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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家族招募贴身护卫的地点设在南林公国的南星城,这里也是叶氏家族的所在地,属于南林公国的第二大城市。
南林公国在兰若帝国的四大公国当中,属于最为富饶的地区,社会安定,人丁兴旺,经济发达,文化氛围浓厚,人们安居乐业,这第二大城市南星城自然也是非常宏大气派。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高大坚固,守城将士也都是精神抖擞、气宇非凡。不仅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附近各色店铺的柜台上也都被挤得满满当当。
这几天又正好遇到叶氏家族广招护卫,更是招来了整个公国上下的各路人马。
对于生意人来说,这无疑是绝佳的商机。
本地的商人,把最好的货物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并且还挂出了鲜艳的幌子,有的性急一些的,索性雇佣几个劳工,站在街口大声招揽生意;稍大一些的广场上,来自公国各地的艺人们使出浑身解数,进行着令人叹为观止的表演;酒店里,总有抢不到座位的客人悻悻地离去,上档次一些的客栈,几乎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经订不到客房。
项尚非和光腚匆忙赶到南星城时,已经是叶家招募的最后报名截止时间,两人一路打听,到了叶家的报名点。
这是一座两层的酒楼,一面是熙熙攘攘的中央大街,一面则是船来船往的运河,一座古朴的石桥横跨在运河上,桥下一棵上了年纪的老垂柳,给酒楼洒下一片宜人的浓荫。
酒楼大门敞开着,上面挂着酒店的名字——喜乐酒家。
一个店小二懒洋洋地靠在柜台前,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他身后的一楼大堂里,几张酒桌歪歪扭扭地摊着,客人似乎刚离开没多久,桌上的酒食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一片狼藉。
光腚站在酒店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番,扭头问那嗑瓜子的家伙:“喂,小二,问一下,这里是叶氏家族招募护卫的报名地点吗?”
“嗯。”
小二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嗑瓜子。
“那个,具体是在哪儿报名?”光腚继续问。
小二不耐烦地扭过头来,伸手指指墙上,没好气地说:“这么大的字,自己看。”
光腚笑了笑,朝他所指处看去,那儿赫然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上面写着一行字——叶氏家族招募护卫报名结束,比试将于明天凌晨举行,诸位报名者务必提前在叶府广场集中,领取比试题目,迟到者视为自动放弃招募资格。另,叶氏家族十分欢迎广大热心市民前往捧场观战。
“这么说,报名结束了?!”光腚扭转身,看着同样有些泄气的项尚非,说,“大师兄,看来咱们来晚了。”
项尚非摸摸鼻子,说:“不对呀,按理说,报名应该是天黑才结束啊,现在太阳还挂在头顶呢,怎么就结束了。”
“人家想收摊就收摊呗,哪需要什么理由…”小二不屑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两人,嘴上啧啧道,“就你们俩这模样也想进叶家?啧啧,现在这世上,怎么不自量力的人这么多。”说这话,他还朝光腚吐出去几个瓜子壳。
光腚跳脚道:“嘿,你个店小二,狗眼看人低啊,信不信我……”
话未说完,却见那店小二两眼放光,突然来了精神,他像打了鸡血似的将面前的瓜子往柜台里面一推,使劲拍拍袖子,刚才那张欠扁脸忽然就这么笑开了花儿……他冲上来两步,随手将项尚非和光腚往一旁推开,径直就往门外迎去。
“哎哟喂,几位爷,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本店可是整个南星城最上档次的酒楼,不仅酒食一流,服务也是相当周到,来来来,几位爷,里边儿请,里边儿请!”小二扯着嗓子,果然一副无微不至的表现,不过,他领着几个人进屋路过两人身边时,狠狠瞥了他们一眼,小声说,“你们俩难道不知道站在人家门口会碍着人家做生意吗?”
“咳咳……几位爷,楼上请!”
