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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凤九渊却又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帐顶,他一直在想:自己怎么在突然间就明白了呢?
打从心底来说,他当然希望自己是想错了,姑姑还是姑姑,纵然打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她的面,甚至连影像都没有见过,但毕竟是血脉至亲,他爱她,当然更希望她也能爱他……
师若般的遗折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几乎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最末那句‘不要相信公主殿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想清楚到底是指什么,直到后来隐约猜到师若般所说的‘公主殿下’可能就是指自己的姑姑时,但一直没有得到有力的佐证。直到收到杨隶转交过来的陆恕的信之后,他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直以来,很多事情他都被蒙在鼓里,不管是父亲,还是妹妹九疑,都不肯告诉他。他是一个好奇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喜欢刨根究底的人,他想:他们既然不跟我说,就有不说的理由,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除非那些秘密成为他前进的绊脚石,不得不搬开,不然他是绝不会花时间和精力去动它们的。
中京督卫府的的谋逆事件给了他很大的震动,让他不得不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纠正改革的弊端上去了。这件事情若再不动手去做,怕是一场席卷凤凰界全境的刀兵之灾就近在眼前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凤鸣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在青华门外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凤九渊仅凭着眼神就猜出:这个伪装成流浪法师的人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姑姑,父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凤鸣兮。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像被迷住了魂魄一样追上去!
凤鸣兮,那个被迫嫁给自己哥哥,最后又神秘失踪的公主,她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面对着这个失散多年的亲人,凤九渊的心底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恐怖。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回来探亲的,更不是故地重游,缅怀旧事的,她,肯定带着满腔的仇恨,带着毁灭凤凰界的图谋回来的!
此时此刻,凤九渊以一种自嘲的方式暗想道:“我为什么不成全她呢?她要毁灭的是凤凰界,这也我何干?难道我还真对这皇帝之位恋恋不舍了?”旋又觉得凤鸣兮要毁灭的不是凤凰界,而是整个宇宙!“这个人太可怕了,太可怕,太疯狂了……”想到这里,凤九渊再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涌了起来,忍不住将身子蜷了起来,暗道:“我知道的,我阻止她并不是为了拯救整个世界,而是为了自保。如果任由她毁灭下去,不单是我,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她杀死的……活着是艰难的,可再艰难也得挣扎下去。”
然后他又想:“可是,我能阻止得了她吗?她和她身边的人,都是一群为了毁灭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人,正所谓人不要命天都怕,我又是个什么东西,能阻止得了她?”之后又觉得这一切当真是上天作弄,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凤家人的内斗呢?为了那可怜而脆弱的道德观吗?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尽管觉得很累,但却没有办法睡着,眼睛只要一闭上,凤鸣兮那双如寒意般明亮的眼睛就如同近在眼前,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毛骨怵然。也只有睁着眼睛,也只有看着白色的帐顶,看着照进来的暖暖的灯光,才能驱散凤鸣兮用眼神种在他心底的恐惧。
凌晨三点左右,他觉得躺在床上实在是痛苦,便起了身。外间的宫女听见有动静,忙进来侍候,问是不是要水喝。凤九渊疲惫地一摆手道:“没什么,你们休息吧!”也不穿衣服,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很好,像水银一般从天空倾泻下来,给偌大的皇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看上去如梦幻般美丽。微凉的夜风习习地吹着,却是无法吹走凤九渊心底的烦躁。
走走吧?!
迈步走下了台阶,看着四周像柱子般屹立着的大内侍卫和往来巡逻的御林军士兵,凤九渊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挤,好闷,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问:“是谁?”
凤九渊本不想答,但又怕被他们当成刺客或是其他什么人,只是闷闷地道:“是朕……”
这一声‘是朕’令士兵们大惊,忙跪下请罪,说不知道圣驾在此,并不是有意惊扰。凤九渊一摆手道:“去吧,我也是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便迈开步子,朝后宫走了去。
本以为他只是在凤鸣宫周围走走,见去了皇宫,凤鸣宫当值的侍卫头领忙叫了四名侍卫小心跟上去保护,但要避免惊动了圣驾。
凤凰界的宫院到底有多少凤九渊也不知道,一般都以凤六宫代指所有宫院。而凤九渊最熟悉的自然是凤鸣宫、凤宁宫和凤仪宫这三宫了。其他的宫院也去过一些,像旅游一般走马观花了看了两眼,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路过凤宁宫时,本想进去看看,但想到杨芸带着孩子,闹醒了不好,便又朝凤宁宫后走了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名叫‘崇华堂’的殿宇之前,见侧厢里隐约透出灯光,似还有人低语,便暗道:“这大夜的,谁还像我一般睡不着呢?”便轻手轻脚了走了过去。
“唉,别折腾了,睡吧,这都快五更天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哎呀,宁儿,好宁儿,再陪我说会话呗,我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求你了,宁儿!”
听着这段对话,凤九渊心里暗道:“原来是宫女,这大夜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只听宁儿道:“我的好姐姐,你明天不当值,我却还得应卯呢……”
“你陪我说话,明儿我就跟韩大姐姐说你病了,我替你当班……”此言一出,就听到宁儿无奈的告饶声。那宫女显然兴趣极浓,也顾不得宁儿叫苦叫累,说:“……你不知道,当时皇上就这么看着我,看了许久呢!”
宁儿道:“是,是,看了你许久,兴许是皇上觉得你漂亮,不定哪天一道旨意下来,就封你为妃嫔了呢?”
“嘻嘻……宁儿,好宁儿,要是有那一天,我定忘不了你!”
“谢了!”
