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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已经没有了血色雾气,姬乘风终于松了口气,也来不及去关注那道石门,脱口便问:“师父,刚才那血色雾气是怎么回事?很可怕吗?”
关山道:“那不是血雾,是百死石血虫的幼虫,如果吸入体内,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姬乘风肌肤一紧,忍不住又扭头往后方看了一眼,生怕那些血色雾气再追过来。
关山道:“不用看了,没有了火光,那些百死石血虫会慢慢僵化,等待下一批幸运者。”
姬乘风略觉放心,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那道精美的千斤石门上,问师父:“这就是墓门吧?这死鬼还挺好客的,打开门在等着我们!”
“不要大意,墓门大开,这事明显的不合常理!”关山仔细观察了一番,重又取出蜡烛点上,往墓门走去。
姬乘风对百死石血虫心有余悸,跟在师父身后道:“师父,蜡烛咱就别点了吧?别又把那什么虫给引出来了!”
关山道:“放心,一般不会有人在地宫中布置那些东西!先不要打开手电,手电的光线过于集中,不利于观察周围的动静。”
姬乘风将手电重新插回腰间,心中总有一种不妥的感觉,想了半天才猛然醒悟,惊道:“咱们会不会来晚了?”
关山止住脚步问道:“什么来晚了?”
姬乘风急道:“墓门大开,会不会有人先一步把这墓子掏空了?是不是日本人?”
关山迟疑了一下,没有答话,一扭头又往前走去。光线太暗,姬乘风也看不出师父脸上什么表情,只好紧随其后,心里却很不得劲。第一次进古墓,如果走了个空,那也太对不住自己了。
这时两人已经踏入了墓门。便在那一刻,一股无比阴冷的气息向着他们笼罩过来,好似从阳世突然踏入了阴间一般。姬乘风打了个冷战道:“我去,怎么会这么冷?”
按说这样的风水宝地,应该生吉之气旺盛,绝不可能会有如此重的阴气。关山也察觉到不寻常,一句“小心点”已经滚到了喉咙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手中蜡烛便无声无息的熄灭掉了。
这一下蜡烛熄灭得极其突兀,火苗颤都没颤一下,四周突然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古墓深处地底,那种黑绝对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所能形容的,那是一种非常安静的绝对黑暗,很容易让人产生深深的孤独感和寂灭感,紧随其来的就是一种无依无靠的恐惧。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那种感觉。
姬乘风忙向师父靠去,脚步刚动,地宫里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沙沙”声,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动一般。这种声音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就像心里长满了毛。
“师父!”
姬乘风有些害怕,便叫了一声,同时手摸向腰间的手电筒。
哪知叫了一声之后,却没听到师父应声。他打开手电筒照过去,才发现师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师父!”
他又叫了一声,同时拿手电筒四处照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影。手电筒的照明范围非常有限,浓重的黑暗像墨汁一般挤压过来。这时那让人心烦的“沙沙”声越来越大,姬乘风感觉到有一批极大数量的东西正在向着自己包围过来。
他忙将手电筒往地上照去,一眼就看到四五条半米多长的虫子正飞快的爬向自己。这种虫子跟蜈蚣有点像,但是脚比蜈蚣更多,脚上有一圈一圈的黑白花纹,简直让人眼花缭乱。这还只是他看到的,听声音在黑暗中看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虫子看起来绝非善类,姬乘风忙向后退去。只听“咔嚓”一声,似乎踩爆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腿上一凉,无数触角般的东西缠了上来。
