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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轻唤情不自禁,却发自肺腑。秦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唤出这个他一直深藏于心的字。简简单单一个字,出口便成风,划过嘴角之时或许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秦墨的心头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在这一刹那情绪复杂如九天星宿,灵脉竟是有些暗自逆流。
以前的往事随着那道声音和这声轻唤突然翻涌,秦墨觉得这个字对自己来说太过悲凉,太过孤苦。
无数个夜里的梦境当中,也有许多缥缈不定,虚实难分的故事或者故人闪进了他的脑海,秦墨又觉得这个字很是温暖很有安全感,因为他深爱着这个字,即便他同样在一直逃避着。
当秦墨从这剧烈不安的神识动荡当中惊醒过来之时,体内的辟尘剑已经沉睡入眠不再妄动,而那道声音也随之消失,仿若是一场幻听一般。
“小墨你怎么了?”白靖仇察觉到了秦墨的异样,忍不住关心道。
秦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示意无碍,眉头却一直没有松懈,仿佛很紧张。
魏青严看着秦墨苍白的脸颊,表情微异,心中却不免疑惑,一点点小小的灵力瞬转都吃不消,这位灵师头名难道就这般本事?
几个人还有这百名灵士再次站成了先前那般队伍顺序,沿着这些高大的石阶缓缓踏步而上。走在路上,周围除了那身后灵士剧烈的踏土之声,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响,鸟鸣虫叫,溪水潺流,这些东西在这里从未出现过。
秦墨与白靖仇看着身边如此繁华的房屋街道,又抬头看了看无比美好的天空气象,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诡异的很。这皇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秦墨定了定神,再次走到魏青严的身边,问道:“皇城只有方才这一个出入口吗?”
魏青严因为看到刚才秦墨虚弱的模样,心中不自觉地对这位新晋灵师竞会的头名开始轻视起来,警戒之意也退了不少,便直接开口道:“不止。皇城内有三处大的出入口,分别设在东南北三个方位。”
秦墨与白靖仇闻言,心中俱是有些不自在,这出入口的方位设置未免有些太奇怪,怎么唯独缺了一个西方?
魏青严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的出入口,散乱的分布在皇城的不同角落当中。不过,这些小的出入口具体有多少,分别在哪里,恐怕连我们这些久居于皇城的人都很难找得到。”
秦墨思虑片刻,又问道:“方才看到那出入口附近安静寂声,没有一个守卫,难道不用派人来看管吗?”
魏青严淡淡一笑,说道:“皇城的入口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只有‘灵鼎’以上的灵力才可以打开皇城的大门。而且,皇城之中散布灵结,一旦有人动用灵力强制进入这里,我们便可立即察觉到。”
“原来如此,当真是巧妙莫测,佩服佩服。”秦墨口中大大夸赞了一番,而后与白靖仇默默对视了一眼,意义深远。
......
一行人逐渐远离了那个如干涸水池一般的广场之后,那里却突然闪出了三道墨黑的灵气。三个小小的身影在那灵气旋绕之间赫然现身,只是身上隐隐约约有些恍惚,似是幻境,有些扭曲,让人不晓得他们是否真的存在于这片空气之中。
“哇,这就是皇城啊,这也未免太奢华了吧。”唐三藏露着一张惊容,张嘴赞叹,秀美的脸庞因为黑色灵气的缘故,看上去有些灰暗。
萧七七在一旁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皱着秀眉怨道:“还有时间看风景啊,你不想救你爷爷了?赶紧找找那‘禁锁宫’的位置。”
唐三藏揉着脑袋到幡然醒悟,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地图,似乎因为年岁久远的关系,这地图看着有些泛黄残旧。
沐婉儿站在两人身旁,注意力却不在那张地图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为何身子有些微微颤抖,那双犹如覆着鳞片的眼眸此刻泛起了浓浓的冰霜,看着有些可怕,又有些哀愁。
我到这里了,我终于踏进了这座该死的皇城!
沐婉儿在心中说着,或是呐喊着,悲愤与激动难以抑制,随着这声呐喊在胸口呼啸盘旋着,满腔怒恨让身边原本没有一丝气息流动的空气,此刻不知为何竟是吹起了缓缓的微风。沐婉儿看着西边那遥远不可及的虚幻天色,目光哀怨,胸前的墨绿长发随风摆动,轻轻拍打在她柔白的脸颊上,看上去竟是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按着这地图上的标识,囚住我爷爷和那位欧阳前辈的‘禁锁宫’应该是在这个叫做‘百草园’的地方附近。”唐三藏指着地图画了一画,认真说道。
萧七七接道:“那我们现在赶紧走啊,你这‘化字隐符’还能坚持多久?”
