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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的天上木有云飘,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还在山那边睡觉觉,因为这时才有六七点,小小的山村静悄悄,而金水已经醒来了。如果你得过重感冒,头痛欲裂浑身乏力还将近四十度的高烧,吃完药捂着被,汗出如浆周身滚烫像火烧,可以摊几个鸡蛋放几根火腿肠在上面搞烧烤,一觉醒来一定会有身轻如燕周身舒泰的赶脚。
醒过来的金水正是这样的赶脚,差点忍不住就要放声长啸,终于还是忍住鸟。他走出屋子,就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来。这时云海在半夜里悄无声息的填满了村子脚下的山谷,洁白的云海映着着悠远的蓝天,似乎也泛着一层淡淡的蓝色。金水就站在一条田埂上,面朝云海,心潮澎湃。他闭上眼睛,感觉到远处山背后的太阳,热烘烘的发着金红的光,黑夜虽然已经离去,但是它残留的阴冷正在这金红的光芒下消散。脚下的绵绵云海深处正在轻轻涌动,正在不断从那些溪涧,流瀑还有水田里抽取着清凉的水汽,云海似乎期盼着太阳爬过山头,然后借着那温暖的光芒飞向辽阔的天空。微微吹过的风里,充满了潮湿的水汽,带着清新的让人神清气爽的一点点水腥气,还夹杂着草木花朵的味道,清脆的鸟鸣声好像就在金水的耳边,他甚至还听到竹林里几根竹笋轻轻的拔节,然后那笋壳裂开的声音。在这个安宁早晨,金水感觉到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而他在这勃勃的生机里,就如同一叶小舟,随着这生机脉搏的律动而晃悠着。太阳终于翻过了山头,阳光给洁白的云海镀上了一层金光。金水感觉到云海似乎非常欢喜,在金光里向着蓝天而去。
金水脸上的微笑更加灿烂起来,他轻轻的抬脚迈步,向着云海走去。在一声带着惶急的惊呼里,金水一脚踩空,从一米多高的田埂上掉了下去,pia的一声摔在水田里。那一声惊呼正是秀秀发出来的。她一整晚都在担心金水,所以基本上没有睡着,等不及天亮就想去看看金水,结果出来就看到金水开开心心的走到田埂边上,闭着眼傻笑着对着云海。秀秀以为金水失心疯了或者正在梦游,也不敢叫他,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发呆的金水。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金水脸上带着一种大和尚在临死前终于大彻大悟那样欢喜无限的笑,竟然抬脚迈步像是要走到云海上面去。秀秀虽然知道许多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就像她们家诡异的代代单传,就像猪腰子铺里灰虎哀伤的哭泣,但是秀秀确定肯定以及一定,那些所谓腾云驾雾的传说都是扯淡,起码她自己没见过,她读过的书里也没有哪个写书的人说自己经历过。所以当她看到金水抬脚向前走的时候,就知道金水肯定会摔进水田里,因此秀秀本能的惊呼起来。
金水摔进水田里顿时从那种“顿悟”一般的状态里回复正常,他脱下T恤用还算干燥的背面抹干净脸上的泥水,爬上田埂,正好秀秀“金水”“金水”的叫喊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水田里向自己跑过来,而虎子也一下跃过院墙向这边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问:“你们搞什么,大清早的闹什么。”原来虎子正好迷迷糊糊的在茅厕里洒水,突然就听到秀秀的惊呼接着惶急的大叫,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洒水都洒到了自己的鞋子上,把剩下的水憋回膀胱,拉上拉链就跑了出来。
在秀秀惶急的,虎子扯着嗓子的叫声中,整个村子顿时就沸腾起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金水弄进屋子给他洗净身上的泥水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强迫他躺回床上,光着上身的杨乃武摸了下金水的头就一言不发的又给他把脉,金水一脸无辜的对众人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杨乃武把了半天脉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放开手对金水问了许多诸如三加二减五等于几,几岁的时候差点被大黄狗咬到小鸡鸡,几岁的时候被虎子抢了玩具哭了三天三夜,他爷爷田大火炮的绰号怎么来的等等稀奇古怪的问题,金水黑着脸对答如流,杨乃武这才打着哈欠说道:“基本正常。”然后对满身泥水的虎子吩咐道:“这几天你看紧他,别让他又发什么神经。”虎子用沾满稀泥的手拍了拍金水的脸蛋:“小子,乖乖的别给我又惹什么幺蛾子出来。”金水想要起来打虎子又被众人殷勤的按着,只得一口口水吐在虎子的脸上,虎子习惯性伸手就去抹脸上的口水,却忘了自己满手的稀泥,顿时自己给自己抹了个大花脸。金水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的哈哈大笑:“来打我呀,来打我呀,我现在是病人,你来打我呀。”
俗话说:“陆月陆,地瓜熟,七月半,地瓜烂。”所以农历六七月间的暑假正是抠地瓜的好时节。(偏远农村科学常识普及一下:这地瓜不是有的地方对红薯之类的叫法,反正不是农作物,是一种藤蔓植物,贴着地面生长,叶子呈椭圆形而且比较粗糙,根部会结出果实,没成熟的时候一般呈青褐色,较硬,成熟时果皮呈红色,捏着较软,一般有指头大小。果肉带着淡淡的酒精味,香甜多汁,味道有点像无花果但是比无花果更美味。)所以这天监护的病人金水提议去抠地瓜,虎子,秀秀,还有虎子的表妹,金水的表弟几人马上流着口水通过了这一提议。
