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二喜随藤原一干人等被刘知县送出了宁德,他们朝倭寇大营进发。路上万二喜被用黑布蒙住了眼睛,这藤原疑心很重,他恐怕外人会泄露大营的方位,所以进入大营的任何外人都要蒙黑布进入才行。二喜暗暗思忖道:“这藤原心机很重,此去倭营必要万般小心才是。”。他很想扯下黑布看看走到什么地方了,可凭感觉他身边左右各有一人,目的就是监视他的举动。他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自己计划败露其后果不堪设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二喜猜的没错,他坐的马车里有两个武士,藤原叮嘱他们看住二喜,如有异动则格杀勿论!藤原不相信大明的任何人,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是个十分嗜血的恶魔!
二喜只是凭感觉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路,按马车行进的速度应该距县城七八十里路。至于在县城哪个方位二喜暂时无法判断,但从马车的剧烈颠簸的程度和不断的转弯得知绝不是往东或往南方向。因为往东通往五义镇是条官道,道路平坦;往南是一条几十丈宽的河,河面有座石拱桥,桥身约有百余年依然坚固如初。因为一路没有听到流水声所以也不是往南。至于西、北两个方位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进入皆拐弯抹角,且两个方位之间的大山并不连接而是中间有一方圆数十里的大湖。到底是西还是北真不好确定。二喜心想先进倭营再说。
二喜正无法判断倭营方位时,马车已停住一袋烟的功夫。马车外一阵倭语声起,二喜听得这是一个人在吩咐他身边的两个人带他去伙房。两个人架起二喜下了马车,蒙的黑布没有除去,二喜甚至觉的脚都没着地,简直是被人拎起走的。走的路上不断听到刀枪的碰撞声和马蹄声、呐喊声,甚至听到几声炮响。二喜听了大惊,这阵仗是他没感受过的。官军的营地他去过,营房里横七竖八躺着懒洋洋的兵士,有的甚至呼呼大睡。官军日常军务松池,几乎没有训练,连武器都生了锈。上头有人来点检时军士拿着不开刃和钝了的刀枪胡乱喊几声像没吃饭一样走两步,气的总兵杨万成吹胡子瞪眼拿鞭子狠抽他的兵,可仍无济于事。就这种兵士岂能与虎狼般的倭寇相抗衡,就连一般的盗匪也打不过。要不然万忠良也不会组织义军,变卖家产以充军资!倭寇声势浩大,训练有素,武器精良且有大炮助威,今万家军已兵败,宁德再无力与之一战!万家庄虽有男丁数十但缺乏武器,仅凭一腔热血与血肉之躯怎敌得过强大之敌!进入倭营的二喜不禁叹息,要想破强敌非出奇谋不能制胜。
等到二喜脚着地,蒙他眼睛的黑布也被除去,强烈的阳光刺的眼很痛。那两个凶神恶煞地倭寇正对着一个垂手而立的人叽哩呱啦地吆喝,说的是让此人带万二喜进伙房做饭不得耽误藤原吃饭否则通通砍死。此人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看打扮不是倭寇。
再看周围环境,这是倭营中用木桩严密围起来的一处所在,仅在东南角有一处栅栏门开着,门口有两个带刀的人看守,也不是倭寇打扮,看到两个倭寇经过小门出去,两守卫低头哈腰,十分谄媚。“呸!狗奴才!”万二喜心生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
“唉!”刚才垂手立着的那个人叹了口气朝着自己走过来。万二喜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小哥请了,敞人钱二喜。敢问小哥尊姓?”那人约摸三十来岁,一身短打,身上散发着油腥和汗臭味,他苦笑着说:“在下马老三,是这里的管事,你和哥几个一样都是苦命人啊!”说完他指指正干活的几个人。这几个人个个面黄肌瘦,大热天干活光着膀子,而且人人背上有伤。“看见了吗?来这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天天累的要命,时不时还有‘狗’和‘狼’咬你一口,你自求多福吧!”马管事也不回头,边走边往‘圈’里一处木屋走。万二喜也不多言跟着他进了屋。
屋内乱烘烘的,灶具炊具杂乱放着,地上到处是菜叶油渍,墙角堆放着一些青菜,屋里臭烘烘的很是呛人。万二喜不禁皱眉,心想:“这家伙!这哪是厨房啊,简直是一猪圈啊!”。马老三又说:“这里很久没生火做饭了,哥几个被‘狼’叼来做饭,狼嘴太刁,做了几顿饭,挨了几顿打。他们嫌不好吃索性不让我们做了,哥几个也闲不着,这些天净给他们修营房去了,今天被打发回来说是开什么庆功宴。他们弄了很多青菜、鱼、虾、鸡、鸭、羊、猪等。一看就知道附近的村子遭殃了!唉!”
万二喜压制着满腔怒火,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身处倭营,危机四伏,任何人都不可信。行走江湖多年,他深有体会,这个人有可能是藤原派来试探自己的,眼下要做的只是少说话多干活。万二喜朝马老三作揖道:“管事大人,小的听候差遣!”马老三狐疑地着万二喜,他只好命二喜先收拾一下屋子并又叫了两个人进来帮忙。马管事吩咐完差事就匆匆走了。进来的两个人自顾干活,三人无语。
倭营中藤原站在观瞻台上看着手下兵马训练,“吆西!吆西!”他得意地称赞。旁边的山本谄媚地随声附和,称赞他带兵有方,万家庄乃至宁德县唾手可得,甚至整个福建都可以轻而易举拿下。藤原和山本哈哈大笑,好像明天这些都可以做到一样!就在两人沉醉在春秋大梦之时,一武士带着马老三来到他们面前。山本示意那武士退下然后冲马老三说:“马桑,你那边情况怎样?”马老三低着头道:“禀告将军,那人没有异常举动,连句话都不多说。我看他不像是刺客!”
