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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耸肩,只能心疼的看着外面的鞭炮在兰博基尼的车身引燃,爆炸,碰撞,出坑,妈蛋!这种待遇真是遭罪。
这个仪式持续足足有十分钟,不说锣鼓把我耳朵震得轰鸣,就是外面因为鞭炮爆炸而产生的浓烟就要笼罩半边天,已经看不清外面的场景了。鬼爷倒是淡定得很,他半闭着眼,完全无视外面的喧闹,真乃高人也。不对,他手在抖,看来他也不淡定嘛,心疼就明说,还装深沉,该!
待得仪式一结束,鬼爷眼睛一睁,说下车!然后我就同他打开车门,一下车我就被一群大爷包围住了。他们对我那是嘘寒问暖,问候有加,唾沫横飞不说,还热情的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啊,我看着也激动啊。我说,大爷能讲普通话吗?然后大爷拍拍我的手对我又是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眼泪流得啊,他后面那些老乡亲也流泪啊,我他妈也流啊,我听不懂啊。
我又看看鬼爷那边,形势更加严峻啊,那些大爷对他是左摸摸右看看,就差没把鬼爷扒光了。大爷们哭,鬼爷也跟着哭。他们讲的都是客家话,我一点听不懂,所以只有干巴巴的做着表情动作,这样又大概十分钟,我被大爷们半拖半扯的领进了一户人家里面。
经过这十几分钟的艰难挣扎,我也算是将这个村落了解了个大概。首先这是一个客家村落,极其热情!其次这个村落老人小孩居多,刚刚迎接的群体就可见一斑。最后,老子的衣服被扯破了,妈蛋!
坐下,我和鬼爷被请到上席,一众热情洋溢的大爷啊,整个房子都嗡嗡响,反正我没听懂。之后这些大爷挨个给我们上茶,我就咧着嘴,一个个的回敬说谢谢。待得我茶水喝饱后,一个中年男子就出现了,是村干部,要带着鬼爷参观参观,我说等等且容我撒泡尿番。
这个村落也不是很大,就几十户人家,壮年都出去外面打工,只留下一些老人小孩。这些小孩把眼睁得很大,极为好奇的打量我们,并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这不仅使我想起贺知章写的那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此情此景,还真是相似。
鬼爷和那个中年干部走在前面,我则走在后面逗那些黄毛小孩,这些小孩大多三四岁样子,眼珠子大大,皮肤嫩嫩极为可爱。我问他们要不要哥哥抱抱啊,他们说要。嘿,还不怕生!我也乐得其所,将其中一个抱起,这时候在下面的就叫了,到我了,到我了!我说好好好,然后将怀中小孩放下,又抱另一个,才一抱起走两步,其他小孩就又嚷嚷上了,到我了,到我了。开始还好,到后来我脸都快抱绿了,抱完这个抱那个,抱完那个又抱这个,没完没了还!就算我不累死,也要弯腰而死啊。
那个中年村干部似乎看出了我的苦楚,赶忙去哄那些小孩,去去去,都一边玩去。这些小孩朝着我或朝着中年村干部做着鬼脸,然后就欢闹着一哄而散了。真是有活力的村子,再看看我的衣服,妈蛋,各种脏小手印!