姬乘风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不小心踩爆了一条虫子的头,黄绿夹杂的汁水溅了一地。那虫子并没有立即死亡,后半截身子翘起来,钻进他的裤管里,缠上了他的腿。这时又有两条大虫子趁机往他裤管里钻去,数不清的腿一起爬动,那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姬乘风条件反射般一甩腿,想把那些虫子甩出去。哪知道虫子腿上都有倒钩,牢牢抓住他的皮肤不放。姬乘风急了,生怕这些虫子咬到自己,忙举起手电筒就砸。
他手上的准头自然没得说,只两下就将那两条虫子的头砸扁了。还没来得及甩出去,周围已经有上百条虫子将他包围。
他也真有股狠劲,干脆蹲下身子,拿手电筒当榔头,专门对着虫子的脑袋砸,一砸一个准。只是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他抽空望了一眼,光线所及但见黑白相间的浪潮翻翻滚滚的涌了过来,锋利的口器高高举着,幽光闪闪。
不多时姬乘风身上便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口子,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伤口处几乎瞬间失去了知觉。如果只是疼痛还好说,最怕的就是这种麻痒的感觉,那证明这种虫子有剧毒。可这时候他几乎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处理伤口了。恐怕稍稍一个疏忽,就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正在百忙之际,突然一朵火花飘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有人叫了声:“跟着火过来!”说完不远处又燃起一朵火苗。
那虫子似乎很怕火,“呼啦”一声迅速退开一个圈子。
姬乘风一听是师父的声音,心里一酸,几乎掉下泪来,毫不犹豫的便朝着火苗跃了过去。那火苗每隔两三米便燃起一朵,姬乘风跳了几下,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墓墙边。
关山在两人前面点起一圈火,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听师父这么一问,姬乘风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有多处失去了知觉,用手一按,硬硬的,黑水直冒。他知道再不处理,自己恐怕就要毒发身亡,忙运起师父所传脉术逼毒。
黑水流尽之后便是鲜红血液,姬乘风知道毒液已经逼了出来,从衣襟上扯了些布条随意包扎了一下,问师父:“你刚才干嘛去了?怎么眨眼就不见人了?”
关山道:“蜡烛熄灭的时候,我恍惚看到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就追了过去,结果没追上。”
姬乘风吓了一跳:“这墓里真的还有其他人?”
关山道:“不好说,我也没看清。”指了指地上的火苗,“这火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赶走才行!”
姬乘风这才看到,原来那点火的不是别的,正是出发前师父准备的符箓。当时姬乘风还奇怪师父为什么要将这些镇鬼驱邪的符箓带在身上,想不到最后竟救了自己一命。
这些符箓只是一张张巴掌大小的黄纸,根本就不经烧,之前点的几张已经熄灭了,身前的那些也已经快烧完了。他记得师父并没有携带多少,不由得有些着急。如果没有火,两人恐怕还得被那些虫子咬死。
正焦急,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铃声。这铃声频率极快,非常尖锐,姬乘风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胸口烦恶无比。
用手捂住耳朵,那声音仍一个劲的往里面钻。他看到师父听到铃声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心知不妙。这时火光渐弱,但满地的虫子却仍在往后退去,快速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然后匍匐于地,就像臣民等待君王的降临一样。
铃声越来越近,很快,姬乘风就看到一条巨大的虫子向着自己爬了过来。这条虫子长至少有两米,两边的脚数也数不清。它浑身金光闪闪,看起来尊荣无比。不知为何,这种尊贵的颜色长在这种大虫子身上,姬乘风只觉得说不出的邪异。他暗骂了一句:“靠,在爬虫的世界里也有黄袍加身的说法吗?”