“八嗄!你懂什么,他会把‘刺客’两字刻在脸上吗?你回去继续监视!”说完他摆手让马老三退下。”马老三小心地走了,生怕触了霉头。
等马老三老了,山本告诉了藤原。藤原惊讶道:“呐尼!不可能,马老三的不可信。山本君有何高见?”山本是藤原的翻译加军师,此人诡计多端,他附在藤原耳边小声嘀咕一番,藤原一听大喜,连声道:“吆西!吆西!此人绝不简单,山本君一定要揪出此人背后的抵抗力量,扫荡消灭他们!”山本恭敬地应允并退下去安排了。
万二喜看见马老三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还不时的拿眼睛偷喵他。二喜佯装不知,他知道这马管事心里有事,是敌是友一时还不好说。
屋子里又脏又乱,二喜比别人更卖力地干着,他努力归整着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屋里的两口水缸,他清洗干净了又拿木桶在院子里的水井中提水,不一会就将水缸全部灌满,一时累的满头大汗,他用袖子不住的擦拭汗水,骄阳似火,干活干的口干舌燥。马管事看了心有不忍,他端了一碗水给二喜说:“兄弟辛苦了,歇会吧,哥几个都歇会!”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坐在地上。二喜接过水碗冲着马管事说:“有劳管事!”说完一饮而尽。
马管事看着万二喜,觉得此人体力过人,干活干脆麻利,他的经验告诉他此人觉非泛泛之辈。江湖盛传武林同道对藤原下了追杀令,已先后有数人挑战藤原,可惜技不如人反被杀害,这更激起了武林人士的满腔怒火,他们会前仆后继的与藤原作生死搏斗马老三早年也习过武,颇有些拳脚功夫,但他自知没有勇气与倭寇斗,虽然他很佩服这些武林人士。身逢乱世,他觉得自己保命要紧,小老百姓能做些什么呢?因此倭寇将他掠上山来做苦力时他顺从地干活,能活命已经烧高香了还奢望什么?藤原让他监视二喜,他心里极不情愿,他认为这样会遭人唾骂但又不敢不做,他更不想因此丢命!做是做,他会千方百计地敷衍了事,山上一些土匪本是当地地痞投靠倭寇祸乱乡里,帮倭寇害自己人,这不是汉奸行为吗?他知道有一个叫汪直的人投靠了倭寇,在东南沿海一带占据海岛,并经常深入腹地作乱,为虎作怅,真乃华夏之笫一大汉奸,为大明百姓所不齿!虽然大明皇帝昏庸无道,地方官吏横征暴敛激起民愤,但毕竟是我华夏一族内部之事,外族入侵,民心仍不自觉偏向大明。因此一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也竖起“替天行盗”的大旗扩充兵马,并不时袭击倭寇。倭寇对他们采取一面打击一面拉拢的措施,在宁德大部不愿归降的义军都被剿灭,一小部分循入山林不知所踪。而表示归顺的也都是宁德地痞流氓,本无*守可言,又怎会以汉奸骂名为耻?
马老三猜测着万二喜的身份,他不是铁杆汉奸,既使撞破二喜的身份秘密也不会揭穿他,也许他甚至会为二喜提供一些帮助。
万二喜不露声色的又干活了,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他此次混入倭营不但是刺探情报,为万家庄的抗倭之战提供帮助,而且他打算瓦解倭寇的战力,毕竟万家庄实力太弱了,硬碰硬是不行的。自己孤身一人闯敌营虽然抱着莫大的勇气和不怕死的精神,但是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无畏之牺牲实属没必要。他盘算着必须争取一些人帮自己,了解倭营也需要帮助。对于马老三直觉告诉他,此人还是挺厚道的,做一些不情愿的事实属无奈之举,江湖经验告诉他此人可用就在万二喜思虑之时,一队倭寇闯进院子。为首的倭寇用倭语说了一通话,吓得众人纷纷低下头,他们可不想给自己找晦气,这倭寇喜怒无常指不定哪天就丢了命!等倭寇首领说完了,一个明朝打扮的人走出来说:“奉藤原将军命令到这里来抓万家军的奸细,大家不要慌!只要你们说出谁是那个奸细就放大家回家。要是没人肯说大家都得死!”
马老三有点犹豫︰“要不要揭穿钱二喜的身份呢?不!那是禽兽不如啊!可不揭穿他这帮兄弟们都得死啊!怎么办啊?倭寇杀人如麻,他们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马老三焦虑之色被万二喜看在眼中,他更加确定此人是他可信之人。倭寇这是*迫二喜现身的毒计,若是一般的江湖义士肯定大义凛然的出来在慷慨激昂怒斥倭寇一番,然后束手就擒以求保全众百姓性命。而我们的大英雄二喜是何等的睿智之人,他深知即使自己现身也不能保全大家的性命,倭寇依然会将众人屠杀。他眉头紧锁思考对策,忽然计上心来。
二喜整理一下衣服,悠闲地迈着方步走出人群。马老三一看大叫不好,他欲拦住二喜,可二喜报之以坦然的微笑。倭寇首领看着一人走出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二喜走出人群出乎意料地用倭语说了一番话,倭寇首领大惊,他深深地像二喜弯腰鞠躬,其毕恭毕敬状令众人迷惑不解。在倭寇首领恭敬的指引下,万二喜高傲地挺胸走出了院子。突然的变故让院子里所有的人呆立当场。过了会,一人问马老三这人是什么人,马老三也糊涂了,他说︰“我他妈也糊涂了,可这人怎么说起鸟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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