吃了午饭,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几个人兴致昂扬的出发了,当然,还有永远都跟在虎子后面的灰虎,还有一只企图让灰虎给自己传宗接代的大黄。金水带着众人狗在山里转来转去,和他一样熟悉环境的虎子和秀秀多次对金水的方向提出抗议和指正,认为他带着大家行走的路线压根就木有地瓜,但是都被金水用病人的特权无视了。大家只得就当是陪着金水出来游山玩水散心,不过一路上虽然没有抠到地瓜,但是山里的夏天从来就不缺吃的,比如路边灌木上的各种覆盆子(山里的说法叫mangmang),岩石缝里一种茎叶被掐断就会冒出白色浆液的植物像人参一样的根部(这种东西叫奶浆根),茅草上长出来就像芦苇一样还被叶子包裹着的花苞。
被金水带着在山里瞎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众人终于发现了一个脸盆大小,咕咕冒着水的小水坑,马上欢天喜地的软瘫在小水坑边歇气。在众人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中,金水却脸直愣愣的看着不远处在嶙峋的山石中一块比较平坦光滑的石头,那石头大概有五六个平方大小,在太阳底下泛着晃眼的白光。
秀秀发现金水有些神情恍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道:“你没事吧?难道那石头底下有地瓜?”金水回过神来说道:“那里怎么可能有地瓜,不过我感觉那块石头……”说道这里金水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虎子不耐烦的说道:“那石头怎么了,你不会就是故意带我们来看这个破石头吧。”金水说道:“我只是随着心里的感应走而已,我觉得就是这石头让我产生了那样的感应。”几人在太阳下冒着汗,但是听到金水的话心里不自觉的感到有一股凉气冒了出来,毕竟什么猪腰子铺作怪的黑云,昨晚金水的反常表现都提醒着他们什么怪事都会发生。秀秀微微颤抖着问金水:“什么感应啊?”金水也有些疑惑的说道:“不知道,是一种力量?或者是一个意识?”
这时虎子突然神秘兮兮的打断金水和秀秀:“你们做过梦没有?”众人看白痴一样看着虎子,虎子急忙接着说道:“我说的是那种梦里的事情后来在现实中原原本本的发生的梦。”众人摇头,虎子接着说道:“据说二战时有个美国士兵失踪了,后来他老婆做了个梦梦到那士兵埋在一座教堂的废墟里,然后她老婆竟然找到那座教堂的废墟并且成功地从废墟里刨出了那个士兵的尸体。”秀秀和金水马上点头说道:“对对,我在读者文摘上看过这个故事。”虎子接着道:“秀儿,刚刚你和金水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做过这个梦,和我们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几人不约而同紧张地问虎子:“那你梦到那块石头有什么古怪没有?”虎子摇摇头:“我记得有一只瘦猴子在一棵树上两眼发着红光盯着那块石头指脚画手的。”虎子说着按着梦里的情形看向半山的一颗树,果然那树上有一只两尺多高的瘦猴子,正两眼发着通红的看着众人,嘴里吱吱的叫着,伸出爪子对着那块石头不停的指指点点。
众人只觉得这情形说不出的古怪,刚刚被金水吓得在心里盘绕的凉气顿时就传遍了全身,只觉得浑身都冷飕飕的,虎子的表妹都快哭了,拉着虎子的手牙关打颤地说道:“我……我……我们赶紧回……回去吧。”金水摸着灰虎的脖子说道:“我觉得这石头比起那天猪腰子铺的黑云要差得多,灰虎基本上吸收了那黑云的力量,有它在,我们应该没什么事。”然后转头向那树上的猴子挥挥手继续说道:“还有那猴子应该也不简单吧,我们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这四周山上有猴子,它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那猴子叫声更加快了,带着一种惶急和激动,而灰虎也从地上爬起来,四脚紧紧抓住地面,向后缩着身子,对着那块大石头好像随时都要扑出去一样,嘴里也低沉的咆哮起来。几人看向那块大石头,只见在白晃晃的阳光下,就像火焰附近的空气因为密度剧烈的变化使得光线扭曲变形一样,那大石头上扭曲着显现出一个透明的身影,似乎正在向几人走过来。虎子的表妹马上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王晓强浑身发软差点就摊到在地上,大黄狗惊恐地呜呜叫了两声使劲把头贴近地面闭上了眼睛。
金水右手指天,左手摊开五指虚按大地,嘴里急急的念叨着。虎子跳到几人前面丢了个架势,把秀秀他们护在身后,同时焦急的对金水喝道:“水水,这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保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关一辈子。”金水不理他,在原地蹲了个马步,猛地大吼一声,双手对着那虚影遥遥的推了过去,那猴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地面上,抓起一块石头向那虚影狠狠的扔了过去,而灰虎低吼一声,像离弦之箭射向虚影,埋着头像打架打红了眼的公牛一样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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