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中有一水,名洛水;洛水之旁有一村,名洛水;洛水之内有一人,名洛水。
又是一年春雨时,一个砍柴少年从这苍山小路间走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砍柴刀似乎便是他在这崇山峻岭间的保障,手起刀落,一截短木应声而断,动作行云流水,仿似一个老柴夫般。稚嫩的脸庞上一双虎目剑眉为他平添了一份刚毅,手上厚厚的老茧诉说这山里孩子生活,只为了在这大山里生活。
“再砍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少年抬头心里想着。天空灰暗的雨云似乎像是粘稠的液体,任你春风徐徐,我自不动,而春雨又似那柔情的恋人,缠缠绵绵。少年的衣襟已经被雨润湿,但他仿若未觉,依旧是手起刀落,看起来是那么的行云流水,似乎又有一丝潇洒在那刀中挥洒。
厚厚的雨云似乎不满少年的坚定,传出沉闷的雷声,似乎在告诫少年赶快回家。突然一道闪电自天空滑落,一缕阳光透落下来,仿若此雷是从那九天之上劈来,将云层都给击穿。少年望向那被雷所击之处,便在离此山不远的邻山之内,少年突然有一种冲动,又似一种好奇,想去看看,但又想到父母的告诫,洪荒有妖,不可深入,村人一辈子依水而居,不曾敢跨入洪荒半步。少年剑眉紧锁,似有不甘。突然一抹笑意划上脸庞,似乎是偷吃了邻家的美食而没被发现。“爹爹只是说过洪荒之内,此山离村不远,过去看看又会有什么呢”少年呐呐道,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对着爹爹辩解。少年舒展了剑眉,虎目迸发着坚毅,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紧紧的握了握那把砍柴刀,向着山中走去,不一会背影便消失在了那林木间。
当少年爬过两座山头,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入眼之处是一座山谷,山谷的两侧仿若剑削,笔直的延伸到山顶,峭壁上一颗不知名的树木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能掉下,又好似任你狂风滚滚,我亦挺拔独秀于山中。谷中微风阵阵,扶在少年那被春雨浸湿的衣衫上,不自觉的感觉到阵阵冷意,少年握了握手中的刀,向里面走去。
谷中繁花锦锦,万紫千红,宛若仙境。少年左看右瞧,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少年闭目,深吸一口,仿若忘记自己,忘记烦恼,忘记了自己的好奇。少年睁开了眼睛,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着。终于见到了雷击之处,入目尽是漆黑的焦木,零星的火点似乎不甘屈服,依旧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阵阵水汽从上冒出。焦木之后似有一山洞,少年掠过焦木走到洞口,发现次山洞不大,并有一石桌,石椅,石床居于洞中,一位老者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气色饱满。少年似乎觉得老者一人独居山中,极其危险,颇为不妥。正准备去叫醒老者,突然感受到一股寒冷,汗毛炸起,这是一种经常在深山中行走所养成的感觉,少年一回头,便看到一只浑身漆黑但毛发靓丽的黑豹正在焦木之中匍匐,双眼直盯自己,完美的身形,粗壮的豹腿,以及藏在脚爪之中一深一缩的利爪,少年完全相信这只黑豹能够上来将自己撕碎。少年握了握手中的刀,想拔腿就跑,可是突然想到山洞之中还有一位老人家,便大喊:“老爷爷,你快醒醒!”可是老人似乎是耳朵听不见一般,依旧躺在床上不动,然而少年的呼喊似乎惹怒了黑豹,使得它慢慢的匍匐着走过来,那粗壮的四肢似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似乎随时都准备扑过来。少年依旧呼喊着,可是老人家仿若未觉,少年感到阵阵冷意,不知是那冷了身体的绵绵春雨还是这只凉了心的匍匐黑豹使得少年那握着砍柴刀的手不停的发抖,少年定了定神,便又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刀。突然,那黑豹高高跃起。
