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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的老师,是北平出了名的大儒,叫做李阳明。元朝的时候就中过进士,徐达破城之后,他便投了降。过了两年朱棣就任燕王的时候,听闻他学识渊博,就让他请来当了朱高炽的老师。现在朱高炽出师了,他就教一教别的孩子了。
等胡烨带着映雪和她的两个弟弟来到燕王府的时候,发现自己几人貌似来晚了,燕王府的小学堂中,已经坐了七八个小娃娃。
“汝等何故来迟?不知尊师重道乎?”胡烨带着三人赶到小学堂,那李阳明便捋了捋胡子,满口文言的说道。
“先生勿怪,学生等人路上突发状况,才会姗姗来迟。”胡烨赶紧找借口,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找过借口,现在还不是顺手拈来。只待这李阳明询问什么突发状况,他便能张口就来十多条。
但是这李阳明似乎不给胡烨这个机会,手中的戒尺啪嗒啪嗒的在他的手掌上作响,然后大声的说道,“《论语》学而篇,每个人抄十遍,谁都少不了!”
胡烨真想破口大骂,你呀呀呸的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人,难道不知道这里的都是大明朝未来的花朵么!禁得起你这么摧残么!
张輗和张輒只是偷偷的恨了映雪一眼,如果不是她跑回去换什么裙子,自己等人也不用迟到。现在倒好,要抄十遍《论语》,抄下来,手都酸了。
映雪也注意到两个弟弟的眼神了,顿时就来了气,不是生她弟弟的气,而是生那李阳明的气。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欺负,你这个老头没资格。于是映雪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这个老头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凭什么要叫我们抄论语?”
“抄与不抄。全在你们自己,不抄的话,现在就可以走。如果要留下来。现在的篇数变成十五遍了。”李阳明丝毫不生气,只是如石头一般。给了映雪两条路。
强悍如映雪的,自然是走第一条路,就算这老师再好,也不能迫使她屈服,于是她大声的说道,“走就走,不学你的师道。我就不信还会饿死。”
说完映雪就朝着两个弟弟使了个眼神,想要离开燕王府,虽然她很向往燕王府,但是是想来欺负人的。不是来被人欺负的。
胡烨赶紧一把拉住映雪,我的姑奶奶啊,要是你这个时候走了,朱棣不得把我抽筋拨片。
“映雪,不要冲动。难道你忘了来的时候,对你爹爹和哥哥做的保证了吗?”胡烨开口说道。
“我……”被胡烨一提醒,映雪才想起早上拍着小胸脯说的话。虽然自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是也曾励志要做一个女中豪杰,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只见映雪脸蛋红一阵。青一阵,然后一咬嘴唇,然后意志坚定的转过身去,朝着李阳明说道,“抄就抄,事情是因我而起,就罚我一个人,这六十遍我一个人包了。”
映雪的话有些出乎胡烨的预料,他没想到映雪竟然这么要强,不过有人帮自己抄书,何乐而不为呢?正好磨砺磨砺映雪的性子,不然以后跟了朱棣,和后宫那群人斗起来,肯定会吃亏。
“今天下午下课前交上来,现在坐下来听讲。”对于映雪的反应,李阳明只是稍微有些吃惊,然后就让胡烨等人入座。
等胡烨坐定之后,才看看了周围的七八个娃娃。朱棣的三个小儿子和两个未出嫁的女儿,自然是在其中。还有两个小娃娃没见过,向安成小郡主一打听,才知道那个文质彬彬的小子叫做朱勇,完全没有继承他老爹朱能的任何血统,看起来很精灵的样子。
那个体格比较强壮的叫柳溥,柳升的大儿子,看来这个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在身体生很接近他老爹。
金忠的儿子都牛高马大了,自然就不能来这个小学堂了,道衍又没有子女。所以能来的基本都来了,李阳明就开始讲课了。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李阳明摇着头读着论语中的句子,读完一句之后,自然是要讲解一遍。
而此刻堂下有认真听的,也有开小差的,映雪则是在拼命的抄,六十遍不是说着玩的。
“高煦,你来讲讲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阳明讲完了,看了看朱高煦根本就没听他讲,于是专门找朱高煦发言。朱高煦从小就是个刺头,动不动就要跟胡烨撸袖子的人,自然是对读书不感兴趣。他认为男子汉就该驰骋疆场,上马杀敌,读书算个什么事,敌人来了还不是早早的就投降了。
看着朱高煦站起来直摇脑袋,李阳明叹息一声,“你如果有你哥哥一半好学,便已经是满腹经纶了,可惜啊可惜。”
朱高煦很不爽,人人都夸他大哥好学,但是学出那一身赘肉有何用,上了战场只能给人当活靶子。
“大丈夫生当战于疆场上,死当裹于马革下,读书那是文酸秀才干的事。”朱高煦反驳道,他认为论起文采来,自己肯定是不如大哥,但是要论起武艺来,自己到不一定怕了大哥。
别看朱高煦跟胡烨一样,只有十二岁,但是要比胡烨高出半个头,比起朱高炽来,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强健的体魄,如果跟大他七岁的朱高炽打起来,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他。
