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先生,听说,你和你妻子是青梅竹马?”
洛清辉看着不远处的许诺颜,微微眯了眯眼,空气中漂浮的粒子让时光有些停滞,时光仿佛就这样一下子回到了二十三年前,那一个艳丽的下午,阳光明媚得让他走路都皱着眉。
尽管只是小学一年级,但是洛清辉的父母已经很放心地让他一个人上学放学。
奇怪的是,他回到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已经习惯了,放下书包,拿了作业便往对面的许叔叔家走去。
开门的时候,冲天的婴儿哭声让他皱起了眉,一张稚气的笑脸显得有些严肃和呆板,不禁问道:“许叔叔,怎么有婴儿的哭声?”
许诺颜的爸爸看了看他,很是无奈:“小辉,这是我们的女儿,你赶紧过来看看。”
尽管小小个就已经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可是对于新奇的事物,小孩子的心性还是有的,他从来没有看过小孩,连忙放下手中的作业本,跟着许叔叔进去了婴儿房,发现他爸他妈都在那儿。
“怎么这么丑啊?”洛清辉看着那皱皱的一张脸,不禁又皱起了眉。
“咦,小颜不哭了耶!”洛妈妈看着许诺颜,发现洛清辉一进来,许诺颜便张着眼睛看着他,只是听到他的话,便又开始了震撼的哭声。
洛妈妈怒了:“小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赶紧抱抱你的小颜妹妹,安慰安慰她,你以前还不是这样!”
他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将许诺颜软软的身子接了过来,果然,许诺颜一到他怀里,就止住了哭声,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自此,许诺颜一哭,就会被放到他的怀里,渐渐的,已经不用许爸爸许妈妈将孩子抱给他了,只要他在家,一听到哭声,就放下手中的铅笔,走过去抱着她,哄她睡。
越长越大的许诺颜,就像是一只小猫,偶尔撒撒泼,伸伸爪子挠挠他,更多的时候却是静静地窝在一旁,安静乖巧得让人欣慰。
小时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流年转换间就到了许诺颜上小学的成绩。
“洛哥哥洛哥哥,是不是每个人都要上学?我不想上学。”六岁的小丫头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处,扯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
彼时,洛清辉已经是初中生,新增的科目让他再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许诺颜,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他的小猫,从来都是那么听话,不吵不闹地看着他写作业,偶尔他抬头看看她,她也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小模具咯咯地笑着,却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不想上学?”他从来都是擅长抓重点,从来都是。
许诺颜看了看他,犹豫了许久,才低声开口:“妈妈说,上学可以认识不同的小朋友,可是,可是,我好害怕。”
尽管洛清辉那时候的心思已经不同于当时小男生般幼稚,想事情也比较稳重,却也不会想到许诺颜居然会是自闭症。
他只是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好害怕的,我的小猫最勇敢了。”
许诺颜松了手,点了点头,他也没有注意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的恐惧和失望,只是以为小女生怕生,也就没怎么注意。
两家人的父母都很忙,接送许诺颜上下学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洛清辉的肩上,幸好许诺颜的小学就在他们初中的对面,倒也方便。
许诺颜从的话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只是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地踩着他的影子走,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瘦小的身子板上,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萧索,他不禁有些心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许多时候,他停下来,许诺颜的额头就会硬生生地撞上来,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恍惚地喊着:“洛哥哥。”
他有些烦闷,更多的却是无奈,他的小猫,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知道许诺颜有自闭症的时候,他已经高中了,那时候,他看心理学的时候才发现许诺颜的行为和书上所描写的毫无差异,甚至更严重,这么多年,他从未见她带过朋友回来,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或者跟着他,就连许叔叔和许阿姨,她都不怎么亲近。
他没有想到,他的小猫,会变成这样的。
尽管那时候的自己,已经知道该怎么解决一件事情,可是,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妹妹啊,怎么能那样冷静呢,最后将事情告诉了许叔叔和许阿姨。
他多次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却发现徒劳无功,许诺颜的父母也很无奈,因为许诺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怎么待见,别说单独相处了。
高考后填志愿他故意填到最近的Q大。
许诺颜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很多时候他周末偷偷回去看到她一个人晃荡在小区里,落寞的身影让他有些心酸,怎么会变成这样。
宿舍里的人一直说他太过冷漠了,这样会交不到女朋友的,他都是笑笑而过,他没有这个想法,缘分到了,自然会遇到对的人的。
只是没有想到,女生就是喜欢飞蛾扑火,大一下学期,他每天收到的情书有三四封,拒绝了也不放弃。
宿舍的一个好哥们调侃他:“你该不会是那个有问题吧?”
他只是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不予回答。
“莫非你是同!志?”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很不幸,我不是!”
