之责,不由得霞飞双颊,甚是羞怯,慌忙收敛心境,专心替原承天警戒四周。
此刻天空中的裂缝又扩大了少许,但离能够自由通行尚差不少,姬怜舞算来,起码还要两个时辰,方能真正打通冥界之间的通道,而在此期间,绝不能让原承天受到丝毫打扰。
便在这时,姬怜舞的耳中忽的传来蚊呐般的声音,其声道:“姬怜舞,你可记得你师兄正在落伽山受苦,你此番出了冥界,不知要经过多年苦修,才能具备上动天听之能,何不皈依我门下,我自有办法替他传讯昊天,救你师兄出来。”
姬怜舞心生警惕,道:“你莫不是天龙鬼师,我师兄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那声音道:“叶惊海的精魂已在我手,你的事情我怎能不知,你若依从了我,我自然助你达成心愿。”
姬怜舞听声辩玄,知道那天龙鬼师尚远在数十万里之遥,只是不知那天龙法师有何神妙法器,才能使其声音传自自己耳中,便冷笑道:“法师之情,怜舞心领了,法师之意,不过是想让我替你留住原承天罢了,你妄想以惑魅之术,乱我心神,只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我虽怜惜师兄受苦,可是更知此身一入法师之手,便是永堕冥界,法师不必多言。”
天龙法师亦冷笑道:“你有多大修为,能抵御我的惑魅之术。”却不再说话,而是轻轻叹息一声。
此声虽轻,可已动用了极玄奥的惑魅之术,姬怜舞忽觉眼前一亮,面前已多了一人,不是师兄而何?
却见师兄白衣胜雪,面对姬怜舞轻轻而笑,姬怜舞受惑魅之术之诱,已不知身在何地,便也抬起头来,轻声道:“原来师兄也在这里。”
白衣男子柔声道:“怜舞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怜舞,这几十年来我想你想的好苦,你身在冥界,可是安好?”
姬怜舞道:“怜舞得遇贵人相助,一切安好,倒是师兄,你不是在落伽山吗,怎会身在此处?”
白衣男子脸色一变,而姬怜舞面前的景像亦随之变化,却见白衣男子全身尽是鲜血,有三四名修士,正持着明晃晃的法剑,一剑剑向白衣男子刺去,每一剑下去,鲜血飞溅无数。
姬怜舞叫道:“莫要伤我师兄。“
那些修士怎肯理会,一名白胡子修士更是哈哈大笑,一剑将白衣男子的手臂切下,却持断臂在手,恶狠狠的道:“姬怜舞,你若再不肯皈依天龙法师,我便将你师兄的脑袋割下,纵是他修为通玄,没了脑袋,我看他怎么活?“
姬怜舞心中狂叫道:“这定然不是真的,师兄有浑天鼎护持,自会轻易被人攻破,这是天龙法师的诡计,我绝不可上当。“
然而心中虽有一丝清明,可那惑魅之术何等厉害,迷迷糊糊之中,却又觉得眼前所见,却非虚妄,心中信了有七八分。
白胡子修士道:“姬怜舞,你速去阻止原承天施法,我就留你师兄一命,就是他断去的手臂,我也能让他复原如初,总之还给你一个风度翩翩的好师兄来。“
姬怜舞道:“是。“
转身来到原承天身后,缓缓取出一柄尺长的法剑来,将法剑的锋锐对准原承天的后心,却是凝而不动。
她心中毕竟还保留一丝清明,总觉得此举极是不妥,知道此剑刺下,就是酿下大祸,是以又怎能轻易便刺。
白胡子修士喝道:“还不快点刺下,你只需一剑刺下,就让你与师兄团聚,这样的好事,要到哪里去找?“
姬怜舞又道:“是。“然而法剑只刺出半尺,又停住不动,此刻她心里天人交战,委实痛苦万分,既知此举实不可为,可更又牵挂师兄,一时间娇躯颤抖不停,眼中早就流下两行清泪。
此刻剑尖离原承天的后心不过数寸的距离,而剑尖所凝法力,已将原承天的法袍激荡不休。
“此剑再进数寸,便真的能救出师兄吗?此事绝不可信,那定是天龙法师的诡计。“想到这里,便想放下剑来。
可转念又想道:“那天龙法师本是真心助我,他有无上法力,自能救我师兄脱困,这剑下之人却又是谁?为了救出师兄,纵是让我杀掉千人万人,又有何妨?“
手腕轻递,剑尖已抵住原承天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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