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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尚非心念疾转,担心万一让这督学老儿认出了月岚剑,那便极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必须想个办法,打消了督学老儿对这柄剑的突然好奇。
他拍拍将那锈迹斑斑的破剑,说:“督学大人说这把剑么……叫什么名字小爷……小生还真有些不太记得了,当初我师傅传给我的时候,说叫月什么剑的。”
“月什么剑……”督学大人面有微微愠色,轻轻斥道,“你竟然不记得师傅亲传的剑叫什么名字?”
项尚非傻傻地抓了把头皮,佯装尴尬道:“回督学大人,时间久了些,难免就会忘记,更何况这剑……”
谁知那老儿突然提高嗓门,呵斥道:“你是不是想说这把剑都锈成这幅样子了,自己也就不以为然了?!”
项尚非没料到对方竟会真的斥责自己,心头也是有些震慑不已,竟然说不出话来。
督学老儿鄙夷的丢给他一个颜色,愤愤道:“鄙陋之物必有优渥,光鲜之人未必善终!送给你……”他扭头向其余新人扫了一遍,说,“也是送给你们每一个人,算是恭喜你们正式进入沧月学院!”
“……”
虽然遭此痛斥,不过所幸对方并未认出月岚剑,也让项尚非大大舒了口气。
哎,这督学老儿一定是认为这月岚剑搞成今天这副德行,一定是小爷的责任。
他低头瞄了眼不忍直视的剑身,还真有一种淡淡的穷酸相。
……
终于迎来沧月学院的正式入学日了。
天公作美,艳阳高照,风轻云淡。山脚下的山阴郡也是一派喜气洋洋,似有一种浓厚的节日氛围。
一些有生意头脑的店家将自己店里最好的东西都摆在最明显的地方,毕竟一旦沧月学院入学完毕,该进校的进校,该滚蛋的滚蛋,这山脚的小镇也就没了人气和客源,只能静待下一次的学院招生了。
那就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万一这沧月学院的院长稍稍心情不好闭了招生的大门,不定还要等几年呢。
项尚非此刻正站在学院的古朴山门面前,闭目眼神。清冽甘甜的山林气息悠悠然地钻进他的鼻孔,拂去胸口中那污浊之气,荡涤进他的心灵深处,整个人似乎有些飘飘欲仙了。
沧月学院,这才是真正的名门大派!
看看这脚下的石阶,擦得锃光发亮,再看看这山道旁边的绿化,修剪的一丝不苟严丝合缝,再看看这面前的门派山门,清一色的原石雕琢而成,就连附着在上面的那些青苔,都令人感受到一种不羁的傲气……
啧啧,这哪是什么五岳剑派所能比拟的啊!
心头一阵沉重的落寞滋然而生,迅速扑灭了他刚刚酝酿起来的自豪感。
同是曾经盛极一时的云荒四大势力,怎么如今的差距竟会如此悬殊?
他的脑海中忽然就晃过了无尚真人那杀猪佬形象……
再看看人家那督学大人,还有那两位神秘的乌衣卫,不服输还真不行。这就是铁一般的现实。
希望五岳剑派的老前辈们与这沧月学院不要有什么世仇,不然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一任的掌门竟然落魄到投奔了对手旗下,非七窍生烟愤而暴毙不可。
“喂,项尚非,你一个人傻楞在山门前干嘛,还不快点跟上本少主的步伐?”
叶灵儿一马当先,远远地站在山道的前方,朝后面大声催促项尚非,她双手叉腰翘着鼻子发号施令,完全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来了来了,小爷只是被这山门上的对联给吸引住了,没办法,谁叫小爷可是个文化人呢。”他紧走几步赶紧跟上前去,嘴上却依然唠唠叨叨不忘自我吹嘘几句。
司徒临风问:“对联上写什么了,小爷刚才没注意。”
“沧海有涯心无涯,月痕无形善有形。”项尚非随口复述了一遍。
司徒回味道:“恩,不错,一组藏头对联,意味沧月。”
米高扬摆摆手,无奈地说:“在酸腐文人的世界里,小哥永远都是局外人。”
叶灵儿嘿嘿一笑道:“司徒说得对,这确实是一组藏头对联,不过依我看,这组藏头对联藏的并非沧月两字,而是后半部分,心无涯,善有形,藏的应该是心善两字!”