“那一定是你心里有人。”他说得肯定至极,他脑海却只是掠过那只执拗地踩着他影子跟在身后的小猫。
可是,怎么会呢?自己看着大的邻家妹妹,就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那种情感,不过是亲人间的牵挂而已。
接到自家老妈的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上课,电话都没有哦挂就已经冲了出去,接了一个学长的车就开回了A城。
一路上,只有他妈的一句话:“小颜和人打架,进了医院。”
握着车盘的手青筋四起,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一路飞快,踩紧油门,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许诺颜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旁的许叔叔和许阿姨无奈地看着她,病房里一片沉默。
“洛哥哥。”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许诺颜看着他,只是低低说了一句,那些被酝酿了许久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平静地走了过去,开口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小猫。”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病房就剩下他们,以为大人们都知道,许诺颜,唯一依靠的,不过是他而已。
“他们说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倔强。
他心下一疼,就好像被水草缠着拉紧一般难受,他敛了敛眼眸,淡笑问道:“说我什么。”
“他们.......”她紧咬着唇,却许久不开口。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划痕:“小猫。”
“他们说,说,说你老牛吃嫩草。”
“怎么回事?”
“他们有一个男生写了一封信给我,我还给他了,然后他就说我被你骗了。”许诺颜仰着头,双手去紧紧的拽着床单,明晃晃的眼神带着泪意,看得他心下一动。
“傻瓜。”真是傻瓜,他看着她,只觉得心疼,心底就好像被那些软软的感动一点点点地填满,就好像那只毛茸茸的咖啡猫,毛尖一下下地扫过他的心尖。
一个女生,到底是怎么和几个男生打起来的,他实在想象不到。
他托人帮忙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回到宿舍,就被死党拦住,笑得奸诈地问他:“怎么了,走得那么急。”
他抬头看了看他,接过死党手中的水杯,微微抿了一口方才说道:“小猫和人打架了。”
“哲哲哲,现在的小女生真是厉害,成天不思上进。”
他剜了他一眼,“小猫很乖。”他从来不解释的,可是他的小猫,怎么能让别人诋毁,即使是死党也不可以。
“唉,不过是邻家妹妹而已,你至于这么宝贝么,你都不知道,老师当场就发飙了,幸好你理由充分。”
他放下杯子,走进屋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你的邻家妹妹吧?我看你钱包里都是她相片,用的都是她送的手绢。”
死党的一句话让他心底一动,眼眸动了动,不禁笑了笑,原来,真是这样的。
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莫名地有些渴望,渴望每一次的假期。
大三的时候,父亲突然将他喊进书房。
“清辉,你长大了。”
他从来不觉得他爸会感慨这些个事情,所以问得直接:“爸,有事就说吧。”
“记得十多年前的芷诺阿姨吧?”
他想了想,记得五岁那一年,有一个漂亮的阿姨来他们家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点了点头:“记得。”
“小颜是芷诺阿姨的女儿。”
他其实也猜到了,虽然当年只有五岁,可是也知道一个女人,肚子不断地大,当然是因为怀孕了,而且许阿姨身体不好,年亲的时候滑过胎,便很难怀孕了,突然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来了个孩子,他年纪小不明白,大了,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唉,小颜的爸爸是英国的贵族,倘若发现小颜,小颜必定要被抢回去的,我们家,至今还没有那个能力去抵挡。”
他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脑子在消化这个消息。
“清辉,爸爸知道你对小颜的心思,可是,小颜的状况你也知道,自闭不说,还依赖你,你必须走,也必须让自己长大,有足够的能力将她护在身下。芷诺阿姨是你妈妈和我的好朋友,她唯一的女儿,我们要让她好好的,所以,清辉,你出国留学吧。”
“好。”他不得不答应,他的小猫,必须他自己来守护。
许诺颜十五岁生日那天,他说:“小猫,我明天送你一套XXX好不好?”他知道,那是她一直渴望的漫画。
她很是惊讶地看着她,满脸笑靥:“好。”就连眼睛,都是亮晃晃的。
他瞒着她,留下一个谎言,唯独瞒着他的小猫,踏上了异国他乡的飞机。
他妈妈总是打电话过来,希望他能和小猫聊聊,自从他走之后,他的小猫,总是在他家门口哭,他听着,手掌紧握,指甲嵌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痛,这点儿痛,怎么比得上心痛呢。
半年后,总算听到让他开心的消息了,他的小猫,终于一点点地自己走出来,终于不再是那个将自己锁在一片圈地的小猫了。
许诺颜高考的那一年,他瞒着所有的人飞了回来,看着她踏进考场,看着她笑意盈盈地从考场里出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才渐渐松开。
他只是一个凡人,不是一个神,他不知道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什么,那个他守护了十五年的小女孩,会不会忽然之间已经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肩膀,而他,终究会成为一个哥哥,是的,只是哥哥,而已。
回国的那一天,天气有些阴郁,带着所有的忐忑,回到了小猫的领地,这一次,他再也不用离开了,再也不用,远远地看着了。
答应讲座的理由无非一个,那是他小猫的学校啊,怎么能不答应呢。
