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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停住了步子,颤巍巍面对着战天。
战天冷冷盯着她,杀意依然,他往前迈开一步!
“砰!”,步子落地,风尘溅起。
李月华身子猛地一颤,她抿着唇,一双眼死死瞪着战天。
战天依旧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在他眼中,寒芒闪烁。
这一缕寒芒,投射李月华脸上,如若刀光,一寸寸的剐进进她心底!
茫然、恐惧,她甚至连心神都在颤抖。
“砰!”,又一步,李月华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攒的紧紧,将纤薄的衣角揉成一团。
“砰!”,又一声传来,李月华眼中露出怯意,眼光再不敢与战天对视。
“砰!”,再一声,这一次,脚步声竟如此干脆,李月华身子猛一颤,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灼的她纤白的肌肤一阵火辣辣疼。
她明白,对方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她甚至感受到了他那粗重的呼吸。这下,她更是低下头,双手抓的紧紧,她脸色发紫,嘴唇也被牙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她心底颤抖,一种死亡的恐惧充斥脑海,几乎让她思维阻滞、呼吸也随之停滞。
她用力闭上了眼。
场外,许多人也闭上了眼!
风声起……
战天抬起步子,场外众人完全的屏住声息。
安静,异样的安静,其余的七个月台,也安静下来,他们似乎形成了一种停战默契,默默注视着战天一举一动。
耳边,没有了刀兵声,只有该死的风声在一旁嘲笑。
战天身子微微前倾,那一步也缓缓落下。
场外,有人想大喝阻止,却没有开出口,因为气氛太过宁静甚而可怕,连胆大的人也失去了底气。
“啊……”,一长串尖叫声,李月华终于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她双手紧紧捂住头,重重剁着小脚,狠狠闭着眼,她被逼的疯狂!
这一声长长的尖叫,那些闭眼的听到,皱着眉头摇摇头,不忍再看下去,他们以为这是少女临死前发出的惨叫。
倒是那些没闭眼的观众,被这尖叫一吓,差点没吓破胆,不过,这声音也拉回了他们心神。
远处,战天一步塌下,却不是预料的那般——血溅五步。
战天从侧面走过,他并没有出手。
这一点,多少出乎众人预料,可是,众人依然不敢相信,他们并不能确信战天会不会暴起伤人。
可是,当他们看到战天往那位昏迷的少年走去,他们心底有猛地泛起一阵冷飕飕寒意。
宁静许久……
李月华终于回过神来,如此安静,令她都感觉当前气氛有些怪异,她微微的抬起头,偷偷向四周瞄了一眼。
战天在她侧右方,并没有出手,她这才拍拍胸口,长长呼出一口气。
可是,当她望见战天一动不动盯着剑离天,她心底猛地一颤,几乎下了一跳。
“你……你不能杀他……”,李月华护在了剑离天身前,战战兢兢的咬出几个字。
“他受伤了,你……你不能乘人之危!”
战天眉头微皱,神色不喜,却也没有再往前一步,而是退后几步,就地盘坐,默默眺望远方。
他这是要等,要等昏迷的人醒!
如今,场外众人终于呼呼松了口大气,不过,望着那昏迷的剑离天,他们也不免感到可惜。
他们希望那少年一直都不醒来,万一醒来,如此状态,岂不是要被战天活活的打死。
此时,李月华也微微动着嘴唇,她近乎喃喃自语:“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他月台上,早已决出了胜者,唯独这边,依然还是三人。
战天在等,可半刻之后,剑离天依然还是那状况。
而场外的人,早已替剑离天捏了把汗,他们不愿剑离天醒来,也不愿会武战就这么拖着,众人都不免焦急烦躁起来。
战场中人,他们依然在等,丝毫没有一点焦急。
作为一方强者,谁也不会没有这点战斗的耐心。
此时的剑离天,他自身情况很玄妙。他并没有失去意识,他甚至能听到外面众人嘲杂的呐喊,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只不过,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苍天破碎,大地沉沦,山宇削落,沧海桑田——没有了生机,没有了活力,是一片瓦砾,一片黄沙。
接着,他脑海中一副副画面涌现——
曾经丛林万里,骤然间只剩枯枝败叶;曾经繁花万千,转瞬间只剩孤风飘零;曾经熙熙攘攘,刹那间血色升起,到头来只剩一堆瓦砾。
那一瞬间的转变,让他心底骤寒,可他却是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一抹血色,那是一轮血色的月,尽管隔着蒙蒙迷雾,隔着一层层乌云,他心底还是感到一阵激荡,似乎身体中血液都要被点燃!