高高跃起的黑豹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一种捕杀猎物的疯狂。只见黑豹一爪便往少年的头部拍去,深藏在其中的利爪已经完全露出。少年一惊,便低头一滚,堪堪躲过一截,少年顺势一滚而起,黑豹转过身来,对着少年迎面扑来,少年似乎都能感受到黑豹口中的阵阵腥气,他用尽全身力气,侧身一躲,便又堪堪躲过。黑豹便又转过身来盯着少年,似乎有些诧异这个少年竟然躲过自己的两次攻击,然而少年因为这一躲,躲到了一处死角,身后两棵被雷劈倒的树木呈夹角之势,使得自己避无可避,少年想慢慢挪动着身体,让自己有足够的空间来闪避,可是黑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就在少年刚一动之时,便再次扑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似乎看到了随风而下的慢慢细雨,一滴滴浸润着大地浸润着万物的春雨,又似乎看到了那跃起黑豹的纤毛,又似乎看到了自己父母那音容笑貌。少年再次紧紧的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刀,虎目一瞪,眼中充斥着坚毅以及那不屈,两条小腿紧紧的绷着,瞬间弹了出去,就好像是一只小豹子般。
“呲——”空中一人一豹交错而过。少年以刀杵地,从胸口到腰际有四条深可见骨的抓痕,令人触目惊心。黑豹此时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以看到脖颈处的刀痕不偏不倚,就像那少年竹篓里的柴一般。
此时,那老者伸着懒腰走到了洞口看着少年,好似才刚刚睡醒一般,但是又对那一人一刀一豹一点也不吃惊,似乎一直偷偷的在后面看着一般。
“小友好胆识,不知小友如何称呼”老者突然问道。少年看着老者,慢慢站了起来,咧了咧嘴,似乎站起来很费力,牵动了伤口,握刀的手依旧在不断的颤抖,不知是因为余惊为了还是劫后欣喜,心想着“这老头怎如此奇怪,独居深山,对刚刚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奇怪,人看着如此和蔼,三寸长须,一派仙风道骨,如此年龄却还浑身散发着一股如刀剑般的锐气”少年但也没怎么深究便回答道:“小子姓洛名水。”
老者又抬头看着天,突然又低头思索,闭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到少年的回答。“怪老头”洛水心中嘀咕了一句。过了一会,老者睁开了眼睛,洛水仿佛从老者眼中看到了人世的繁花与沧桑。老者又突然问道:“不知小友可愿学剑。”洛水被老者问的找不到头脑,不禁反问:“为何?何用?”老者慢悠悠的回答道:“老朽身无长物,唯有一剑,不知怎报舍命相救之恩,可传你一法,此法可让你安身立命,存活于此大荒之中,待以后法力高强,可以闯荡这个广阔的世界,世界之大远超你想想。”洛水不禁被这老者挑起了好奇心,便又问道:“老先生,不知外面是怎样精彩?”老者便又似没听见一般站在洞口仰天闭目不语。洛水不禁又咕哝一句便再次道“老先生,我愿意学。”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自语又仿若对洛水道:“为争天与地,怎奈反伤己。三生事看遍,梦醒已千年。大道无情路,汝莫假外物。”话毕,老者伸出手指一点,只见一团光团突然出现在老者指端,光团摇摇晃晃的飘到了洛水面前,没进其眉心便不见了。洛水突然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多出了一些东西。
“剑来!”老者突然一声大喝。只见悬崖上那不知名的树木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便变成了一把剑,负于老者身后。“锵——”一声剑吟回荡在山谷内“小子可要看好,能领悟多少便看你的造化。”洛水只见一把剑凭空悬浮在老者面前,一把三尺青锋,平平无奇。蓦然,洛水汗毛倒立,好似面对一头洪荒古兽,一种死亡的念头毫无前兆的出现在心头,好似自己面前有一万丈深渊,往前走一步便万劫不复,洛水又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尸山血海,无尽妖鬼魑魅,自己一动不能动,那是一种杀意,又或者说是老者的剑意。像是过了一万年,又像是过了一瞬间,洛水发现自己能动了,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但老者却已经走到了山谷谷口,只留下了一道背影。洛水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老者刚刚是一种传法,将自己毕生所学都留在那一道剑意之中,能学到多少,便要看洛水自己的悟性了。
“师傅留步,请受徒儿一拜!”洛水高声喊道“老朽此生不收徒,相见是缘,不必在意。”“受恩师传法,还不知恩师名讳”“你我只是一缘,现已缘了,不必称我为师。老朽此生无名。”此时老者已不见身影,但声音依旧在谷中徘徊,洛水对着老者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之后,握了握手中的砍柴刀,转身朝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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