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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泰前脚出了城,赛尚阿后脚就登上了城楼,拿着千里镜扫了一遍,赛尚阿发现了杨猛,可见到杨猛一枪把乌兰泰挑到马下之后,赛尚阿也悔青了肠子,要是乌兰泰死在了城门前,这事儿可就压不住了。
董先甲那是个败军之将,而且还是汉将,死了就死了,赛尚阿一道折子,就能把这事儿给平了,乌兰泰要是死了的话,那事情就闹大了。
乌兰泰一个副都统,所辖的人手不过几千,可到了广西,这位比提督向荣也不差,两路大军的数量差不多,一满一汉,这也是朝廷平衡前方的手段之一。
乌兰泰要是死在了杨老三手里,这事儿谁也平不了,前期劫粮的事情,也瞒不住,闹不好自己这刚刚到手的钦差果位,又要易手了。
“混蛋玩意儿!”
赛尚阿这句主要骂的是乌兰泰,这杨三傻子战力非凡,僧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上去爪牙舞爪的找死,乌兰泰要是死了,那叫一了百了,可他这一死,好多人包括他赛尚阿在内都要跟着倒霉了。
还有一半,赛尚阿是骂远在云南的杨士勤的,这老儿歹毒、不吃亏,为了几万两银子的粮食,就敢祸乱广西。
瞧着躺在地上的乌兰泰动了几下,赛尚阿这才放心了,八成是杨士勤那老儿嘱咐过杨老三不许杀满官,不然这乌兰泰就死了。
“坏了!”
但接下来杨猛的一鞭子,却抽在了赛尚阿的心里,千里镜中。赛尚阿可以清楚的看到乌兰泰脸上飞溅的血肉。这一鞭子太狠。挨这么一鞭子,比杀了乌兰泰的恶果都大,这要是到了京师,满臣们瞧见乌兰泰脸上的鞭痕,这事儿就会演变成满汉之争呐!
这城门楼子是呆不下去了,再不下去调停,事情就难办了,若是这杨三傻子再做些过分的举动。事情就真要盖不住了。
连走带跑,奔下城门楼子,一脸阴沉的赛尚阿,也拿出了旗人的本事,飞身上马,一溜烟的就往杨猛的营地奔去。
“呕……哇……”
这是赛尚阿到了跟前的第一fǎnyīng,杨三傻子离着乌兰泰三丈远,手里正拿着一根抽断的马鞭,而乌兰泰zhègè祸根,却是满嘴的青黄之色。坐在马上赛尚阿都能闻到他嘴边的骚臭味。
“呦……这不是赛部堂吗?”
见正主来了,杨猛依旧没好话。如今的赛尚阿,当称作钦差大人,赛部堂,就有些侮辱的意思了。
“hēhē……杨三哥好久不见呐!”
杨三傻子可以诬蔑赛尚阿,但赛尚阿可不敢诬蔑杨猛,这杨老三与新帝之间还有些guānxì,叫杨三不好,直呼其名只怕这傻子也不明白,六十多的赛尚阿únài,只能喊了一句杨三哥。
“是好久不见,这时间长了,赛部堂的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抢了我杨家八百万斤粮食,你这是找事儿啊!
老子已经差人在云南募勇了,人数不多,三五万!你老货不给三爷一个jiāodài,谁吃了我杨家的粮,简单!拿命来还账!
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我杨家的粮食,被你充作了军粮,广西吃过我杨家的粮食的兵马,我也算过,七八万吧?
三个月的时间,我吧这些人埋了,赛部堂觉得公不公道呢?”
杨三傻子说出的数目,可是让赛尚阿吃了一惊,看来董先甲那狗贼也该死,只给了自己三百多万斤,昧下大半啊!
赛尚阿不质疑杨猛的数字,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这事儿他常做,欺上瞒下而已,八百万斤粮食,足够云南的杨士勤怒火冲天了,三百万斤和八百万斤,虽说只差了五百万斤,但现在粮食可是个稀罕物件,买的越多价格越高。
云南灾荒连连,已经好几年没有税赋了,这八百万斤粮食,很可能是杨家在云南舍粥赈民所用,董先甲八人家的粮食连锅端了,惹出了杨三傻子也就不为怪了。
“公理公道,只是这广西变乱,杨三哥,您看有没有个折衷的法子呢?”
事情越说越麻烦,赛尚阿的头上也冒了汗,三五万练勇,他真信!杨三傻子是个会带兵的,要真是杨家剿了官军的话,那满人的朝廷也算活到头了。
“我家老爷子说了,您赛部堂要是想借粮,一句话的事儿而已,您开开口,几百万斤粮食杨家还是拿的出来的,老爷子说了现在是共赴国难的时候,不要您一分一文也成!
可您这事情办得就不是人了,招呼不打自己就取了,这他妈是抢!
我家老爷子还说了,无论是混江湖还是混官场,这面子最重要,您来这么一手,可是把杨家的面子当成了地皮,你愿踩就踩啊?
想平事儿不难,我看了看广西的粮价,最高的是十两银子一斤米,咱们折衷一下,一两银子一斤米,今天给我拿出八百万现银来,不然让这崽子吃屎远远不够,弄不好你家杨老子就会攻打省府桂林!”
张口jiùshì八百万两现银,赛尚阿宰了杨老三的心思都有了,扯什么犊子?别说是他赛尚阿,jiùshì朝廷一气儿也拿不出八百万现银呐!
