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leyi部分短篇 > 方舟

?

  公元2504年.第十三殖民星最高军事法庭

  轰动整个十三殖民星的“萨迪克市长渎职案”的审理已行至最后阶段。

  旁听席上鸦雀无声,一种沉寂至几近悲痛的气氛如雾霭般笼罩着这片空间。

  在法庭的正中,一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徘徊在裁判席和陪审团坐列之间,以一种俨然便是威胁的语调进行着他最后的陈词。

  “介于本案如此众多的事实和例证,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些什么。而同时我也相信,各位公正的陪审员,将会对被告作出正确的裁决。”公诉方的这位军官朗声念完这最后的一段陈词,却并没有立即归返原座的意思。而是手扶陪审席前的护栏,向着十二位陪审员再度凝视了一段时间。

  大约5秒钟之后,他才缓缓地转过身去,面向法官说道:“法官大人,我说完了。”

  裁判席上的黑衣男子和军官的目光相交,身躯仿佛打了个寒战般地微微颤动一下,而后那颗带着银色假发的头颅机械地轻点一下,示意那军官可以退下。

  “下面由辨方律师进行本案的最后陈词。”

  沉吟片刻之后,那位法官终于开腔说道。

  于是,被告人的辩护律师从他的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盘问席的正中站定,开始为他的委托人,履行这最后的义务。

  “从我接手担任此案的辨方律师到今天总共是三周的时间。在此我无意标榜我自身的工作态度,然而这确实是我从事律师工作十五年来最为艰难的一个案件。我从未遇见过任何一个象萨迪克先生这样拒绝与辩护人配合的被告。在法庭上,他完全如实地回答原告方的每一个问题,毫不考虑他的回答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在法庭外,他也从不向我提供任何对他自己有利的证据和线索。由于被告的这一消极态度,使得我的工作根本无法开展。所以,对于本案可以预见的结果,我只有报以深深的遗憾。”

  那位律师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他回头看了看背后那一脸冷漠的法官,又侧首观察了一下那呆若木鸡的十二位陪审员。在最后一次证实了自己对于案件结果的推断之后,他在心中暗暗叹息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笺。对翻两次在手中打开,开始念道:“对于本案这最后的结案陈词,萨迪克先生只希望我转述他的一些话-身为一位民选的市长,我想我有理由关爱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人。无关贫贱,无关地位,无关种族。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我的亲人。我无法因为任何的理由而去舍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即使那理由关乎我自身的命运。为了这些我所深爱着的人们,无论要我承担怎样的刑罚,我都将坦然处之,绝无悔憾。”

  律师念到这里停下,将手中的讲稿珍而重之地重又对折两次,放进上衣的口袋。

  “以上就是我对于本案所要作出的结案陈词的全部内容。法官大人,我说完了。”最后,他如此说道。

  裁判席上的男子再次程式化地点头,同时宣布修庭,等待陪审员的最后表决。

  两个小时以后,一记清亮的锤声响彻法庭内外。

  那似乎是在昭示着,在这之后的判决是绝对公正而严明的。尽管将会有着那么多的人,将对此表示怀疑和不满。

  “被告人萨迪克.邦.费迪南德。于2504年3月,在未得到军方许可的情况下,将原用于制造巡航战舰‘银翼号’的资金用于修建76号地区的辐射隔离系统。经本庭调查,该情况完全属实,经陪审团商议之后一致认为。被告人-萨迪克.邦.费迪南德,渎职罪以及危害国家安全罪两项罪名成立。介于被告人就任第十三殖民星市长期间的卓著政绩,以及时空流放法的第44相关号法令。本庭对其作出如下判决-对被告人萨迪克.邦.费迪南德处以时空流放,流放地为8000年以前的地球,刑期-终生。”法官以一种仿佛不带任何成见的语调,讼读完裁决的最后部分。然后放下手中的纸笺,将视线投向被告席上的中年男子。

  “此判决将在24小时之后执行,被告人如有异议,请于现在提出。”

  几秒钟之后,他又补充道。

  那被告席上的男子却是对此置若罔闻。

  他低着头,眉关紧锁,仿佛是在思索着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

  整个法庭一片寂然,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这位从开审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市长先生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为第十三殖民星工作了整整十年。他的影响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其他殖民星的人们会以“萨迪克先生的第十三殖民星”来称呼这颗行星。只要他愿意,可以轻而易举地掀起一场革命。甚至有人怀疑,如果他要在第十三殖民星加冕称帝都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然而,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约过了半分钟之后,萨迪克.邦.费迪南德缓缓地从他的坐席上站了起来,走到法庭右侧,那扇供被告出入的窄门前停下。