光腚气急,试图冲过去跟那小二拼命,被项尚非给拽了回来。
“师兄,瞧那店小二什么德行,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信不信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项尚非只笑却不出声,他拍拍光腚,然后跟着刚才那伙人也上了楼。
刚才进来的一共四人,此刻刚刚在靠窗的位置落座,那儿的视野最好,能够看到对面的运河和拱桥,呵,从这个角度望去,竟然还能看到运河对岸正好有一个四角的戏台,此刻正在热热闹闹地演着一出戏。
四人中,有两人身体健硕,武夫模样,一个文文弱弱,一直与店小二交谈,像是个仆从,而面对窗外的位置上坐着的,体型最小,打扮却最华丽,因为背对着项尚非,他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面貌,不过,刚才在楼下门口的短暂一瞥,已经在项尚非脑子当中留下了清新脱俗的公子哥印象。
项尚非和光腚选了一个墙角的位置坐下。楼上本来就有几桌客人在,这时新来的四个客人占了窗前的位置,似乎是挡了他们看戏的视线,多少有些埋怨之气。
店小二就在一旁打圆场:“对不住啊,各位爷,这几位一早就预定了这个桌子,对不住啊,各位爷海涵,海涵。”
不想,他一扭头,却见到项尚非和光腚两人大摇大摆地也坐到了楼上来,碍于要招呼客人,只好将气吞回肚子里。
光腚有些顾虑,在项尚非耳边悄声说:“掌门师兄,咱们身上所带的钱,怕是会不够吧,而且晚上我们还要花钱找客栈……”
项尚非摆了摆手,朝他诡异地一笑。
光腚挠了挠头,狐疑道:“大师兄,你不会又想吃霸王餐吧,别忘了,上次在逆水镇……”
项尚非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要再敢在我面前提上次,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外面的河里去!”
光腚缩缩脖子,不敢再胡说八道。
招呼完那边的客人,店小二终于有时间来应付这两个不上道的家伙。
“嘿,两位,想必你们是外地人吧。”店小二歪着嘴,搞笑地露出一颗破碎的门牙,八成是什么时候被某个酒鬼揍了一顿留下的纪念。
项尚非倒是有礼貌地回答:“是又如何?”
店小二故意扯起嗓子,面朝整个楼层,扬声道:“既然是外地人,想必肯定不太清楚这喜乐酒家的规矩咯。”
他的话音果然引来了一些客人的注目,这似乎令他很得意,他继续扬声说道:“喜乐酒家的二楼可是有最低消费的,两位,知道什么是最低消费吗?”
没屁眼的光腚立马中招,他问:“什么是最低消费?”
项尚非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胖子果然够土,连最低消费都不知道,这下好了,他这一问,连带着自己的品位也被拉到了受鄙视线以下了。
果不其然,二楼这些酒客中很应景地就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声,伴随着肆无忌惮的议论声。
“这两个土包子胆儿够大的,连最低消费都不知道就敢来喜乐酒家。”
“我看,这两家伙全身上下也弄不出一百个铁币。”
“依我看,他们肯定是走错门了,他们一定以为这里是街头小摊,花上五个铁币就能喝上一口劣质的土酒。”
“瞧他们的打扮,哦,比北城那儿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小二,喜乐酒家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进来,赶紧给爷弄出去。”
“……”
光腚满脸涨红,如坐针毡。但是项尚非却一脸淡漠,任凭周围人的冷嘲热讽,他才不去理会那些俗人的冷言冷语,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这霸王餐给美美地吃到嘴里。
他吐了口气,轻轻伸出手,故意在小二眼前扬了扬手指上那个古朴的圈戒:“小二,不瞒你说,今天我跟叶氏家族的少主相约在此,只不过,我们早到了一会儿罢了。”
“叶氏家族少主”这话一出,那小二笑得更加嚣张了。
他笑道:“想我在这南星城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家伙像你这般好吹牛皮的,开什么玩笑,叶氏家族的少主也是你们能够见的?真是痴人说梦了。”
项尚非依然不动声色,低着头自顾自抚摸着手指上的古朴圈戒,淡淡地说:“小二,先给我上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来。”
“哇哈哈哈,要说你们还真是口气大,一来就要最好的酒!”小二叫嚣道,周围也有些客人开始起哄。
项尚非甩了甩袖子,手腕一转,面前的桌子上面出现了一个亮闪闪的银币。
“那么……这个够吗?”
他手指敲敲桌子,笑眯眯地瞅着有些尴尬的店小二。
“不够?那好,这样够吗?”
项尚非又不声不响地放了两个银币在桌上。那小二的脸色开始青红不定了。
“还不够?那这样总够了吧?”
项尚非又陆陆续续放了五个银币在桌上,此时,桌上一共摊了八个银币,他瞅瞅已经有些傻眼的店小二,这次索性也不再说话,手轻轻一甩,桌上又多了五个银币。
店小二显然已经不知如何让自己走出尴尬境地了,竟呆立在一边。
“哎哟,还不够啊……这可怎么是好,小爷今天出门可没带那么多的银币,啧啧,要不,金币可以用吗?”项尚非鬼声鬼气地叫道,作势将手伸进怀里,去拿他嘴里说的金币。
这时,那店小二终于猛然醒悟过来,随之醒悟的是他那张欠扁脸,瞬间洋溢出灿烂的银光,这家伙急忙上前按住项尚非伸进胸口的手,热情地说道:“这位爷,不劳您的金币了,小店小本买卖,用不上金币的……之前真是对不住,小的有眼无珠……”
这家伙倒也自觉,不劳项尚非多语,伸手就往自己脸上“啪啪”来了两下。
脸上却依然笑容满面:“爷,小的真是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大爷包涵……要好酒是吧,小的立马就给您二位拿,绝对是小店最好的酒,一等一的口感,二位爷,您稍等,眨眼就给您上好酒!”
