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青色军装的边防队伍,在邙山脚下与邙山山匪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对战,虽然最终取得了大获全胜,击退了气势汹汹的山匪,但是自古打战便有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的道理。这次虽然剿灭了三千山匪,但是由于山匪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平南侯还是损失了八百名士兵,。
平南侯虽然对这些死去的士兵表示哀悼,但是看惯了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的他,已经麻木了,下令厚葬这些士兵并且给这些烈士的家属送去抚慰金后,便回到了军帐之中。
古代战场对于普通士兵的所谓厚葬,只是用一些随地采集的木材,临时拼凑简易棺材葬之,因为军队讲究兵贵神速,所以只能匆匆埋葬,就连一块用木头做的墓碑都来不及做。往往在家中等候丈夫、儿子出征的孤寡老人,最怕看到的便是身穿黑色麻衣的信差出现在自家门口。因为他们带来的便是家中出征者的讣告,这些信差若是出现在某个村子,人民都会像看到瘟神般躲开他,要是他停在了某家门口,这家的主人便会悲愤地驱赶他,甚至有不理性者拿着扫帚抽打他。
这些信差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绝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天大地大、死者为大,作为死者家属,他们接到讣告那一刻的心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养育二十多年的儿子,刚刚入伍不久,便出征作战,而在家里一直担心受怕的家人最担心的就是出征之人的性命安危,日思夜想却不料终得噩耗。此种心情若不是亲身体验又怎能体会。
而初次经历战场的少卿,由于适才大战时忘我的杀敌,耗尽了内力和体力,此时正坐在战壕里大口喘气。看着身周一具具的死尸,他们有的被乱箭穿心成了个刺猬,有的被刺穿胸膛,伤口处已经被血液染成鲜红色,而战后不久清风一吹,血液凝固变成了黑色,凝固的不仅仅是血液,更是士兵脸上由于惊吓而瞳孔大开的表情,这是士兵的最后一个表情,也是他留在世间的唯一遗产。
这些士兵家里若不是家徒四壁、无米下炊,谁愿意来做出生入死的士兵,他们为了那能暂时救活一家的二十两白银,自愿成为士兵,他们在战场中英勇杀敌,为得不是别的,只是希望自己能建立战功成为百夫之长、千夫之长、甚至营长、将军,能够出人头地,能够获得更多的军饷。
自从成为士兵的那一刻起,命早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能够在战场上多存活一会,多存活一个月,到了月底发军饷的时候,自己便能将那三两白银送回家中,家中的妻儿父老便又可以有一个月的口粮。
自己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侥幸遇到好统帅,家里便能得到三十两的抚慰金,这也是自己能为父母做的最后努力,只能来世再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若是家中还有妻儿,只希望他能替自己守上几个月的活寡,自己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若是不幸遇到不守妇道之人,抛却子女、不尊妇道,听到自己的噩耗便改嫁他人的荡妇,自己也无可奈何,只是苦了刚出生不久的儿女,生不逢时,从小就成为孤儿,希望他们长大之后能够有出息,千万别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马前卒。
邙山山脚旁的边防军营帐中,平南侯正坐在指挥桌前,少卿此时也由于身份暴露而穿上了他平时最喜欢的白色道袍,站在平南侯身旁。指挥桌上摆着邙山周围的山势地图,上面画满了各种红蓝标记,正是义军与山匪的各个军事据点。而在地图旁边还放着一个竹筒,上面插满了用于下令指挥的竹简,上面都有一个用黑圈围住的“令”字,这些都是战场指挥的必须之物,而奇怪的是在指挥桌边沿还放着一个黑色小布袋,里面鼓鼓的也不知道放了什么。
而在指挥桌下站着两排面色严肃、双目怒视的士兵,死死盯着跪在他们中间的一个双手反绑的士兵。
“张威,我问你,我平时待你们这些士兵如何?”平南侯平淡的问道。
但是正是由于这种反常的平淡,让张威愈加的害怕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平南侯平日里对我们亲如兄弟,与我原来那些视我们如走狗的主人不同,您是真的把我们当人看待,大人你从来没有削扣我们的军饷,甚至还给我们加发补贴,小人对大人是感激不尽,也像家人多次讲起你的好处。”
“哎!既然你知道我待你不薄,为何还要出卖于我?”平南侯低头叹息道。