心善,善心。
如此看来,这沧月学院所遵从的倒是令人向善的积极一面。果断地给它点个赞。
“少主有心,一眼就看出了山门之上的真谛。”项尚非不忘也夸一句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招果然立见成效,叶灵儿听得眉开眼笑。
沧月学院并非如山脚下所见的建于会稽山脉山巅之上,而是在山脉中选了一处稍低一些的山麓,沿着山势依山而建。虽然也已经是处于云雾缭绕的高处,不过并非此地的最高地势。
身在学院正门外,再极目往上望去,数百米之上的山巅还有几处建筑,那座体型苗条的尖塔项尚非是熟识的,便是吉泽明步口中的无痕塔,那儿是沧月学院的禁地。
也许是地势确实高了不少,云雾在转瞬之间便漂浮过去,果真将那无痕塔遮盖地不留下一丝痕迹。
沧月学院的建筑与南林公国的建筑类型基本同属一个流派,木质结构,雕梁画栋。从那些高大巍峨的重檐大殿就可以看出这个学院昔日的辉煌,虽然如今这些建筑已经难以与富丽堂皇搭上关系。
沧月学院的朱漆大门洞开着,从门面上的斑驳程度判断,这儿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经过修缮了。屋檐下落满了尘灰,蛛网胡乱地笼罩在几个角落里,将偶尔射进来的日光折射得亮闪闪,一个偌大的鸟巢躲在横梁上,与之对应的地面上,自然是留下了一滩白色的污点。
门口一侧摆着一张桌子,所有刚到学院的新人都簇拥在那儿,办理一些入学手续。
“娘的,一个个来一个个来,都走到学院门口了你们还急什么急,老娘又不会把你们的名额给黑了去!”
好熟悉的声音!
项尚非挤上前去一看,嘿,又遇上熟面孔了。
这不是上次报名点上那个中年妇人么,正是她给自己开了张路条去刮刮乐,自己才有幸进了学院。
“那个……大姐!”他大喊一声。
声如洪钟,将所有人的声音都给压制了。
他面前一个家伙扭过头来,奇怪地打量他一番,说:“大姐?你什么眼神啊,人家起码也是阿姨级别的好不好……”
“对啊,想套近乎也不用这么没有底线吧……”
“这水平还拍马屁,你这不是纯粹取笑人家嘛!”
刚刚还互相推挤着办手续的一伙人,竟然突然将矛头转向了项尚非,你一眼我一句地火力全开数落起他来了。
他们没有察觉,坐在那儿的中年妇女脸上逐渐由红转青,又逐渐由青转得铁青,最后变得乌黑不堪。
“啪!”一声脆响,那中年妇女嗖得一下拍案而起。
她抬手就往离自己最近也是火力最猛的家伙后脑勺上赏了一记巴掌,破开大骂:“娘的,你们这帮混蛋家伙都他妈没长眼睛么,老娘如此沉鱼落雁如此闭月羞花如此亭亭玉立如此清新动人,你们竟然说老娘老了……人家喊我大姐怎么了,老娘就是长得年轻长得活力,你刚才喊老娘什么?阿姨?!哪个阿姨长得有老娘这般姿色,你找一个来比比!”
她抬起头在那人脑袋上咚咚咚一顿敲,嘴里不停地叫道:“我老了么,我老了么,我老了么,你说,我老了么?!”