  他微微侧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伸手推开那扇窄门,慢慢向前走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一种灼热的光线将我从漫长的睡眠中唤醒,和第十三殖民星那温和的人造日光完全不同。那是来自一颗确实存在的恒星的光和热。

  它忠实地反映着那恒星表面的黑子运动,蕴含着足以令人致盲的紫外线,以及足以造成高度灼伤的可怕热量。

  这种光和热曾存在于我幼年的记忆里。而现在,在穿越了8000年漫长的岁月之后,我得以重新沐浴其中。

  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让我的身体适应这种光和热,而一旦记忆的车轮开始徐徐转动,那埋藏其间的种种景象便渐渐浮现。

  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横跨大洋的庞大桥宇,恢弘高大的纪念碑,神秘莫测的古代帝王的陵墓。

  然而当我睁开双眼,这一切却一样都没有出现。

  我孑然一人身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中,远方隐约可见的群山勾勒出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的边际。茂密的松柏林环伺,似幻似真的兽鸣鸟啭轻轻回荡。

  是的,这是人类文明刚刚诞生的地球。距离那个记载着我幼年记忆的地球,有着8000年的漫长岁月。

  当我意识到这一我理应了解的事实之后,我开始了在这片远古洪荒的求生和探索之旅。

  我首先做的一项工作是寻找水源和火种。

  我循着草原上野生动物的足迹向着大地的东北方行进,在步行了大约50英里之后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淡水湖。在这片水泊的东面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虽然那里没有什么可以现成利用的熔岩洞窟,但是靠近几座矮坡山脚的地方有着一片长得颇为茂密的松数林。

  我选择了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用岩石和松树的枝条搭建了出一个简陋的房屋框架,再在房顶铺上晒干的茅草,一间或可被称为冒险者之家的建筑便就此落成。

  而最初的火种则大约花费了我三天的时间。我几乎翻遍了那座山头上的每一块碎石,拿在手中敲敲打打。直至终于有那么两块石头,在撞击的瞬间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火花。

  而在寻找火种的同时,我顺便考察了一下这片丛林里的野生植物。这片丛林中有着许许多多的野生浆果。然而这其中我所知道的,确实可以食用的则只有一种-葡萄。

  这一发现为我解决了最初一段时间的食粮问题。然而不知为什么,我却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自从找到了火种之后,我开始动手制造一些日常使用的器械。

  我选择较为尖利的石块打磨成可以切割动物皮肉的刃具。我还在丛林的一些区域挖掘了几个陷阱,想要用来捕猎野兽。

  每天,我在采集葡萄的同时,便将这些粗劣的猎场巡视一番,希望可以有一些意外的发现。

  大约二十天之后,我终于等到了我的第一个猎物。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他也是我在这遥远的时空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这个孩子来自那个淡水湖西北方的一个原始村落,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由于他的年龄幼小,还不能跟随大人们去到深山狩猎,于是便被派以采集水果之类的工作。

  由此我了解到,在这个原始部落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在苦苦求生。

  它甚至不能浪费一个孩子些微的劳动力。

  这让我不得不去思考,自己能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去给予他们帮助。

  所以,在那里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地区的情况之后,我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开始了对于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新的一轮的探索。

  而唯一和我还有着交流的人类,就只有那个不慎落入我陷阱中的小男孩。

  我叫他伊索。

  8000年之前的地球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凶险的星球。

  地球刚从冰河期的休眠中醒来。几块大陆的新格局刚刚形成,地壳变动频繁,超乎想像的高级数地震震颤中亚,无数座活火山蓄势待发,印度洋和大西洋的飓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在人类文明起源之地交汇碰撞,随时可能发生的燎原大火。所有可能发生的这一切来自自然界的威胁看似遥远,却是随时威胁着这个星球上的万物生灵。

  然而,真正令我担忧的却并不是这些未知的危险。

  我因为一场切实已知的灾难而感到深深的忧虑。

  从葡萄叶背后浓密的绒毛,从每年由南向北的庞大侯鸟群,乃至伊索及其族人那带有鲜明中亚特质的人种,我可以清楚地推断出我所处的位置,正是8000年前地球的里海。

  然而,此时的里海还未来得及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里海。

  这一8000以后欧亚大陆交接处的巨型内海,此时还是一片开阔的平原,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神迹般的变故,将之赋以汪洋之态。

  那是一场洪水。

  一场足以将整个中亚一口鲸吞的大洪水。

  此时,在那长达数千年之久的冰河期中休眠的无数条河流正在渐渐苏醒,注入地球的四个大洋。全球的海平面以几近疯狂的速度飙升。临近着这片广袤平原的地中海将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而那不断倒数的时钟,正是这两块地区被逐步拉开的水位落差。

