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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事前已经接到相马的联络和说明,他拿出一把用麻布包起来的长枪交给他们,这就是狼魂之枪.
这把长枪的枪穗和握柄都是钢黑色,枪穗部分大幅反转,与其说这是一把长枪,称它是一把戟或许更为适当。枪身上没有铁锈和污渍,但枪穗部分有几条裂缝。
狼魂之枪——相马在出发之前曾在静华的车前向冬马解释过。
「要有极大的兽气才能发动那把枪,现在无法变身的你是没办法发动的,就连静华和静马也只有一半的机率能发动它。」
相马就是因为这把狼魂之枪才失去了神狼的力量。
在和变成吸血鬼的妖术士.御堂巽一战之时,相马只想打倒他而不想杀了他,于是相马使用狼魂之枪,试着将他的魔力全部消灭,但在激战之中,相马无法达成他的心愿,最后,巽所留下来的伤痕和使用狼魂之枪时所消耗的精力,让相马失去了神狼的力量。
枪穗上的裂痕就是和巽对战时留下的。
只有拥有强大兽气的人才能发动净化能力,在这样的条件限制下,现在就只有由纪彦能发动了,但他试过之后,仍旧无法发动长枪的净化能力。据说当净化能力发动时,枪身会亮起白色的光辉——
「这……这表示我救不了由花吗……!」
焦躁和愤怒在由纪彦的脸上交错,他用拳头拍打着地面。
已经没有时间了,由花的身体正不断变化着。
亮丽、触厌柔滑的头发已经长得比她的身高还长,彷若生物般恶心地蠢动着,她的肌肤逐渐暗沉,眉问鲜红的眼也完全打开了。
由于他们抵达寺庙的时候,由花身上的鲜红雾气已经开始飘散,他们只好让由花睡在寺内的腹地里,只要没有用兽气防御的人一碰到雾气,就会立即丧命。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已经把拿出狼魂之枪的住持请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乌云密布的深沉黑暗之中,强大的邪恶魔力填满了寺里每个角落。
「我试试看,把长枪借给我!」
「我、我也试试看!」
冬马和深雪驱身向前,但由纪彦却把长枪从地面上拔起,用力地摇头。
「这……这是我应该要做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你这么说!」
发怒的冬马抓起由纪彦的领口。
「你们退下!」
他被由纪彦以强大的力气推开。
由纪彦一向温和的五官现在变得恐怖狰狞,冬马被他的表情震住,一动也不能动。
深雪似乎也是一样。她按住被强风吹起的头发和裙子,注视着由纪彦。
「拜托!狼魂之枪!让我拯救由花吧!」
由纪彦高高举起狼魂之枪,但狼魂之枪没有任何变化。
「你在干嘛啊,你是她爸爸啊,你得做点什么啊!」
冬马大叫,先前他就已经不断责备由纪彦没有作父亲的资格,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一点也不合理,可是心中的焦躁还是让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这就是这个男人没有作人父亲权利的最佳证明。」
冬马回头看着突如其来的声音来源。
香沙薙桂飘浮在由花正上方五公尺左右的地方。
沐浴在鲜红雾气中的香沙薙右手握着长剑,剑鞘已经不见踪影。
他的白发倒竖,白色衬衫随着强风翻飞。
「由花再过不久便会成为完全的妖魔,由花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们再也无法阻止她了,时间早已经到了。」
「由花接受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香沙薙对怒吼的冬马冷冷地笑道。
「如果由花还留着她的心,那妖魔完全解放的时机就会延后,因此我进到她心里,对她说了一些话。」
「你这个……!」
「她一直责备着自己,感到非常痛苦,所以我才告诉她,不管你重视谁,你都只能伤害他们而已,只要舍弃掉你的心,不要重视任何人就好了。」
香沙薙降落在由花身边。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说,为什么要她舍弃自己的心……!」
「这是事实啊,不是吗?忍不住心痛的人就只有一条路可以活下去,那就是舍弃自己的心。」
香沙薙的手上、胸前和脖子上浮现了数根血管。
魔力化作疾风吹起,弹开前进的深雪,冬马用双手接住仰卧倒下的深雪。