那倒霉蛋被她敲得晕头转向,抱着脑袋大呼小叫地哀嚎求饶。
项尚非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心有余悸。
靠,幸好小爷刚才违心地喊了人家大姐,要是阿姨叫出口,现在缩在那儿抱头痛哭的怕就是自己了。
“娘的,今年学院怎么尽招你们这些没眼力介的混蛋家伙……”她瞅瞅项尚非,脸色稍稍一喜,说,“不过幸好还有几个能看得上眼的……娘的,打得老娘手都快疼死了。”
她转头往后面喊道:“力巴,给你老婆弄个冰袋来。”
话音刚落,一个侏儒屁颠颠就拖着一个大冰袋从后面门房里钻了出来。
“亲爱的,手又拍疼了吧,给,敷一敷就好了。”那侏儒温柔地将冰袋递上去。
刚才还怒火中烧的中年妇女一见到那侏儒,立刻变成了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脸色也瞬间就软了下去,她脸上红晕一闪,娇声说道:“亲爱的力巴,你真会照顾人,不像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只惹你老婆生气。”
厄。
原来中年妇女与这侏儒是一对儿呀。
侏儒不屑地摆手道:“亲爱的,不要跟这些奇怪的人一般见识,我刚刚从山里扑了一只凤尾雕,晚上给你炖个雕煲,好好补补身子。”
厄,雕煲……
听名字都够碉堡的。
中年妇女面露喜色,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她捏起冰袋敷在手掌上,朝侏儒笑笑,说:“亲爱的你真厉害,几句话就让我的心情好多了,嘻嘻,你去忙吧。”
侏儒挥挥手,转身闪回了门房内。
微笑着目送自己老公离开,这中年妇女脸上的笑陡然消失。
“娘的,下一个是谁?!”
所有人都是冷不丁地一惊,不自觉地往后蹦了半步。
项尚非左右瞅瞅,吁了口气,嘀咕道:“你们都闪开了啊,那就换我先来好了。”
正要上前去办入学手续,突然从学院大门内传来一阵嘈杂,扭头向里望去,只见一群人约莫有五六个人,将一个年轻女子簇拥在中间,正快步往外面走来。
中年妇女见了来人,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头侧身站到一旁,竟然收了脾气不再吱声。
项尚非大感疑惑,朝身后的司徒撇撇嘴,低声说:“来人应该非富即贵吧。”
司徒点头表示同意,伸手将他一把扯到了一旁,叶灵儿和扬仔两人见势也是闪到了一旁。
那群人呼啦啦出了大门,走的是正中的道路,那些来不及闪避的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知所措地被那群人撞开到了一边,好几人被撞得几个踉跄差点跌倒。
“大小姐,今天怎么突然要请我们几个喝酒呀?”那些人对被撞之人不以为然,没有丝毫放在眼里的,反倒是自顾自地大声说着话。
“听说阿加洛失踪了,本小姐高兴!”
簇拥在中央的女子笑得极为张扬。
细看之下,这女子的容貌竟也是颇为俊俏,瓜子脸上眉清目秀,一头秀水般的长发披肩。
“阿加洛素来自视颇高,树敌不少,这次怕是遭人构陷,丢了小命的可能性极大呀。”那人笑着说。
女子侧过脸去,微微一笑,脸蛋上竟露出一个俏皮的酒窝,她顺手拂了一把秀发,淡然说道:“本小姐可是提醒你哦,这种话可不能随处乱说,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更不能妄加揣测,不然,让格罗索那老头子听到了,回头再去院长那儿控诉我一通,还以为是我不懂礼数了。”
那人连忙低头道:“大小姐说的是,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女子说:“这才对嘛,管好了自己的嘴,才能留着多喝几杯嘛。”
她咯咯直笑,笑得眉飞色舞,连肩膀都不住地抖动起来,她随意地朝周围的人群扫了一遍,目光经过项尚非时,目光中除了傲慢,别无其他。
蛇蝎美人!
这是项尚非给她贴上的标签。
目送着这群人往山下远去,他心中不禁浮上一个念头,看来全天下所有的学校都一样,好学生苦觅不得,问题学生却如春天里的小草,割掉一茬,又来一茬。
“喂,小子,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么?”那中年妇女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伸手递过来一张入学手续表。
这妇女对自己的态度永远比其他人要好一些,项尚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伸手急急地接过材料,项尚非好奇地询问:“那个,大姐啊,刚才出去的那位是啥来头?”
“你是说紫苏啊……她可是这沧月学院院长的千金!”中年妇女轻轻地摇摇头,神神秘秘地冲项尚非笑了笑,低声说道,“劝你别去招惹了这个大小姐,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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