那虫皇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转动那颗丑陋的头颅,长长的触须不断抖动,似乎在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人。
姬乘风被它“盯”得心里发毛。那些小虫子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天知道这大家伙的毒性是不是更猛烈。说不定碰上一下就死翘翘了。
关山手里的符箓也剩不下几张了,一旦火光熄灭,他们恐怕就会被虫子的浪潮淹没。姬乘风想象着这些虫子在自己腹腔和大脑里爬进爬出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有些心虚的看了那虫皇一眼,悄声说:“师父,打吧!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关山道:“这虫皇身上的铃声有古怪,不要轻举妄动。”
正说着,那虫皇的身子慢慢弓了起来,似乎是发动攻击的前兆。姬乘风哪里还忍得住,甩手在墓墙上一拍,抓起一块拍碎的墓砖。便在这时,铃声急震,姬乘风但觉眼前金光一闪,那虫皇竟然飞身向他攻击过来。
他被铃声干扰,脑子里一阵猛烈的眩晕,当下强忍不适,手中墓砖如同一枚小型炮弹一般呼啸而出。也亏得他眼明手快,墓砖恰恰砸在那虫皇的脑袋上。那虫皇“吱”的叫了一声,重重掉在地上,脑袋被砸得稀烂,腥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与此同时,黑芒一闪,关山也射出了一柄黑色短剑,将虫皇的身子牢牢钉住。
从虫皇暴起发难到被制服,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时姬乘风才知道后怕,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些虫子大军为虫皇报仇。哪知那些虫子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就像被开水浇到的蚂蚁一般,掉转身子快速逃往黑暗之中,很快便逃得干干净净。
姬乘风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然被冷汗浸湿了。
那虫皇仍没有死透,在地上扭转挣扎,不时发出几声铃声。姬乘风上前一看,原来那虫皇的尾巴上绑了一个酒盅大小的铜铃,手电光一照,绿莹莹的,几乎透明了,一看就是上古神器,年代恐怕比这座墓葬还要久远得多。
姬乘风对这铜铃深恶痛绝,也不管什么宝物不宝物了,抬脚就将其踩得稀巴烂。关山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得连连跌足:“糟糕,糟糕!”
姬乘风道:“师父,这铜铃妖异得很,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毁了就毁了,有什么糟糕的?”
关山道:“这铜铃很像一件法器,用来控制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的。”
姬乘风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以为然道:“是控制那些虫子的吗?毁了不是更好?”
关山摇了摇头,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再说话。过了好一阵,不见有什么动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点燃蜡烛,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地宫深处走去。
走了没几步,关山手中的蜡烛突然“波”的一声,再次熄灭。
每次蜡烛突兀的熄灭,准没好事。姬乘风眼皮一跳,急忙看向师父。在蜡芯的最后一点红光中,姬乘风隐约看到一只干巴巴的黑手拍向师父的头顶。这时他哪还来得及出声提醒,脚步一错就要上去救援,猛然间肩膀一紧,似乎有只冷冰冰的手掌搭了上来,紧接着脖子之中又是一凉,就像有人在他耳后吹了口凉气。他想也没想,条件反射般回肘便往身后撞去,这一撞却是击了个空。
姬乘风心头暗惊,回身之时,身后一片漆黑,空空如也。他伸手去摸腰间手电,陡然间脖子一凉,耳后又是一口凉气吹来。这口气奇寒如冰,不似活人气息。他来不及打开手电,身子后仰,双手成爪,闪电般抓出。
这一下仍是抓了个空,不过指尖似乎触碰到一缕又滑又软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却无从揣度。姬乘风心中不惊反喜——他怕的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形有质就好说多了——脚跟在地上一蹬,身形倒射而出,手掌再次抓出,触手处软滑细腻,似是女子衣物。
他正想将其一把拽过来,耳边突然“啊——”的响起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女子尖叫声。尖叫声来得实在太突兀,又是在这黑得让人心慌的地宫中,饶是姬乘风胆大,这一刻也是吓得身子一僵,手中之物趁机挣脱了出去。
姬乘风醒过神来,打开手电就照了过去,眼前红影一闪,似是一袭红色女裙的裙角。定睛再看时,却又失去了踪影。他忙将手电光绕身一周,哪知不仅没找到那抹红影,竟然连师父的身影也没见到。周围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师父——师父——”
姬乘风试探着叫了两声,声音在寂静的地宫之中远远传了出去,竟然响起隐隐的回声,也不知道这座地宫究竟有多大。
正不知如何是好,地宫一角突然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似是有个女子在低声哭泣。声音虽小,但在这黑暗阴森的地宫之中听来却格外瘆人。姬乘风背上的汗毛噌的一下就竖了起来。整个地宫之中,除了自己和师父两人之外,理应再无其他活人,这个女子是谁?