走完一圈,鬼爷一直叨念着变化真大,好啊好啊之类的,手还不停的抖,亏还是见过大世面的,我心里暗暗想到。我当时那么肤浅,哪能理解游子的心情,直到后来自己的变故,多年未曾回家,回想起今日的此情此景才明白鬼爷此刻的心情,才明白游子对于归家的赤子之心。
走到最后,我们来到了一个青砖大瓦房前,这大瓦房一看就很有历史了,远远就能嗅到砖块与苔藓的清香。大瓦房大门已经破烂,往里看去似乎坍塌了不少,残埂断壁,杂草遍生,我正好奇这是哪里,就听鬼爷嚎啕大哭起来,我看向鬼爷的时候他已经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磕着头,说不孝子孙终于回来了。旁边一众大爷也不阻拦,跟着鬼爷抹着眼泪。
不知为何,我有种悲凉之感,鼻子一酸,腿有些不受控制的走到鬼爷身旁和他一同跪下,跟着磕头。足足磕了九个之多,这时候鬼爷站起,他抹抹眼对着那个中年干部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家看看,你们先回去吧。中年干部点点头,挥挥手,其他老大爷就和他一同走了。
“起来吧。”鬼爷拍拍我,我这才缓过神来,我奇怪的问鬼爷我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之事似乎是我无意识做的,鬼爷看着我摇摇头,只说了两字,宿命!鬼爷告诉我刚刚那个仪式叫做认祖归宗,因为鬼爷在外漂泊几十年,早没了这里的气息,所以必须现在原来的土地走个遍,沾沾地气,最后才能步入自己的家门。奇怪的风俗。
我和他走进青砖大瓦房,鬼爷说这房子是他家以前住的地方,只是几十年没住了,荒废成了这个样子。我认真看着这个破败不堪野草乱生的地方,虽然脏乱,却能依稀辨认出曾经的痕迹,这间青砖大瓦房应该有二三百个平方,窗屋房门早已不见踪迹,不过从房顶栋梁雕花夔龙纹饰的那根老楠木大梁就可以看出这间瓦房曾经的辉煌,绝对的富贵之家,不是土豪就是地主。
夔龙,据古书《山海经》记载,形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在古时候这是一种瑞兽,既能保佑家族的风调雨顺,又能驱除邪物鬼物,甚至被某些部落供奉为神。所以能够在房顶栋梁雕刻这个的,一来有经济基础,二来信风水鬼神。
鬼爷家族正好符合这两点,修鬼术,再加上几十代家族成员的原始积累不富都难。(顺便说一句,我拜了鬼爷做师傅,所以我也算鬼爷家族的一员了。)鬼爷告诉我,文革闹得特凶的那年,乡里的红卫兵就来各个村里抓土豪,斗地主。而被重点对待的就是我们鬼爷家,因为鬼爷父亲是乡里出了名的乡绅,懂风水,修异术,又是当地首富,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所以仅仅一天,鬼爷父亲被抓走不说,家里也被抄个精光,能搬走能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鬼爷的叔叔伯伯知道大事不好,就卷起一些重要的道器宝器和一些值钱的小古董带着鬼爷跑去香港了。可是依旧有一些祖传的宝器被拿走遗失,比如震魂尺,夺魂铃,开天符箓!等等,这些宝器的功用占不表,因为我以后很大的一段时间都会为了这几样东西奔波,所以以后表。
鬼爷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石瓦砾,他的眼睛又红了,他说那些红卫兵都是强盗,抄走家中古董器具也就算了,连家也拆个精光。我知道鬼爷是在说被盗走的窗户房门雕花之类的房饰品。我看着那几根雕花夔龙纹饰的那根老楠木大梁,心想要不是那些红卫兵怕把这个拆下来房子塌了把自己压死的话,这根大木梁估计也没了。说鬼爷父亲是地主强盗,可真正最强盗的是这些挂着正义,光明正大打家劫舍的红卫兵,多少文物被他们毁之一旦!我不知道历史到底掩盖了多少他们的罪行,但我相信因果,他们一定没有什么好结果,至少斗过鬼爷父亲的红卫兵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鬼爷告诉我跟他父亲有过瓜葛,哪怕是一丝瓜葛的红卫兵都死了,是被鬼爷父亲养的恶鬼咬死的,只是鬼爷父亲也死了。鬼爷也曾经在阴间寻找过父亲的鬼魂,可是没找到。按理来说,强如鬼爷父亲,其心神强大,鬼魂不可能弱小。所以其一定还留在阳间。可是鬼爷利用招魂之术,也未将其父鬼魂招来,所以根据鬼爷的推算,父亲的鬼魂被收押了,或是碰到高人,魂飞魄散了。
事实也真是如此,鬼爷这次收到的线索便就在这里,村中有人带给他的消息是,他父亲死的时候因为连带着死了特别多人,这隔壁县的云台山上的云台寺下了几名和尚做法事,可那几名和尚也莫名其妙死了。那山上的主持可就不干了,那主持虽说没什么法力,却曾经云游四海,结交过不少奇人异事,然后他就引来了一位道士,茅山的,具体结果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又不太平一阵,之后就没了动静。
那很多人又要问了,这个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吧?鬼爷要想知道很轻易就能打听出来,为何非要等我的出现,这不是狗血吗?怎么说呢!确实原本这也不是秘密,可正巧赶上文革那会,打土豪,分田地,破封建,破迷信,谁敢乱说这种鬼怪之事啊,那可是要掉脑壳的。这之后,老一辈将事烂在心里,你们看鬼爷也六十三岁的人了,那些老一辈自然都老去了,知道这个故事的少之又少,自然就成了秘辛。若不是现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人民也都思想解放,言论自由了,这些老大爷一定会将这些秘辛带进棺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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