张威自从被平南侯的虎卫绑住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出卖平南侯,将其行踪飞鸽传书送给山匪的事已经暴露了,此时听到平南侯的话,于是供认不讳道:“谢元帅,我出卖了你死有余辜,但是我家中还有七旬老母,独自一人卧病在床,母亲为了治病吃药,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我每个月寄回的军饷,都不够那昂贵的药钱,那些黑心大夫,知道我每月都会往家中寄回三两白银。便给母亲开了一些延缓病情的贵药而迟迟不愿根治其病,母亲独自一人在家,无依无靠,只能任凭这些挨千刀的庸医宰割。”
张威说到此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再也活不过明日,以后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母亲,而卧病在床的母亲以后都得不到每月自己寄回的救命军饷,便不由得留下一行热泪,随即继续说道:“元帅!我张威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想多寄些钱回去,让年迈的母亲找个丫鬟伺候其生活,我就算被五马分尸、万蚁噬身也死不足惜。但是我放心不下家中老母,小人临时前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希望大人能够允诺。”张威恳切地说道。
平南侯素闻张威乃一孝子,在入伍之前,每日伺候在老母身旁,嘘寒问暖、关切之至,闻名乡里。后来因为仰慕自己的军威,留下二十两入伍费后便一直追随着自己南征北战。自古有家有父母在,孝子不远行的说法。张威放弃孝义,追随道义跟了自己,其母亲也在近日由于思子心切,染上重疾,此时若是不能满足这个孝子的最后心愿怕是要成为一位不忠不孝的冷血将军。于是轻轻点头道:“你说吧,只要是不违背世间道义与国家纲法的事,我尽力而为。”
“我若是不在了,家中孤寡就算不被疾病缠身,也会饿死家中,我只希望将军能将桌上那十两黄金,让一名信差送回家中,说我已经战死沙场……”张威想到由于自己一时利欲熏心让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再也忍不住悔恨的心情,痛苦流涕不止。
此情此景就连平日里执行军法的虎卫都不禁伤感,叛徒固然可恨,但是作为一个生在乱世的孝子他同时也是可怜之极的。
平南侯听完,心情也异常的低落,他所伤感的是自己平日里有待有加的侍卫居然会出卖自己,他觉得更可悲的是这位孝子或许不该跟随自己来到战场。随即默默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虎卫将张威军法处置了。
张威看到平南侯点头答应了自己,忘记了他已经示意要杀了自己,一时竟然欣然而笑,拼命磕头谢平南侯,额头处已经被磕出一寸大的伤口,血流不止。两旁的虎卫看到平南侯的手势,跟随平南侯多年的他们立马理会了其命令,将头破血流的张威拉出了军营外。
张威被拉出营帐外,便一直大声呼喊道:“谢将军赐死,将军知遇之恩张威我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
在平南侯站着的少卿,此时已经被眼前一幕感动地热流满面,多次想开口为孝子张威求情,但是看到黑着脸,闭目不忍看到张威受刑而且心情纠结的父亲便又欲言而止了。
只听帐外,一声挥刀,手起刀落。“咚”一声重重地敲在众人心里,知情一行人心中震撼无比,一时竟都怔住了,不知所措。
这时在凝神闭目的平南侯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蹦的一下跳了起来,向前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少卿看到父亲眼中透着晶莹,透着迷离,知道父亲是陷入了回忆:“侯王小心!”,“唰”一支毒箭射在了挺身而出为平南侯挡箭的张威胸口。
利箭瞬间插进张威胸膛,由于箭头抹上了剧毒,张威瞬间便昏死了过去,摇摇欲坠,平南侯见状立马托住他的身体,大叫道:“张威,张威,你怎么样了?军医,军医……”平南侯焦急的吼道。
张威入伍之后,训练刻苦深得平南侯喜爱,便让张威作为平南侯的贴身护卫。这是一次与南蛮对战时,平南侯重创蛮军统帅,但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内伤正在调息疗伤,而卑鄙的南蛮居然让修士用法器弓箭射出有毒弓箭,准备狙杀平南侯。幸好时刻保护着平南侯的张威,发现不妙替平南侯挡上了这致命一箭。
后来平南侯特意把张威送回云州城,让家父甫玄道人为其去毒保命,终于在甫玄道人两天两夜日夜不休的照料和其自身顽强的意志下存活了下来。
平南侯自觉欠了张威一命,可是此次张威犯的是叛敌通匪的军中第一大罪,不管怎样他的难免一死,为了军中威严和军心,平南侯也绝对不会偏袒他的。但是斯人已逝,活人尚存,张威还有一位老母尚在家中,后来平南侯不仅将张威的那十两黄金交给了张母,还派了自己府中的一名丫鬟到乡下去照顾她,并为其治好了顽疾。但是张母最终还是由于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在收到自己儿子战死沙场的消息后,郁郁而终了。
平南侯知道后,深感痛惜,命人厚葬了张母,并未张威在村口树了孝子牌坊,相邻都以为张威是战死沙场而死的,又知道他是名孝子,所以他的孝子之名也传遍了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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