他看着台下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微微扁着嘴角地拉着身旁的女生,抬头看到他的那一刻,瞳孔无限地放大,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里面是惊讶、痛恨却还是参杂了一些些的喜悦。
他勾了勾唇,视线收回,那颗被高高悬起了五年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那个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儿,也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视线内。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不着痕迹地侵蚀她所有的生活,因为现在的小猫,再也不是以前的小猫,她有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他是她的整个世界。他也会害怕,害怕有一天,他的小猫,再也不会走进他的世界了。
记忆中的小猫,虽然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却也不是软柿子,惹急了,也还是会伸出锋利的爪子让你知道她的厉害,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她哭,除了他离开的那一次,再也没有。
当他看到许诺颜眼底隐忍着的泪水的时候,心底的某处,再也抵挡不住,一一轰踏,在别人眼底所谓的沉稳,早就灰飞烟灭了,他的小猫,没有人可以欺负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当年的离开会让许诺颜陷入那样的一场黑暗,如果知道,他宁愿花费更多的力气,也不要选择离开这一条路,可是,时光已经过去,有些事,回不去就回不去了。
看着她一次次的隐忍,她只是觉得心疼,是的,心疼,他的小猫,再也不是那个对着他肆无忌惮的小猫了,在他面前,她已经学会了隐忍和伪装。
他想,这是他欠她的,所以,他必须要还。
事情总算是按照他设想的轨道走,虽然中途出现过岔子,却也不至于影响全局。
看着她一点点地再次走进自己的世界,他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一种花开的声音,随着岁月而来的。
他总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掌握,却唯独忘了,总会有意外的。
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却不挑明,也不回避,他只是想要让自己更加的强大,让他们的未来走得更好,却唯独忽略了一件事情,逼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看着许诺颜滚下楼梯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筋骨都被压裂了,痛得无以复加,看着他的小猫将自己封锁回自己的世界,他终于慌了,他怕,是的,怕他的小猫将他推离了她的世界,他怎么忘了,许诺颜,是有过自闭症的啊。
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淡定再也没有了,他再也忍受不了他的小猫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仿若一不小心他就会再次消失一般。
预料中的事情来得比想象快。
亚瑟找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失措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面对,因为,迟早的事情。
亚瑟的态度很强烈,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孩子;他的态度也很强烈,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小猫,无人可比。
家里的公司很快就受到打压,自己的公司也举步维艰,可是,没有关系,亚瑟在大的能力,跨国,也不能翻云覆雨的,况且他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猫要求见亚瑟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惊讶,却还是带她去了,他知道,他没有拦着女儿见父亲的权利。
不知道他的小猫和亚瑟说了些什么,亚瑟居然要和他聊。
他进去书房的时候,亚瑟只是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才缓缓说道:“你赢了,诺颜可以不回来,但是我的产业她必须接手,当然,我不介意你帮她打理。”
他一怔,他知道,这是亚瑟最大的退步,尽管知道这其中会遭受很多困难,但是他还是答应了,没有人可以打扰小猫的生活的。
小猫毕业的那一天,他骗她没空,可能赶不到,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在准备一次盛大的求婚而已。
看着她从碧绿的草地缓缓而来,偌大的学士服在她身上一晃一晃,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小猫刚刚学会走路,一晃一晃地跌进他的怀抱,原来,那时,便注定了一生。
记忆绵长,还有好多好多,那轻柔脆丽的嗓音响起,洛清辉才收回思绪。
“洛哥哥,你快来看看,这个小孩真是好看!”
洛清辉忽然想起十多年年前,许诺颜发烧,两家人都没有空,十六岁的他牵着许诺颜胖乎乎的小手去医院,排队的时候看到婴儿车里的几个月大的婴儿,也是这般喊道。
洛清辉衔了一抹笑,对着一旁的人抱歉笑了笑,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拦上许诺颜的腰身,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颈窝上,轻笑道:“恩,我们的孩子会更可爱的。”
时光匆匆,一转眼,竟然已经是十五年,幸好,她的手还是被他牵着,也会,一直牵着,守候着流年的花开。
PS:闷骚男的番外很难写,斟酌了许久,都觉得不好,大家就将就着吧,为了祝大家端午快乐,我豁出去了,码了差不多五千字啊~!许久不写,都生疏了。8过,新书成绩不太好,还望你们多多支持,恩,很有可能,我接下来不在起点了,太打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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