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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肥佬真武歪着身子犯贱的模样，项尚非真想冲上去，朝他那裸露的大肚子，狠踹两脚。
不过，谁让他是面试官呢，他有理由在自己面前做出这么一幅死相。
项尚非只好挤出一丝笑意，伸手拎起酒壶，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不可否认，酒倒确实是一壶好酒，只是这装酒的壶却实在是太脏了，脏到了一种极致，脏得令人发指。
项尚非皱了皱眉头，还是下不了口，因为他看到酒壶口上竟然满是油腻，厚厚的一圈，黑黄黑黄的，八成是这肥佬的口水日积月累下来所致的吧。
“怎么，小子不能喝酒么？”肥佬瞅了瞅他，诡异的笑笑，那话听起来满是虚情假意。
项尚非晃了晃酒壶，笑道：“开什么玩笑，小爷可是海量，想当年小爷跟兄弟几个夜不归宿的时候，一个人干趴下整整一队人马。”
肥佬嘿嘿一笑，道：“小子挺能吹啊。”
“吹？！”项尚非脸一横，将眼睛一闭，拿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一塞，咕嘟咕嘟咕嘟一口气，竟然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虽然脑袋立刻就有些晕乎乎了，但是他还是尽力不让自己失态，他随手将空酒壶往桌上一丢，一拍桌子，指着对面的肥佬喊道：“怎么样，这么点酒就想吓倒小爷？太小看人了吧，要我说，再来上一壶，小爷照样一口就干！”
“真的？”肥佬笑呵呵的看着他。
“小爷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项尚非一手扶着桌子角，一手撑在地上，努力不让自己摇摇晃晃。
不得不承认，这酒的劲道真真是厉害。
肥佬的面貌已经有些虚幻了，几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在项尚非的眼前晃荡。他满意地点点头，捋捋长长的眉毛，慢吞吞地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项尚非指指自己，又摆摆手说，“我不叫小子，我叫项尚非，项羽的项，高尚的尚，非凡的非，项尚非……”
“恩，项尚非……名字朗朗上口，听起来也挺亲切，那么，项尚非，既然你自己认为最大的优点是诚实，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诚实地回答，如何？”
“问！”
肥佬指指自己，问：“你认为，老子应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酒精上头，项尚非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思维，以及与思维密切相关的嘴巴，他的手指伸到肥佬眼前，左右晃了晃，诡笑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肥佬一愣，估计也没料到这小子会这么口无遮拦。
项尚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斥道：“人家米家三兄弟确实没有什么文化，对，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可是，谁又是天生就会写字的呢，他们也是没有条件接受教育而已，你凭什么这么欺负对方，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人家，你自认为很有文化么，那行，小爷说一个字，你要是能写得出来，就算你有文化……”
肥佬呵呵一笑，饶有兴致地说：“好啊，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怎么把我给考倒了。”
项尚非通红的脸上微微一抖，立刻精神起来，直了直腰，说：“有一种面食，名叫‘biangbiang面’，你知道这个biang字是怎么写的么？”
肥佬真武眼珠子转了转，一脸凝重地一直盯着这个出题的考官，好久才迟疑地问道：“你确信有这个字？”
项尚非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连biangbiang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让小爷给你上一课。”
他伸个手指在舌头上一舔，趴在案几上一笔一划地写道：“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西一长，东一长，中间加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勾搭挂麻糖；推了车车走咸阳。”
转眼，一个奇形怪状的复杂字体便出现在了案几上。
“怎么样，老小子，认输吧。”
老小子都喊出口了，项尚非已经没大没小了。
对方也不介意，摸摸下巴，连喊“长见识”。
项尚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飞起一个骄傲的眼神。
如果这时候他是清醒的话，一定会追着对方不放，非让对方认输了不可，可惜他这时候正是酒劲上头，前一分钟说的话，后一分钟都会抛到九霄云外去。他竟然奇迹般地将话题又重新扯了回去。
他摆摆手，自言自语道：“老小子……说实话，除了喜欢欺负弱小之外，你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你的面试题目听起来没有哪一个是正经八百的，有的还随性而为，比如，三十个金币怎么花，啧啧，你丫可真敢想，这种题目都问得出口……不过，说实话，如果你是真切希望了解一个人的真实想法的话，不可否认，出这些个性化的问题，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项尚非注视着对方，迷离的目光企图看穿对方。
肥佬真武嬉笑道：“没想到你还想得挺透的嘛。”
项尚非“啪”一巴掌狠狠拍在案几上，脱口道：“老小子，也许别人都以为你玩世不恭，不对不对……玩世不恭这个词用得不对……应该是游手好闲？不对不对……”
“我问你，老小子，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你都一把年纪了却没个正行？”
“呃……有说过老子不正经干事情的。”肥佬真武抓抓腮帮子，答道。
“啊哈，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项尚非一指对方鼻子，却忽然换了一个满含深意地音调，低低地说道，“所有人都以为你不正经做事，但是，实际上，他们并不了解你……”
也许是觉得措辞还不够贴切，他顿了顿，凑了凑近，又补充道：“他们不懂你。”
真武大能快速地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懂我？”
项尚非猛地站起身来，施施然绕过面前的案几，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竟然一把搂住了肥佬的脖子。
吐着浓浓的酒味，凑到他跟前，脸上挂着似醉非醉的笑容，悄声说道：“小爷当然懂你，嘿嘿，你一直都以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做事情，却一直得不到别人的认同，虽然这种方式确实是正确的，所以，其实你内心还是比较苦恼的。”
他拍了拍真武大能的肩膀，俨然一个长辈，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记住，不管如何，一定要坚持做自己，小爷看好你哦。”
真武大能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讶。
“扑通”一声，项尚非栽倒在一旁，酒精麻醉让他感觉不到摔跤的疼痛，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斜斜地靠在案几一角，歪过头来朝真武大能傻笑。
肥佬拍拍他的脸，说：“项尚非，你的酒量果真了得啊。”
“那是自然……”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是面试题目么？”
“不是面试题目你就不回答么？”
项尚非大手一甩，说：“那倒不是，只不过小爷有一个原则，如果面对的是面试题目，那我自然得有所保留才是，如果不是面试题目，那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果然够诚实。
真武大能思索了一会儿，问：“你来沧月学院，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项尚非嘿嘿一笑，回答道：“实不相瞒，小爷一开始其实并不是来沧月学院修学的……小爷只是来找个人而已。”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极力排除酒精的阻挡，搜肠刮肚地寻找那个人的名字。
终于，他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叫道：“对，想起来了，小爷来这儿找西门月影！”
真武大能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那似乎与生俱来的慵懒神情也渐渐地从他身上褪去，他推了推项尚非的的手臂，问道：“小子，你确定自己要找的人叫西门月影？”
推了几下，都没有得到回应，肥佬真武凑到他跟前一看，嘿，好家伙，竟然歪着脑袋醉倒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项尚非吐出一句话。
“老小子，你要是再敢嘲弄我的几个朋友，小爷跟你拼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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