  500米。

  这个数字对于一片山脉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矮坡。

  然而对于只有一墙之隔的两片水域却有着毁灭性的意义。那意味着一旦这两者之间的堤坝决毁,处于高势的那片水域将以200倍于尼家拉瀑布的水量和冲力涌入另一端。而这样的情况将要持续两年之久,两边的水位才会得以平衡。

  这场洪水将会毁灭这里的一切。

  这满目葱茏的草原,这岑寂无波的小湖,这刚刚点燃文明篝火的小小村落。以及,原本不应属于这里的-我。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被这场洪水冲刷殆尽,最后沉入里海深邃静谧的海底,成为人类文明史上一个不甚清晰的印记。

  我因为这场随时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而焦虑不安,彻夜难眠。我思索着可能挽救自身和这里的文明的方法。

  我可以通过伊索向他的族人们传递这里即将被洪水吞没的信息,我可以制造出一些所谓的神迹来让他们相信我的预言绝对可信,然后带领着这些人类的始祖,象摩西带领犹太人出埃及那样远离这片土地。向着未来数千年间都将风调雨顺的东方迁徙。在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然而,我最终没有选择这样一条轻便可行的捷径。而是选择了一条远为艰难渺茫,甚至可说毫无意义的崎岖之路。

  我决定开始造船。

  而那一天,正好是我被流放到这遥远时空的第三年。

  首先,我非常仔细地勘测了一下四周的地理环境。对于洪水将会到来的方位和强度作了一下预测。最后决定将工场的地点定在里海旧湖东北方的一片柏树林的最北端。

  这里的地势较为平缓,距离洪峰区也最远。加之柏树林可以有效的减缓洪水的冲力,而最最重要的一点,则是附近的地理状态以平原为主,可以保证木船能够尽可能地往东方漂移,不至于中途搁浅。

  当工场的位置一旦决定,我便开始了实际的铸造工作。

  而后,实际的困难便接踵而来。

  我对造船的技术根本一窍不通。没有设计图,没有多少多少倍率的参考模型,我甚至连这艘船的大概样貌都想像不出。

  所以,与其说我是在造一艘船,不若说我是在制作一个庞大的漂流瓶或是一口巨大的木箱更为贴切。

  我按照伊索的村落里的村人教我的方法,用石料磨制出各种器械。然后砍伐柏木,并逐一剥去木料粗糙的表皮。在稍事打磨之后,我用动物的骸骨磨制的尖钉将这些木条连接起来,再用松脂将木料间的缝隙填满,做成了一个高7米边距23米的正形木箱。

  完成这最初的工作,花去了我大约10个月的时间。这比我预想的时间要少得多,于是稍事修整之后,我开始建造这艘船的第二部分-一个完全一摸一样的高7米,边距23米的正方形木箱。

  第二个木箱的制作并不独立开来,而是在第一个木箱的基础上纵向延伸。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非常现实的原因。因为这样可以节省一面的船舱护板。换言之,便是节省了大约六分之一的工作量。而事实也如实地证实了我的推测。船体的第二部分,在第二年的第六个月如期完工。

  于是,我便这种工蜂以构筑蜂巢的方式来建造这艘船。第三个,第四个,直至第五个木箱制作完成,我终于不再拓展船体的长度。转而向高度发展,依旧是完全一摸一样的套路,一个又一个高7米,宽23米的方形木箱,在先前42个月的基础上渐渐叠加,如同一成不变的岁月,在已然逝去的时光的尸体上慢慢堆叠。

  然而并非真的所有的一切都真的是如此的一成不变。那悄然溶化的冰川在涓涓流淌,那终将被淹没的草原枯荣交替,那往来迁徙的侯鸟南来北往,那曾经落入陷阱的小小孩童渐渐长大。

  而我,则不可避免地渐渐衰老。

  在我造船的岁月里,我时常会想像那场将要来临的洪水。

  如注的暴雨持续不休,鲜红的闪电耀亮天空,沉默的地中海发出愤怒的嘶吼,群山顷颓,汹涌的洪峰轰然而至。

  我想像着这一切终有一日将被滔天的洪水完全吞没,想像着这里终将变为一片汪洋。

  在这自然界的巨灾面前,我的这一努力能有多大意义?