「来吧,由花……和我一起来吧!」
由花的身体飘到和香沙薙视线等高的高度。
「我才不会……我才不会把由花交给你.」
冬马跑了起来。
「笨狗。」
香沙薙嘲笑。
冬马用双手抱住浮在空中的由花。
「冬马,不可以!」
「呜哇哇哇哇!」
深雪的尖叫声和冬马的哀嚎重叠。
鲜红的雾气灼伤了冬马的身体。
幸好冬马身上缠有兽气,因此肉体才没有变成雾气消失,他在无意识间用上了只有一流战士才会的防御法。
虽然没有化作雾气蒸发,但由花身上的鲜红雾气仍旧毫不客气地烧伤了冬马的皮肤和肌肉。
冬马忍不住倒下,剧痛让他不断呻吟,虽然肉体上的疼痛几乎要让他失去意识,但冬马还是不放开由花,他拼了命地爬离香沙薙。
「不要,冬马!」
冲向冬马的深雪眼里,洒落了无数泪滴。
「香沙薙!」
由纪彦瞄准傲然俯视冬马痛苦呻吟的香沙薙桂,掷出狼魂之枪。
香沙薙冷哼一声后,在长枪快刺到时消失了踪影,长枪插进了寺庙入口边的一棵榆树上。
「深雪!快停下来!」
由纪彦跑过去,追上试图靠近冬马的深雪,他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前进后,从冬马手里接过由花,拥有更强兽气护身的由纪彦不会受到雾气的影响。
「冬马……」
抱着由花的由纪彦看着仰卧倒下的冬马,表情扭曲。
「冬、冬马……」
腿软的深雪坐在冬马身旁,不停颤抖。
冬马全身都被烧伤了,虽然衣服没事,不过他的手、脖子、脸、所有露出来的地方都被烧成了红黑色,衣服底下的皮肤也应该一样吧。一股焦肉的恶心味道传来。虽然他的胸口仍旧勉强的上下起伏着,但也只是勉强而已,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
「用治、治愈……」
「不行,那样来不及。」
由纪彦让由花躺在一边,在深雪身边弯下身体,深雪的神智已经濒临恍惚,她一动也不动。
「用这个的话……」
由纪彦看着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银色戒指。
『久远之月』——这个香沙薙给他的魔力戒指,这个戒指应该能够拯救冬马,但靠着这枚戒指维持生命的自己,如果把戒指拔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办法看着他就这样死去,他为了救由花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由纪彦毅然把『久远之月』从中指上拔下来,戴到冬马右手的无名指上。
接着,冬马的身体开始冒出了雪白的蒸气,身体开始再生了,烧伤再过一会儿就会痊愈,咚铿。在由纪彦把『久远之月』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如同心脏迅速膨胀一倍般的冲击,让由纪彦抓着胸口呻吟。
「冬……马……」
由纪彦挤出所有的声音呼唤冬马,冬马微微的打开眼睑,无力的双眼看着由纪彦。
深雪仍旧恍惚着。
由纪彦把嘴巴靠近冬马耳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一件事。
过了一会儿,冬马点头般地收起下巴,回握由纪彦的手。
「……谢谢你。」
微笑的由纪彦挤出所有力气站起身,回过头去凝视着紫色的双瞳。
「快死的人帮忙快死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
肩负长剑的香沙薙的紫色双眸里浮现了轻蔑的神色。
「香沙薙桂……为了报里花和里穗的仇、还有为了由花……我要杀了你!」
啪,由纪彦体内散发出闪耀的钻石尘,飞舞在空中。
这是绫濑由纪彦最后一场战争,不管是赢是输,他的未来都没有生机。
因此他使出了所剩的全部力量来战斗。
「杀?你要杀了我?你讲反了吧,是我要杀你们,你们这些狗……狼人族通通都要死在我手下!」
香沙薙紫色瞳孔的中央有如猫儿一般纵向拉长。
由纪彦蹬地起身,香沙薙降低重心,用两手握住长剑。
香沙薙的长剑在极近的距离内一闪而过。
由纪彦跳起身来躲过锐利的横向一击,接着他朝着下方的香沙薙,将自己的左手叠在右手上刺了下去。
仰头看着由纪彦的香沙薤用长剑作盾,将剑锋抵住左腕,用力睁开双眼,无声的爆发能量向他袭击而去。
同时拥有破坏力和强大冷气的白光以香沙薙为中心弹了开来。
由纪彦高高举起右手,在头上做出十枝冰枪后往白光里射去。
冰枪被白光吸入,引起第二次的爆炸,这次的爆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由纪彦降落后,左手往旁边一挥,白光顺着手的动作任强风吹拂,香沙薙不在那里。