“哼……”半晌,又听她说:“宁儿,你有没有听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听说,韩大姐姐也跟皇上好过呢!”
宁儿啊了一声,道:“你又哪听来的闲言碎语呀?好姐姐,我求你,别成天价的乱叫这些舌根子,好不好?真要是让韩大姐姐听了去,你还要不要活了?”
“哼,宫里宫外,谁不知道这事?听说,这还是在皇上在王府就有的事呢……”才说到这里,就听侍卫吼道:“胡嚼什么蛆,屋里的,都给我出来!”这一嗓子,顿时把两宫女给吓得亡魂尽冒了。
凤九渊回头一看,才见四名侍卫随着自己,顿时恼道:“嚷什么?这大半夜的,想吓死人不是?”
四人见皇上不乐意了,忙跪下请罪。
凤九渊心念一动,玩心骤起,指着一名侍卫道:“你,把衣服脱下来……”那名侍卫也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只得照办。凤九渊匆匆穿好了衣服,本想将战刀也挎在腰间的,只觉得太沉,又递还了过去,说:“你们远远地退开。没我的吩咐,不准出声!”便走了过去,对跪在阶下,瑟瑟发抖的两名宫女道:“大半夜的,你们不好好睡觉,说什么浑话?不想活了么?”
两个只是叩头叫饶命。
凤九渊沉着嗓子,问:“叫什么名字?属哪宫哪院的?”
“奴婢谢宁、奴婢周玉华……”
周玉华说:“大人,必是奴婢睡得糊涂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胡话,还请大人慈悲周全,大人恩德,奴婢定将厚报!”谢宁儿也在叩头求饶,只是话说得不像周玉华那么动听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后宫之中,本就是是非之地,你们若想活得好,那就把嘴巴管得紧些!抬起头来!”
谢宁儿显得怯怯的,不敢抬头,周玉华犹豫了一下,毅然抬起了头来,还不忘冲凤九渊嫣然一笑。也不知道她是天生狐媚还是怎么的,这一笑竟然笑得凤九渊浑身燥热,心下的那团火也蠢动起来。
兴许是夜里,凤九渊不但穿着侍卫服,又背着月光,所以周玉华没有认出他来。本以为这一笑定能让凤九渊骨头都酥了三分,应答下来替她周全,却没料到凤九渊虽是有些冲动,脑子却清醒得很,由不得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天生狐媚呀,想来你是打算凭着这份本事来迷惑皇上了?”
周玉华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凤九渊喝道:“来人!”
四名侍卫齐声应道:“在!”
凤九渊道:“把这叫周玉华的宫婢带到内务司去,明儿发还回家吧。”
“是,皇上!”
周玉华当即如遭雷击,这才看清,眼前身着侍卫服色的男子便是皇帝,一时之间,便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惹恼了皇帝,才落得这般下场。
在周玉华被架走之后,凤九渊对谢宁道:“宁儿,起来吧……”
谢宁儿浑身瑟瑟地抖着,只道:“奴婢,奴婢不敢……”
凤九渊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又没有犯错!”
谢宁儿还是说不敢。
凤九渊只得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么?”
谢宁儿弱弱地应了声:“是!”
凤九渊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见她长得颇为清纯可人,道:“听你说话,颇识大体,很是难得呀。你在哪个宫里当差?”
谢宁儿道:“回皇上,奴婢是在这崇华堂负责洒扫的……”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识得字么?”
“识,识得……”
“很好,明儿我跟皇后说一声,你就到凤鸣宫里来侍候吧!”
谢宁儿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竟然忘了谢恩。
凤九渊问:“怎么,不愿意?”
谢宁儿忙道:“不,奴婢不敢……”
“是不敢去么?”
“不,不,不……皇上……”谢宁儿竟然被凤九渊逗得当场哭了。
凤九渊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皇上,奴婢什么也没想……”
“你是在想:这皇帝,肯定是个色鬼,看着顺眼一点的宫女就想弄到自己宫里去受用,我才不想往这火坑里跳呢。是不是?”
谢宁儿跪下,连连说没有。
凤九渊道:“我逗你呢。起来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赶紧去睡吧……”
刚从崇华堂出来,就见思菊笑盈盈地站在月光下看着他。
“你怎么也来了?”
思菊道:“这大夜的不见了人,我能不出来看看?”又说:“这后宫宫院处处,又有佳丽三千,想来皇上是看得花了眼?”
凤九渊此时心情大好,嘻嘻一笑,道:“哟,我怎么闻着一股子老醋的味道呢?”一把将她搂住,探手就朝胸前抓了去。思菊闪身避开,笑道:“哟,这会子心情又起来了?我可是不行的,还是找你的宁儿去吧!”
凤九渊嘿嘿地道:“是么?这可是你开恩了,那我真去了!”
“你去,你要是不去,那就不是男人!”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为了证明我是真男人,了不得只有献回身了。不过,还得劳烦你回去张罗一下,晚儿我就下旨封谢宁为妃。封好我都想好了,就叫菊妃……”说完,扭头折回了崇华堂。
思菊急得跺脚道:“回来!”
凤九渊停住脚步,盯着她道:“怎么了?”
思菊道:“你要是真敢去,我,我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凤九渊哈哈笑道:“你在吓我?”冲将回来,将思菊往草地上一推,翻身就压了上去,探手就往衣服里乱摸。这一摸才知道思菊里面什么也没有穿,光溜溜的,浑身的火腾地焰了起来,就要就地解决。思菊抱住他道:“这可是不能的,你要也得回宫去才行!”凤九渊说不能等了,思菊道:“多忍片刻,滋味更好呢……”说着,翻起身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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