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不时有人倒了下去，将众人吓得面无人色，顾不得有多累，一个一个鼓足了劲儿拼命的跑。
但是，再强的人，也有疲惫的时候，更何况几个寻常汉子呢。
不多时，身后的胡人策马上前，一举将众人团团包围，大吼一声，纷纷举起手中的胡刀朝人群中砍来。
惨叫声，呼喊声，咒骂声，怒吼声，伴随着一颗颗人头，一具具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大地。
张玉衡只感觉风声呼来，转头一望，恰巧一胡人策马，一刀从身后妇人斩下，血溅五步，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子一松，从张玉衡背上滑落，碰的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场中除了张玉衡，再无活口，望着倒地的至亲，张玉衡悲痛交加吼道：“畜生，畜生，老子跟你们拼命。”
他通红的双目，泛着狂热的凶光，身子一转，一手拉住那行凶的胡人，用力一扯，将那人拉下马，奋力往地上砸，只听见卡擦一声，那人身上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浑身不能动弹，惊恐的望着他。
张玉衡一声怒喝，夺取一柄胡刀，朝他胸膛斩下，开膛破肚，鲜血溅满了他的全身，他疯狂的笑，一刀刀狠命劈下，将那人活活分尸。
就在这时，张玉衡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剧痛无比，转头一望，却见一胡人朝他后背狠狠砍了一刀，张玉衡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玉衡慢慢醒来，微微一望，此时已是深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周遭的鲜血已被洗刷干净，只余下满地的尸体。
雨水，冲刷着身体的刀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他神色懵懂：“我不是死了吗？”
沉思了片刻，张玉衡这才回过神来，猛然从地上弹起，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翻开一具具尸体，四处搜寻着。、
一位妇人，死死睁着眼睛，满脸痛苦，躺在地上，被雨水冲刷着，张玉衡冲上前，一把抱住那妇人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黑夜中的身影，带着无尽的落魄，张玉衡死死抱着怀中的至亲，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许久之后，一抹凶光，在黑夜中闪过，他的眼中，带着无尽的怒火，大吼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吼完，又是一阵孤独落魄，身在痛，是因为受了伤，可是心，却比身更痛，痛得让人发指，痛得让人疯狂。
张玉衡没再多说什么，轻轻放下尸体，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挖地，泥土，在雨中华为浊流，地上慢慢被他挖出了一个大坑，他的手，布满了鲜血，但是他没有停，哪怕片刻。
十指连心的痛，到了此时，也都没有感觉了，心死了，还能有什么感觉呢？
默默的望着怀中的妇人，张玉衡满脸决绝，毅然将妇人投入坑中，填土，转身，雨水，混合着泥土，遍布了他的全身，略显稚嫩的脸庞，此时却面无表情，眼中的冰冷，冷到让人害怕。
张玉衡挥手将身上的布裹取了出来，用力一扯，一把金色长剑显露出来，他一手握剑，一手握拳，剑尖拖在地上，随着他的身影，如黑暗中的死神，一步一步，朝南阳城走去。
遍地的残肢断臂，布满了整条官道，小小的南阳城，在黑夜中，犹如怪兽一般，带着狞狰之色，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张玉衡脚踏尸体，面无表情，慢慢走入了南阳城。
这是一座死城，寂静的可怕，除了浓浓的血腥味，除了近十万尸体遍地，再无他物。
他沉默着，缓慢而坚定的，出了南阳关，朝北方走去，此时正值腊月，气候严寒，寒风侵袭，吹得他双唇发黑，满脸紫青。
无尽的疲劳，将他弱小的身影团团围绕，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缓慢，最后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翌日，张玉衡茫茫醒来，此时已经出了南阳关，遍地都是将士的尸体，张玉衡勉强提了提神，站了起来。
历经一夜，身上的刀口已经不是那么疼了，背后的血迹也干了，只是弯腰起身，却不是那么自在了。
青色的脸，黑色的唇，身上的泥土和血迹，让这少年看起来，更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只是他的苦，又有谁经历了呢？
张玉衡挥了挥手手中金剑，将它绑在腰间，微微抬头，只见那尸山血路中，一抹金光，在太阳下特别耀眼。
张玉衡吃力的朝那金光走去，正是那自称盖英的金价大将军，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无数箭枝，那黄金铠甲，也被捅了无数个窟窿，身上的血痕，早已经被昨夜的风雨洗刷了。
金甲虽破烂不堪，却依旧金光闪闪，张玉衡缓步走近前，双目平静的望着他，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勇猛的将军，虽战死沙场，我却以你为荣，我的血海深仇，至少你给我报了一些，死在你手中的胡人成百上千。”
说完，他不顾身上的疼痛，跪下身子，蹭蹭朝那金甲将军磕了几个响头，随即一把接过他手中的战刀，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挖了个大坑，将那金甲送入坑中，入土为安。
忙完了这些，张玉衡已经累得不行了，望了望满地的士兵，大声道：“好汉们，我张玉衡人力轻薄，却无力送你们入土，但我发誓，有生之年，必用胡人的鲜血，来洗刷中原大地，你们都安心的上路吧，都上路吧。”
待他说完，青天白日，竟无缘无故起了黑雾，张玉衡隐约可见，无数身影模糊的士兵朝他行了一礼，很快便消失不见，黑雾，也尽数散去。
张玉衡茫然抬起头，望着城墙三个威武大字：南阳关。久久不语，一声轻叹，从他口中发出：“如今，我该何去何从呢？”
摇了摇头，张玉衡望着远方，眼神逐渐变冷，摸了摸腰间的金剑，便吃力的抬起脚，大步进了城，却并未作何停留，朝远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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