姬乘风虽然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到那个角落,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连啜泣声也消失了。
“什么鬼东西?要哭丧滚远点哭,别跟这儿招小爷烦!”姬乘风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转身便走。师父生死不明,他哪有时间跟这儿纠缠?
可他刚走了几步,那道低低哭泣的声音却又再次传了过来。这一次离得近,啜泣声似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姬乘风猛地转头,就见自己右肩上正趴着一张惨白的人脸,与他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
隔得太近,姬乘风也无法分辨这张脸是俊是丑,他条件反射般挥起左手,一巴掌便扇在那张惨白的脸上。那张脸惨叫一声,摔入黑暗之中。姬乘风忙将手电照过去,却又哪里还找得到?
只是这一次,哭泣声非但没有歇止,反而越来越响,在整个地宫中回荡,有如百鬼夜哭,千枭夜鸣,那声音直往姬乘风耳朵里钻。
地宫中本就阴冷无比,这样一来,姬乘风身上更是觉得阵阵发寒。
他咬了咬舌尖,左手掐了个师传“山官印”护住心神,尽量不去受哭声的干扰,仔细分辨哭声的来源。细听之下才发现哭声依然是从最开始那个角落传来的。
这时姬乘风已经开始后悔没有摸把枪带进来了。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先一梭子扫过去再说。不过现在有“山官印”护身,他的胆气又壮了几分,几个纵跃便已蹿到那个角落。只是当他的手电光扫过去之时,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连哭声也再度消失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忙着退走,而是仔细的观察起那个角落来。祭出“山官印”之后,他的感觉敏锐了很多。他总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在这个角落里,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当他循着那种感觉看过去时,这才发现,原来就在自己头顶上方的墓墙上,画着一副壁画。
壁画上是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也不知那红色长裙是用什么颜料画的,猩红猩红的,经历了千百年岁月,依然像是刚刚用血涂上去的一般。强烈的红黑对比让这幅壁画显得分外刺眼。
当姬乘风的目光移到那女子的面部之时,心头又是猛地一突,往后倒退了一步——这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眉毛,眼中也没有瞳仁,只有两个血红血红的眼球,与方才趴在自己肩上的那张惨白的人脸倒有几分相似。在她的眼角,还挂着两串血红的泪滴。
“原来是你在捣鬼!”
姬乘风此刻可没功夫去思考这副壁画为什么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举动,暗运无名玄诀,手掌一瞬间变得晶莹如玉。
似乎是察觉到姬乘风手掌的不凡,壁画中的女子突然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之极的笑容,双瞳刹那间泛起血光,鲜红的血泪顺着惨白的脸颊滑下,猩红的嘴角,却是传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声。
姬乘风一晚上被折腾得够呛,这会儿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哪去管这些,脚掌一撑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举掌对着壁画中的女子猛击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墓墙被他一掌击得石屑纷飞,壁画中的女子惨叫一声,变得四分五裂。唯有那张诡异的脸盘,却依然完好无损。只是眼中的血泪,流得更加汹涌,而血红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似乎是淡淡的……嘲弄。
姬乘风正想再补上一掌,忽然眼前红光一闪,紧接着脖子一紧,瞬间被一条红绫给牢牢套住。他人在空中,本就处于新旧之力断续之际,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套个正着,整个人被吊在了半空。
他伸手想要去抓住勒住脖子的红绫,只是脖子被吊住,浑身都使不出力道,双手又如何举得起来?连手中的手电也握不住,往地上掉去。(作者按:据研究资料显示,某些上吊的人在双脚悬空的一刻突然后悔,但因为脖子被勒住,浑身再也使不出力道,根本无力自救,只能眼睁睁的赴死,所以吊死鬼怨气极重……)
就在手电筒光芒一晃之间,姬乘风见到一幅巨大的红布对着自己当头罩下,红布之中,有一张惨白的人脸,和半截身子,胸腹之下却是空空如也……旋即,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熄灭了。
整个墓室,再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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