瞧了瞧,还在吃着马粪蛋子的乌兰泰,赛尚阿也就有了转移话题的目标。
“杨三哥,这是广州副都统乌兰泰,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佯怒压阵势,赛尚阿能想出的法子,也只有这一个了,虽说语气森严了一些,但赛尚阿觉得自己做的还是很委婉的。
“过分?杨老子带着这些广西练勇,带着粮草来支援您的戡乱大军,这犊子上来就玩刀子,让他吃屎算便宜他了。
要不是我家老爷子不让我随便杀人。就这物件。从你出来到现在。我杀他一百八十个来回!
广州副都统乌兰泰,杨老子没听说过,现在杨老子是找你讨公道来的,我这边可是zhǔnbèi了厚礼,你老王八刀枪相向,可是要打上一场再说话?”
听了这话,赛尚阿也是满肚子的苦水,果然跟这杨三傻子玩硬的不好使啊!
也怪乌兰泰这混蛋。也不问问对上的是谁?要是个好人你玩玩刀子也就算了,对上杨三傻子zhègè夯货,你上来就玩刀子,这不是自找不tòngkuài吗?
看着乌兰泰一边吃一边吐,赛尚阿也有些不落忍,说白了旗人都是自家xiōngdì,瞧着自家xiōngdì受苦,虽说解气,但也生气呐!
“杨三哥,之前是个误会。这乌兰泰以为是发逆来了,所以才动了刀枪。您看是不是别让他吃了,我这看着也反胃呢?”
狗屁不通的理由,这赛尚阿真是把杨猛当做了二傻子,但杨猛还真吃这套,听了赛尚阿的解释,他也点了头,上去一脚就踹飞了乌兰泰。
“蠢物件!以后打人杀人的时候,涨点眼色,你说你傻逼逼的拿着把破刀就扑了上来,伤了杨老子怎么办?滚吧!”
得了杨猛的话,乌兰泰连滚带爬,就扑到了赛尚阿的跟前,别的事情没做,这位八旗猛将,揪着赛尚阿官袍的下摆,哭的那叫一个悲惨。
“钦差大人,为我做主啊……”
也难为乌兰泰了,一边哭嚎,一边还能说出流利的话,他虽说哭的悲惨,但那一身的骚臭味可把赛尚阿给恶心坏了。
瞧着乌兰泰拽着自己的衣角擦嘴,赛尚阿心里的那一丝同情,也被衣角上青黄色的物事,给打飞了。
“哭什么?还有点八旗弟子的血性没有?滚huíqù!”
赛尚阿一脚踹翻了乌兰泰,这老货也算半个练家子,一通怒骂,倒也有几分威势。
委委屈屈的乌兰泰,哭唧尿嚎的huíqù了,赛尚阿带着一身的青黄物事,腆着脸就朝杨猛靠了过去。
“你满身的屎尿,离着我远点,杨老子嫌味大,说说吧!这八百万两银子,啥时候给我?”
乌兰泰这通马粪算是白吃了,不仅没人给伸冤,想借着这事儿,糊弄杨三傻子的赛尚阿,也没达成所愿。
“杨三哥,这大军粮饷本就不凑手,如今发逆闹得凶悍,能不能拖延片刻呢?”
“这也是实情,我家老爷子也说了,要体量赛部堂的苦衷,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咱是来讨公道的,不能空着手huíqù,莫不是你老王八,不想主持公道?”
赛尚阿要玩,杨猛也乐得跟他一起唱戏,杨猛的话都是有目的的,这赛尚阿想要平事儿,不拿出点真金白银来,说不过去!
“唉……不是我不想给,最近几天大军的六十万两饷银,也被广西的贼匪给劫了,这六十万两我本dǎsuànjiùshì做粮钱的,可是现在我也是穷的揭不开锅啊!”
一计不成一计生,饷银的事情,赛尚阿估计jiùshì杨三傻子干的,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拖延的好由头,把杨三傻子支去剿匪,好像也是不错的主意。
“那我不管,我是来要账的,不是来破案的,你说吧!咱们这账怎么算,没有账款,这事儿就难办了!
我还想着帮你守城呢!现在看来,只能攻城了,没事儿!你也不要dānxīn,我抢够了八百万立马回云南!”
新计策又被杨三傻子给坏了,赛尚阿的脑子也有些不够用了,这杨三傻子咬住了八百万不松口,这事儿没法办。
“杨三哥,要不您说说咋办?我这里实在是没招儿了。”
“嗯!我想一想,刚刚让那个乌兰泰熏得够呛,咱们进城说话吧!”
好嘛!这位还想着进省府,这事儿赛尚阿可不能答应,杨三傻子进去,他这些练勇进不进城?万一让他们进了城,这位脑子一昏,抢了桂林,那自己就活到头了。
“zhègè……杨三哥,您身边的人太多了,这突兀的进城不合规矩,城南有块坡地,那边有个军营,我这就让人腾出来,安置您这些人马,也妥帖一些。
万一发逆攻城的话,您这支兵马,还能引为外援!”
进城,那是不可能的,不仅杨三傻子的人马不能进城,杨三傻子也不能进城,谁知道桂林城里,有没有他的人,让他进去了,jiùshì没事儿找事儿。
“嗯!赛部堂的这主意不错,没想到您还深通兵法呢!守死城守不住,内外结合,才是守城的王道!
走吧!我先让弟兄们扎下营寨,讨公道的事儿,后边再说。”
总算是混过去了,赛尚阿也急出了满头的白毛汗,要是这杨三傻子决意进城的话,这事儿就难办了。
好在,这杨三傻子会带兵,自己说的那个营地好防御,不然今儿个这事儿,好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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