那变脸比翻书快百倍的店小二飞也似的奔下楼去。
项尚非瞅着刚才还在嘲笑自己的一众酒客,心中一阵鄙夷,他假声假气地扯着嗓子,扬声说道:“哎,这人穷哪,就得让人看不起,谁让小爷穷得只剩下钱了呢!”
那些酒客,一个个埋起头,装得忙着吃饭。
“行啊,儿子,看你刚才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啧啧,老爹我开始怀疑,你小子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当中,有多少是搀了假的。”耳际传来项大任的声音。
项尚非心念一动:“拜托,老爹,我发誓,我要是对您老说过哪怕半句假话……就,就让那店小二上楼踩空……”
话音未落。
“哎呀!”
只听,店小二一声惨叫,“咚咚咚”滚下楼梯。
“……”
自打项尚非摸出第一个银币的时候起,光腚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胖子一直张着嘴,看着项尚非像变魔术一般不停地摸出银币放在桌上,眼睛都快看得掉出来了。现在,趁着店小二走开,他一把抓起一个银币,放到嘴里用力一咬。
“哎哟!”
这胖子捂着脸惨叫一声,迅即又笑逐颜开,他捏着那枚银币凑到项尚非跟前,好奇地问:“大师兄,你哪来这么多的钱,跟变戏法似的,太神奇了。”
项尚非幽幽一笑,说道:“咱们门派那些房子实在破败了点,卖不出好价钱啊。”
光腚大惊失色,却被项尚非一把堵住了嘴,如若稍稍慢一些,这胖子肯定大喊大叫起来,项尚非在他耳朵边上细语道:“师弟,你看,师傅走的时候都将房契带走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我们守住这些财产,现在我只是把这些东西变卖了而已,哪天师傅带着房契回来,那院子照样还是咱们的。”
话毕,他立马在心里暗骂一句,靠,就那光头还能将房契带回来?做梦吧。
见光腚神色稍稍淡定了些,项尚非才将手掌从他嘴上挪开,那胖子急忙问:“师兄,那破房子卖了多少钱?”
项尚非点点桌上的银币,说:“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数好了。”
“才十三个银币?!”
“这已经是买家开出的最高价了,你要知道,不是谁都会看上一个没有房契的破房子的。”项尚非摸摸鼻子,将银币一分为二,一半揣进自己兜里,一半丢给光腚,“见者有份,这是你的,留着平时花吧。”
光腚黯然说道:“掌门,卖了门派的宅子,我们以后就回不去了,还怎么复兴五岳剑派?”
项尚非可没想过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不过为了安慰光腚,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弟,宅子没了,并不意味着门派没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卖宅子是为了度过这段艰难岁月,我保证,等咱们手头宽裕了,就再找一处更加豪华体面的地方,把门派的大旗给立起来……恩,你要记住,只要我这个掌门还在,五岳剑派就一直都在!”
光腚讶然,呆了几分钟,脸上露出喜色,道:“掌门师兄说得对,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外出历练,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就能光耀门楣,重振剑派了。”
项尚非点点头,说:“现在,咱们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光腚深以为然,不过他神色紧张地四处望望,悄悄说道:“大师兄,依我看,在这儿喝酒,怕是得花好些钱了。”
项尚非拍拍他的脑袋,摇摇头说:“师弟啊,都说你太老实,果然是老实过头,咱们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让刚才那势利的店小二赚了去不是?”
良久,光腚才恍然嬉笑起来。
“可是大师兄,你刚才说,约了叶氏家族的少主……”
项尚非急忙竖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突然抬高嗓门,说道:“光腚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叶家少主来晚了,自然有来晚了的道理,人家这等身份之人,自然有诸多要事在身,作为他的拜把兄弟,小爷理所当然需要理解,对不对,等他一会儿又有何妨……不急,先喝两杯再说,啧啧,谁让小爷和他是拜把兄弟呢!”
“兔崽子,见好就收吧,别扯大,万一真传到那什么少主耳朵里,看你怎么圆回来……”项大任不时警告一句。
“厄……”
窗口酒桌。
一个武夫朝年轻少爷使了使眼色,悄声说:“少主,要不要属下教训教训那两个家伙?”
面朝窗外的俊美少年轻轻摆摆手,说:“看戏,看戏。”
(知府多嘴:霸王餐吃不得,霸王硬上弓倒是可以试试,嘿嘿,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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