胡烨看着斗志昂扬的朱高煦,终于知道这货为什么在靖难之役如此卖力了,原来暗地里一直在跟朱高炽较劲。
“武可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想元朝雄霸天下的时候,是何等的不可战胜,但是一群武夫想要治理天下,却搞得乌烟瘴气,匆匆几十年便被打回了漠北。”李阳明慢悠悠的说道。
“文治天下又如何?看看宋朝那帮儒酸文人,治的是什么天下?蒙古人一来,便降的降跑的跑。我如果生在南宋,保证将金人全部逐出中原。哪里还容他们这般放肆。”朱高煦理直气壮的说道。
“文武兼修不就行了?争什么争。”抄书中的映雪突然来了句,她认为这对师生真无聊,吵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妨碍自己抄书了。
映雪的发言,打断了李阳明和朱高煦的争吵。随即李阳明便朝着朱高煦说道,“好了,你且坐下。”
随后便朝着安成说道,“安成,你来说说孔夫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成是个乖乖女,刚才听讲很认真,张口便答。“夫子,这话的意思是,君子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即使读书。所学的也不会巩固。要以忠和信两种道德为主。不要跟不是知己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
李阳明点点头,对安成的表现很是满意。转头一看咸宁,发现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就知道她没有认真听。“咸宁,你说说我昨天都讲了些什么。”
李阳明不傻,如果还问同样的问题,咸宁背都背下来了,所以换了个问题。
咸宁显得有些急促。她上课是不认真听讲的,哪里还记得昨天老夫子讲过些什么。所以咿咿呀呀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安成,希望她姐姐帮她解围。
李阳明看在眼里,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又找了朱高燧sui来问,依旧是一问三不知,再问朱高曦,结果也是一样。
“你们四个,也把论语学而篇给我抄十遍,下午给我交上来。”李阳明十分生气的说道。
映雪这下乐了,终于有人陪自己抄书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四十多遍要抄,立刻就不乐了,开始为刚才的豪言壮语后悔了。
朱勇和柳溥被李阳明的手段吓住了,动不动就要抄书,让他们这两个将门之后很头痛。本来以为能够来燕王府学习,会是一件大好事,怎么现在看来是个火坑啊。
“今天不讲课了,你们该抄书的抄书,该读书的读书,气煞我也。”李阳明愤然起身走出了小学堂,不知道是尿急,还是去找朱棣诉苦了。
李阳明一走,原本死气沉沉的课堂就活跃了起来,朱高煦放下了笔杆,开始跟朱高燧讲他昨天干了那些坏事。朱高曦的身体刚刚开始好转,拿着毛笔的手还有些颤抖,不过却是在认真的抄着书。
咸宁不抄了,放下笔杆子就来到了胡烨身边,小脸蛋一下凑到胡烨跟前,小声的问道,“你叫胡烨?上次我见过你,你还把我从我家往外赶。”
胡烨看着咸宁带着一丝邪恶的笑意,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记仇。上次是因为想给朱高曦一个安静的环境,才会将他们赶出内堂。
“咳咳,咸宁郡主,你不用抄书么。”胡烨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有些尴尬的说道,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映雪随便给自己来拥抱就算了。这咸宁好歹是个郡主,怎么也这么奔放,刚才都差点脸碰脸了。
“我姐姐在帮我抄呢。”咸宁说道。
胡烨看过去,果然不该抄书的安成,现在正在帮她妹妹抄书,真是一对好姐妹。
然而胡烨才刚刚感叹,狡黠的咸宁又凑了上来,“我说,你别想转移话题,快说,上次的事情怎么补偿我。敢将本郡主往外赶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我……”胡烨刚想说赶你们出去是朱棣同意了的,我干嘛要补偿你,但是还没说完,就被咸宁给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你心怀愧疚,也就不难为你了。听说你讲的故事很好听,以后你就天天给我们讲故事,就当你做补偿了。”咸宁很霸道的说,跟朱棣的霸道一脉相承。
一听有故事,在座的小朋友都转过了头,就连想要驰骋疆场的朱高煦都竖起了耳朵。奋笔抄书的映雪也偏过头来,她貌似也有好久没有听胡烨讲故事了,都不知道孙猴子三打白骨精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看着一双双求知的眼神,胡烨头大无比,心中呐喊着,“李夫子,你快回来讲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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