——把他连人带刀的吹走了吗……不,不对。
他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打倒的对手,当由纪彦环视四周,转过头时……
「呀——!」
深雪尖叫。
香沙薙就站在坐于冬马身旁的深雪面前,他残虐地笑着举起长剑。
「唔!」
由纪彦右手一挥,朝香沙薙放出一支冰枪。
在长剑挥下的那一瞬间,香沙薙的身影变成半透明的形体摇晃着,冰枪穿过那个形体。
「——!?」
「这是初级的幻术。」
从背后伸出一只褐色手臂抓住由纪彦的嘴巴,然后——
噗吱。一个热热的东西贯穿了由纪彦,白刀从他的左下腹露出头来。
「你因为必死的觉悟而打过头了,一直集中攻击,反而忘了要读取敌人的行动,这样也配称作兽圣?」
私语般的嘲笑。
试图攻击深雪的香沙薙幻象摇晃着消失了。
香沙薙用防御术挡下了由纪彦的连续攻击,然后他使出了比白光的消逝更快速的幻术,第一次用来把自己融入背景,扰乱由纪彦;第二次则是创造出另一个自己去攻击深雪。
「……唔!」
由纪彦试着说些什么而张开嘴巴,喉头深处的块状物体随之涌上,他吐出的鲜血染湿了香沙薙的手。
香沙薙把剑身压进到和剑柄连接的地方,然后一口气拔了出来,由纪彦的腹部和背上都喷出了鲜血。
「你不是因为抛弃了女儿才变成罪人,你在生为狼人族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罪人了。」
由纪彦听着香沙薙冷酷的声音瘫倒在地。
深雪大叫,但他听不到,他连风声狂啸的声音也听不到。
「由花……」
他是想这么说的,但从口中流泄出的就只有破碎的呻吟而已。
——我连她的名字也没办法叫了吗……?
由花——这是里花生产前他和里花一起取的,如果是男生就叫里央,如果是女生就叫由花。
——我、我不想死……
什么时候死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能拯救由花就好,他是这么想的。
就算她不把我当她爸爸也无所谓,我没有那个资格,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可是……
(由纪彦你这样也没关系吗?由花从来没叫过你「爸爸」也没关系吗……)
深雪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不、不要……我想……
我想听由花叫我一声爸爸。
他还没搞清楚由花的眼睛是不是像自己。
——我从来没有看过由花的笑容……
就连他想拯救她的希望也没办法达成,他什么都没做到。
「由……由花……」
由纪彦一边发出不成声的呻吟,一边爬着前进。
「放弃吧,罪人的末路就是如此。」
他最后听到的,是香沙薙淡淡的声音。
长剑刺进绫濑由纪彦背上,他止住了呼吸。
血沫随风漫舞。
「想要试着去找回曾经丢掉的东西就是不对,怕后悔的话一开始就不该把它给丢了!」
香沙薙把绫濑由纪彦背上的长剑拔起,同一时刻,由纪彦的尸体也被火焰包围。
数秒后由纪彦的遗体被烧尽,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为、为什么……」
深雪发出颤抖的声音,坐在冬马身旁的深雪两手紧抓住地上的尘土。
「为什么你要这样玩弄生命?生命……生命并不是玩具!」
「最先玩弄生命的是谁?是你们这些狗和『那个男人』吧?」
桂用长剑戳着地面,对深雪的话发出嘲弄的笑声。
处在上风处的深雪没有听到他的独白。
深雪抚着被吹到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头发站起身,张开纤细的双手,像是要保护倒在背后的冬马一般。
风势缓下。
「你要用你的命来保护这个男人吗……?」
「因为他是我重视的人……因为我决定要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
深雪平静的声音里带有坚强的意志,桂在深雪脸上看到另一个少女的脸。
(因为他是我重视的人……因为我决定要一辈子待在他身边……我不会把哥哥交给你的。)
少女和深雪说了一样的话。
(哥哥不要担心,我不会把哥哥交给那种人,我会保护你。)
那天早上少女回过头,微笑着对倒下的桂这么说,那是一个和以往一模一样的开朗笑容。
「磷……」
桂不知不觉的呼唤起那个名字,深雪满脸惊讶。
「磷……」
桂呼唤第二次时,他彷佛要咬碎牙齿般地咬牙切齿。
「你这只母狗……」