最后,他终于平息下来,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场地,这场地,虽然有些破损,却依然很是平整,整个场地都嵌落在大地之上,甚是宏伟。
他站在场地边缘,朝场地中远远望去。
他望见了一行字——
“万……里……江……山……入……梦……瑶……”
七个大字,横贯整个场地。
这七个大字,如同利刃般,深深刺进剑离天脑海。
虽然烟雨石上也刻着与这一样的七个大字,可在此地,身处于石台边缘之处,极目远眺,他才发现,这几个大字竟有这样形神!
第一个万字,万字千钧,一横一勾,如同崩塌的天地四级,深深印在大地上。
第二个里字,里勾外联,曲曲折折之处,整个字凝为一体,横斜处,万里绵延,绵延万里。
第三个江字,江山如画,字里行间,纵横之处,那几点,是蜿蜒曲折的江水;那几勾,是挺拔俊秀的山峰;那几横,却是绵绵万里平川……
第四个山字,横戈之处,骤然突起,在其中心那一竖,却是一个巨大的脚印!
这一脚踏下,为这山峰画下了最浓重一笔。
第五个入字,斜影处,气势如风,宛若残影,将人由现实带进虚幻……
而第六个梦字,却是真正的虚幻,每一笔,都觉飘飘渺渺,如同幻灭的水火,如同狂风即将卷去的风尘……
笔意行至最后一步,水火幻灭,风沙化飞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容颜,显现在剑离天眼前。
纵然模模糊糊,可剑离天知道,那是一位女子,高贵绝俗,风华绝代,绝世倾城……
特别是她的气质,世上的言语已不足以形容她!
那是一个能让其中字迹都变得暗淡的女子,这些字迹,这些手段,也不能哪怕是临摹她的真正容颜!
接着,剑离天眼光蓦地一疼,他不得不移开目光。
凡人眼光,又怎么能多望她容颜!
接着,最后一个字,梦如遥,遥遥皆如梦……
那里,是真真切切一个字,没有其他,那就是一个字,返璞归真,工工整整拓印的一个字。
这个字,已经失去了形神!
沿着这个字脉络望去,字里行间,却又显得朦胧。
透过那字,他望见了一片虚空,没有星星的虚空,什么都没有。
然而,在那虚空中,他望见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是那么的高大!