唐三藏皱眉道:“若是我一个人的话,坚持一个白昼不成问题。不过现在是三个人,恐怕最多只能再坚持两个时辰。”
沐婉儿收回目光,回身歉意道:“对不起,怪我执意要跟着你们进来...”
萧七七赶忙摆手道:“婉儿你说什么呀,自然是人越多越容易照应啊。凭我们三个人,两个时辰绰绰有余啦。”
沐婉儿淡淡一笑,点头道:“那我们抓紧时间。”
三道黑色灵气再次从三人身上升腾而起,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见得着什么人影。
空气仿佛凝滞,微风不再,一根墨绿色的长发从空中缓缓落下,而后安静躺在了这片青玉铺成的地面之上,虽不突兀,却略显孤独。
......
秦墨与白靖仇随着魏青严穿过了几条长廊,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之前。又是一道宽阔而又高陡的玉石阶梯,秦墨抬头望去,只能看见那座宫殿的雪白飞檐,隐约可感觉其上有一些奇异的灵气蒸腾翻旋。
秦墨看得出神,魏青严却走过来对两人说道:“请白少主先入殿等候,秦兄请随我去一个地方。”
秦墨与白靖仇心中同时一愣,但此刻也没有其他别的选择,便只能点头同意。
魏青严随即转头,朝那座宫殿大声喊道:“十潭雪城白靖仇已到,请求入殿!”
片刻,殿内传出来一声厚重而又绵长的回应:“准——”
魏青严朝白靖仇点点头,白靖仇便起身踏上玉阶,身后的百名灵士紧随其后。只是,此时他们脚下的动静仿佛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强势霸气,反而显得很是恭敬且有些拘谨。
“秦兄请随我来。”魏青严说完,也不管秦墨,转身便走。
秦墨看了看白靖仇的背影,心绪难测,便只能跟上了魏青严的步伐。
两人再次穿过了几条长廊,绕过了几座死气沉沉的宫殿,最后还是来到了一座宫殿之前。只不过这座宫殿略显矮小,彰显的雄伟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魏青严领着秦墨踏上台阶,直至来到了殿门之外。
殿门紧紧闭着,殿内则是安静无声,没有一丝动静。秦墨抬头看了看,“少司殿”三个金字跃入眼帘。
“皇城传统,但凡灵师竞会的头名,都要来到这座‘少司殿’接受宗祀大人的赞誉和洗礼。”魏青严向秦墨解释道,而后便朝着殿内恭敬说道:“宗祀大人,人已经带到。”
殿内传来了一声浑厚而略带沧桑的嗓音,缓缓道:“让他自己进来吧,你守在门外即可。”
魏青严闻声,便向秦墨伸手做了一个请字的手势。秦墨嘴角微微一动,心想这皇城的规矩着实是有些麻烦,便无奈推门进入了殿内。
关好殿门,秦墨回身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气。殿内很空旷,摆饰俱全,一座巨大的青铜四方鼎摆放在殿内最中央,这檀香之气便是从这座鼎内散发出来。鼎前坐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袍,面带黑色面具的古怪之人,坐姿显得极为慵懒,双手插袖放在腿上,一头黑色长发披散而下,如若不是先前听到这位宗祀大人的苍老音色,仅仅眼前所见,恐怕会分不清男女,看不出年纪。
秦墨缓缓朝那人走去,待走近一瞧,才发现那人脸上的面具竟是密不透风,连眼睛都未露出来,不禁有些诧异。秦墨恭恭敬敬地鞠躬施了一礼,唤了一声:“见过宗祀大人。”
一阵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秦墨心中越来越觉得奇怪,却又不敢抬头。
片刻之后,那人终于开口说道:“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秦墨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抬头望着那张黑色的面具,心中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年。”宗祀大人缓缓说道:“你胆识不错。”
秦墨对这位宗祀大人的话语深感茫然,不知道是何用意,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便只能再次低头,以礼相对。
突然,那宗祀大人冷笑一声,低声问道:“你们的计划准备得如何了?”
秦墨心头大凛,猛一抬头,眼神之中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和惶恐,他挺直了身子,朝后缓缓小步退着,死死盯着那人。
那位宗祀大人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双手则依旧插在袖口当中,冷意默然。
“你...你是谁?”秦墨开口沉声问道,不免有些颤抖无助。在他脑海里,面对此时此刻的境地,唯一的办法便是只能拼死而战了。所以,身上的剑意翻涌而起,一道光亮随之汇聚在右手手心之中,辟尘即将祭出,剑鸣颤颤而来。
只是,一道黑影忽然闪到了秦墨的眼前,竟是让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那位宗祀大人终究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皇城之上,千阴城内,此刻,突然下起了斑驳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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