他的声音突地沉下,柳叶眉高高抬起,表情化作恶鬼。
「我不准你这只肮脏的母狗和磷说一样的话!」
桂凶恶地用两手举起长剑从上段往下砍去。
咚的好大一声响起,地面裂开,那道龟裂笔直地朝着深雪延伸过去。
深雪咬紧牙根,向前伸出双手,她用双手接下斩击所释放出来的冲击波。
一道彷如巨大气球爆裂的声音响起,血滴四溅。
龟裂在深雪面前停住了,她的肩膀大幅晃动,双手上满是裂伤。
她用冷气在身前做出一面冰墙,挡下了桂的攻击。
「哼,就一只母狗来说,可以挡下我全力一击,你算是了不起的了。」
桂把长剑放到肩上,这一击可以让普通的狼人族尸骨四散,虽然他没办法判断深雪的战斗技巧是否纯熟,但她身上的兽气强度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高。
「你根本……你根本就不知道看着自己重视的人受伤,或是失去自己重视的人有多么痛苦!」
深雪握紧沾满鲜血的双手,愤怒地大吼,这句话点燃了桂的怒火。
「肮脏野狗竟敢对我说教!?」
看到桂眼红的怒气,深雪瑟缩了一下。
「他们受伤时的痛苦!?失去他们的悲哀!?这些我都尝过!这都是你们这些狗告诉我的!」
桂在一瞬间用空间栘转术移动到深雪眼前,用尽全身的力气以拳头攻击她的腹部。
痛得发不出声音的深雪身体往前一弯,但桂连这也不允许,他硬是抓起深雪的浏海要她站起,然后再把她拖倒在地。
「给我喘!」
桂用长剑刺穿了深雪倒下时露出来的右大腿,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的腿。
太刀里面带着一股异样的热度,热气灼烧着深雪的肌肉和骨骼,肉烧焦的味道随着白烟一起升起。
「母狗……这是你自作自受!」
狂乱的桂一边紊乱地呼吸,一边俯视着深雪。
嘴角流血、咬紧牙根的深雪忍着痛。
「你那是什么眼神……」
深雪的眼睛没有闭起。她死死地瞪着桂。
桂疯狂地旋转着还刺在深雪体内的长剑,尖端掘着肉,不断地冒烟。
伤口被搅动、被灼烧的痛远远超乎想像,但深雪仍旧没有闭上眼睛,她以快要咬破嘴唇的力量咬住下唇,连一声哀嚎也不发出来。
深雪的眼底突然浮现了哀悼的神色,她用微弱的声音说:
「你也有重视的人,对吧……」
桂动着长剑的手停了下来。
「那个人、是个温柔的人吗……?」
深雪微笑,一个和她的声音一样虚弱的微笑.
「如果那个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就请你不要再玩弄人命了,那个人一定也会很难过的……」
桂的情绪再次激昂地喊道: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狗怎么会了解磷的心情!」
桂把长剑拔起,用力地踹深雪的腹部。
深雪的口中飞散出无尽的血滴。
桂不断不断地踢着深雪的腹部,但他的怒气就是无法平缓,反而每踢一次,心里就愈焦躁。
「够了!母狗,你去死吧!」
桂一脚踩在已经失去意识的深雪脸颊上,高高举起长剑准备杀了她。
此时,背后突然亮起淡淡的光芒,桂正准备转过脖子,在空中飞舞的金黄萤火虫已经早一步映入他的眼帘,他放下长剑转过头去。
乌云散开,探出头的满月正洒落光辉映照着站在那里的青年。
月森冬马在无数发光萤火虫的包围下站着。
「不要勉强站起来啊,你的脸还是焦的喔。」
「可以站起来就够了。」
冬马身上的烧伤离痊愈还有一段时间,脸上也还满是烧烂的痕迹,双脚更是还没办法完全站稳。
「如果你躺平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轻松的。」
「不站起来的话没办法揍你。」
「真敢说啊。」
「我没有宽大到可以原谅把我女朋友打得半死的男人,说真的,我很想把你碎尸万段。」
「好恐怖喔。」
桂嗤笑道。
「不过,如果只是为了憎恨而战斗,我可能又会迷失自己,所以我现在要考虑一下比想把你大卸八块之外,更重要的事再来战斗。」
「你用了『久远之月』啊……」
桂啧了一声,月森冬马用了『久远之月』真实的力量。
被『院』判定为危险的『久远之月』,它真正的能力——是引出身上的兽气和魔力,也就是所谓的战斗力,将之发挥至最大限度。
就月森冬马面言,他的极限就是重新获得黄金狼神狼的变身能力。
「刚刚绫濑由纪彦附在你耳边讲话……你就是那时候听他说『久远之月』有带出力量的能力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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