他一步步走近,一步步往前走近,他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是如此熟悉的气息,这道气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一步步走近,热泪滚烫滑落,滴滴落在虚空深处。
他走在他身后一丈处,凝望着他,慢慢跪倒……
“父亲……”,他喉咙里终于发出一道哽咽的声音。
“父亲……”,他又喊了声。
眼前那道高大的身影,身子终于有些颤抖,可他依然没有转过头来。
剑离天跪在虚空,泪滴滴落下,化作光雨,宛若流星……
许久,那道身影终于颤动了下,他干枯的喉咙发出一道沙哑的声:“天儿……“
剑离天猛地抬头,大声喊道:“父亲……”
他拖着膝盖,跪着往前移动,拉着他父亲袖子,拉着他的手。
可是,那双手却都是虚幻的,剑离天并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天儿,记住这片天,记住那几个字,记住!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
那双手传来一阵温暖,可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渐渐的消散。
眼前,依旧是那片破碎的天,依旧是那七个大字,可是,渐渐的,那七个大字渐渐失去光泽,渐渐的凌乱,风吹起,一层层沙尘慢慢的覆盖过来。
再到后来,那七个字,渐渐的被沙尘淹没,渐渐的消失了踪影……
远处,破碎的苍穹下,终于闪现出一丝亮光。
这一丝亮光,使得这片天地仿若都温暖了起来,剑离天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他身子中泛着一阵温暖。
他口中喃喃道:“父亲……”
他知晓,他父亲已经真正离去,他的眼泪,也一滴滴滑落。
泪水洁净,落在这片天地中。
他抬起头,望见了苍穹下那丝亮光,那亮光,不是刺目,却是别样的温柔,仿佛是亲人的目光一般……
他静静凝视着眼前,这片场地,渐渐的为风沙淹没,他的身影,也从其中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只是,他没有看到,他那一滴滴泪滴处,竟涌现出一口口灵泉……
外面,战天已然等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可是他依然坐在那边,丝毫没有一点不耐。倒是站在一旁的李月华不停的走动,异常的着急紧张。
而场外许多观众,早已失去了兴致,索性也不再等待,有的甚至与周围人谈笑起来,根本忘记了那边还有场战斗。
可其他月台上的获胜者,竟没有一个不耐,他们望见了剑离天异状,更明白对方身为战王,如此举动绝不是无的放矢!
面对战王,他们脸色均不好看,纵然是那蓝衣道士,纵然是刀霸天,他们神色都有些凝重。战王早已成王多年,当年身为皇者之下第一人,绝不是浪得虚名,若要一对一,他们自衬不是对手。
人群中,有人喊道:“咦,动了……”
可是,众人只是朝场中瞟了一眼,有的甚至都不屑于抬个头。很显然,以前某个时候,肯定有人说过同样的话,如今想要再引起众人的注意,自然是不可能的,任谁也有免疫力,要让一个死人活过来,总之一个字——鬼信!
“动了……动了……动了……”,那人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由拽着身旁同伴,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
“动你个妈,真是猪一般队……”,那个友字正要飙出口,他不由捂住了嘴。
“动了!动了!动了!真的动了哎……”,他也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道。
接着是一阵呼喝声:“动了,动了……”,群嘲涌动。
李月华盯着眼前剑离天,见他手指颤动,伤口I渐渐的愈合,又惊又喜,欢呼道:“你终于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
不过,当她一回头,望见战天那道迫人的目光时,她不由跺着脚,撅着嘴赌气道:“你还不如死了呢!”
高台皇撵上,却有一人,她一动不动凝视着剑离天,脸色微微泛白,当剑离天伤口有些好转时,她脸色便变得好了些,如今,众人欢呼只余,只有她,捂着嘴,眼泪一滴滴落下。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当她注意到剑离天身旁的战天时,她的脸上,又露出浓浓忧愁。
月台上,剑离天缓缓睁开眼,却听见一阵欢呼!
“醒了!醒了!醒了……”,人潮中蓦地爆发一阵喝彩。
“醒了!醒了!……“,人群中,仍是止不住欢呼,纵然是累的打盹的人儿也猛地窜起身子。
接着,剑离天双脚动了动,全身也渐渐恢复了许多,他翻了翻身子,缓缓的站起身子。
场外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站起来了,他……他站起来了!”
剑离天木然的站起,他的心神,仍是处于刚刚那股悲痛中,他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众人欢呼一般,他像是在刹那间失去了魂!
李月华晃在他跟前,却发现对方眼神空洞,根本就是没反应,不由微微皱眉,挠挠头,很是不解。
此时,战天终于走了过来,他凝视着剑离天半饷,纵然他发现了剑离天异状,却依然举枪!
战天躬起身子,眼光刺出寒芒,他对着剑离天,冷冷道:“等你半时辰,已然足够,如今,不管你是什么状态,我依然会出手!”
李月华挡在前方,气呼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战天盯着前方,眼神骤然一冷,他嘴角一动,发出一个深沉的声音:“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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