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南
洛阳府
饶是曾经的九朝古都，自古有‘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的美称，不过自唐代起，经宋金，蒙金，宋元，元末，十几次的大战，洛阳早已经民生凋敝，百姓十不存一，没有了一丝当年盛唐‘神都’的繁荣风韵，此后虽经明朝三百年的休养，洛阳也才恢复点滴元气，但较之最盛时相差甚远……
洛阳府衙
府尊王文泰端坐在圈椅上，佝偻着身子在奏折中奋笔疾书：
‘……隆庆二月起，洛阳伊川县和玉庄大疫，十日内庄中七十余户百姓，青壮老少合约六百七十九口俱死……，伊川县令渎职瞒报，致使和玉庄尸体腐烂月余无人掩埋……三月中，瘟疫蔓延至临县嵩县，嵩县县令上报，下官遂命人前往勘察，结果令臣心中惊惧！伊川县中登记在册一万余户，整户暴毙者已有五千余，染病者更是不计其数……伊川县城死尸枕籍于道无人掩埋，随后伊川县令亦是畏罪自缢而亡！……’。
“大人！”一带刀衙役推门而入，冲王文泰抱拳一拜：“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前往开封了，想必开封应该无事……”
“开封？！”王文泰摇头一叹，满目悲戚：“王某在洛阳为官七载，扪心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勾当！此番致仕在即本想着回乡含饴弄孙，以享天伦，熟料老天降难给老夫治下之民，如此让老夫安心致仕！”
“大人，月前朝廷下了文书，说是新任的知府已经启程，算日子也快到了，府中大小公文也已经交割给了同知大人，此时大人不走，恐怕……”那捕快一脸难色。
“恐怕什么？恐怕老夫还死在洛阳不成？！”王文泰冷哼一声，满脸潮红：“前些日子新安县县令发来公文不是说疫情暂时控制住了么？同知杨辩前日不也是去了新安安抚灾民了么？”
“对，有杨大人在应该无事……”那捕快一脸唏嘘道：“现在洛阳几县中，只有东面的偃师无碍，所以官道还算通畅……只请大人尽快启程……”
“嗯……新任府尊倒是王某同年，不过唉……王某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心中难安啊！”王文泰摇头一叹，直起有些佝偻的身躯，看了眼身前的捕快道：“阿牛，从岳阳起，你就跟着老夫，二十余年任劳任怨，到现在却特只是个捕头，你怨老夫么？”
“大人！”那捕快单膝跪地，冲着王文泰抱拳道：“阿牛在岳阳时，不过是一地痞无赖，若是没有跟随大人，早已经惨死街头……所以阿牛一直当大人为家中长者，愿一世相随！”
“唉！”王文泰苦涩一笑道：“阿牛去取老夫的官服来……”
“是……”
不出片刻，那捕快端着官服走了进来……
“放下吧，我没有吩咐，任何人不要进来……”王文泰一脸恬淡道。
“可是大人……”那捕快面露犹豫，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亲自穿上官服，王文泰端身坐在圈椅上，拿起已经干涩的狼毫，在砚台上抹了几下继续完成案前没有写完的奏章：
‘昔日臣闻，为官一任者，必为父母之心，今臣治下大疫，盖为臣之过也！臣虽致仕，但祈能终于任上！不能平洛阳之瘟疫，只能已死以谢百姓！……罪臣洛阳知府王文泰祈愿吾皇万岁！’
隆庆二年六月二十三，洛阳知府王文泰在府中自缢身亡……一时间洛阳举城缟素……
———————
京杭运河上
一艘官船缓缓而行
“没想到，能与清哥儿同路而行，路上倒是不会太过乏味……”不大的船舱内，新任的洛阳知府陆大有戴着顶四方平定巾，一身素袍，端身而坐。在他对面坐着文清和黄一卦，还有钦差张琦。
“无趣，无趣，整日在这船上很是无聊啊……”黄一卦伸了个懒腰，端起放在几人面前案几上的清茶一饮而尽，转脸看向文清，浅声道：
“清哥儿，还没出过远门吧？随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出去走走还是有好处的……”
“呵呵……”文清苦涩一笑，不禁想起数十日前刚回兴化时闹得风波了……
文清活着回来后，最为难的却是钦差张琦张德修，本来他的任务就是给文清修一个忠义牌坊，发一些抚恤银也算个清闲差事，熟料当牌坊建城第二日，文清竟活着回来了，张德修只好将此事六百里加急奏报天听，文清也只能待在家里等候朝廷‘发落’。
这次也快，不出五日朝廷倒是下了旨。命文清收拾行囊立刻赴京……圣旨中还特地强调让扬州千户黄一卦陪同……而张琦另有旨意去了福建……
恰巧陆大有也要去洛阳赴任，而他去洛阳要走京杭运河，然后转入黄河逆流而行直抵洛阳，文清去京师最近的也只能走京杭运河，因为同路一段，所以文清和黄一卦就搭上了陆大有赴任的官船……
“唉，隋炀帝挖了个运河，身死国灭，祸在当代却功在千秋！史上兴废让人有些难以捉摸……”陆大有透窗望着悠长的运河摇头一叹。
“陆散人也成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大闺女了……”黄一卦咧嘴一笑道：“洛阳可是汉唐故都，若是早上八百年，陆兄可是京兆尹一样的高官啊！”
“此一时彼一时”陆大有摇头一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陆某胸无大志，若是京兆尹陆某还不愿意去了呢……”
“此话怎讲？”黄一卦一脸好奇。
“京兆之地百姓据较之他处，多为富户，若是陆某去了哪里有施展拳脚的地方……”陆大有诙谐一笑：“相较之下此时的洛阳倒是一个大施拳脚的地方！”
“陆大人果然卓有远见……”文清朗声道：“若不是学生另有他事，定会随大人到洛阳看一看的……”
“等你从京城回来再看也不迟！”陆大有浅浅一笑：“此次赴京，听说是太子的意思，若是如此对清哥儿也是极好历练……不过听好友一句劝”
“大人请讲。”文清拱手道。
“科举方是正途，只有学好一身本事方才能叫卖个好价钱……”
(https://www.mangg.com/id24498/145628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