  我被这个自己所无法解答的问题纠缠着,困扰着。

  当我挥汗如雨地砍伐林木时,我这样问自己。当我被尖利的木刺扎得满手鲜血时,我这样问自己。当我被砸偏的石锤敲断指骨时,我也这样地问着自己。

  我便是带着如此的疑问。在这片注定将要沉沦的大地上一直砍啊,伐啊,钉啊。

  也便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把自己所造的这艘船,叫做。

  如此春去秋来,我迎来了被流放到这遥远时空的第十个年头。而与此同时,我也开始了我最后的工作,为这个人类文明最初的避难之所封顶。

  这最后的工作大约要花去两年的时间,然而我知道,恐怕我已无法将之完成。

  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常年的大强度体力作业使得我的身体超过了可以承受的负荷。肌肉渐渐失去力度,皮肤布满褶皱,脊椎骨严重的弯曲变型,不避风雨的工作环境使得我的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炎症。

  我想,我是活不了多久了。

  但我却并不因此而感到恐惧。

  因为,伊索已经渐渐长大。

  在那最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的制造工作基本都是伊索来完成。他代替我去砍伐树木,代替我将木料分割,代替我将一块块木板拼接成人类历史上第一幅不朽的图腾。

  他是我的学生,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是我生命的延续。

  我想我必须承认,在我生命最后的岁月里,是这个年轻人用他那蓬勃而健忘的生命力支撑着我,鼓励着我。使我不致中途倒下,直至完成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初秋的黄昏,我倚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树墩边上。等待着伊索将最后的一块屋板钉上船顶。

  如血的夕阳向大地倾注着冷艳的深红,而孤傲的群山则报以黑压的巨影。五彩斑斓的晚霞挂满天空,寂廓无垠的草原上有轻柔的微风流动,牵引着那已见枯黄的芒草,漾起阵阵微波。

  在这一切的正中,那耗去我十二年心血的静静伫立。涂满金红的船体顶端,一个黝黑的身影弓着身子,挥舞着石锤轻轻敲击。

  沉闷的撞击声漠然回荡,起初只如来回摇晃的钟摆滴答,而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终于如数人轮流敲击的战鼓般隆隆剧震。

  在这如梦似幻的鼓声中,仿佛有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在召唤着。

  于是我巍巍地站起身来,向着所在的地方,向着我那最初的也是最终的家园,一步步走去。

  直至我走到它的跟前,那激荡的鼓声骤然止歇,代之一阵轻快的步履声响。

  我有些茫然地沿着身边的云梯拾阶而上,正好撞上了飞奔而下的伊索。

  他搀扶着我,慢慢登上的顶端,再经由船顶的入口迂回而下。穿过第二层的五个舱室,走下通向底层的窄梯。

  我们就这样一步步地向着时光相反的方向走去,轻抚着身边的每一块木板,在心中细数着他们伴我走过的岁月。

  第十一年,第八年,第六年……

  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我奠下第一块船板的那个木箱。

  这里和之前的九个舱室没有任何的不同,而惟其完全的一致,使得我更能感受到这里对我而言的特别意义。

  就在那一瞬,一直支撑着我的某种东西终于完全崩溃。那是一种和绝望的崩溃完全相反的力量,却有着丝毫不逊于前者的威力。

  于是我跪伏与地,滚滚的热泪潸然流淌,伴随着那激荡的情感,冲刷着我灵魂的河床。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外的草地上。

  伊索盘腿坐在我的身侧,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眼中噙着淡淡的泪光,厚实的双唇微微翕动。

  我默然注视着他那双哀伤的眼睛,仿佛注视着一颗在超新星的火焰中诞生的耀眼恒星。

  在那里,有着人类所向望所追求的一切的梦想,在那里,有着人类所寄托所传承的所有希望。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我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终于将有其意义。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无法平复的激动。

  于是,我勉力伸出手去,轻轻地触摸着他瘦削的脸颊,试图告知他。他将要经历的是怎样的一些苦难,以及战胜这些苦难所需要的是怎样的勇气和智慧。

  然而,我最终并没能那样做。

  因为我知道,人类的文明之光不是任何一个先知或神祈所能给予的。它是在无边的黑暗中诞生,在狂风骤雨中接受洗礼,在熊熊的烈火中经受锤炼。

  它在蒙昧中学会思考,在混沌中学会探索,在一次又一次的天人交战中,走向辉煌!

  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理应属于旁观者的我。没有权利向他教授,向他告知,有关未来的这一切。

  "It'stimetosaygoodbye,myson,I'vedonewhatIcanforyou."

  最后,我只有选择这样的方式和这个孩子话别。以他所无法理解的语言,以他必定可以理解的神情。就如同在那遥远遥远的未来,我静静地从被告席走向法庭门扉的时刻一般。

  渐渐的,我的视线模糊起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型,挤成一团。驳杂的色彩一一退场。红色、蓝色、橙色、绿色、所有的色彩全都悄然隐没。只留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在我眼中漠然残留。

  于是,我闭上双眼,任凭自己沉入那永恒的睡眠中去。

  就在这最后的瞬间,我依稀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唤着。

  “诺亚……诺亚……”

  如此反复,仿佛永无止歇。

(https://www.mangg.com/id23071/145700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