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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床号还没响,李镖就起来了,叠好被子,洗刷完把物品摆放整齐了,坐在床边擦拭着他的枪。打了无数次仗,这当教官还是头一次,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教的好了个个都是神枪手,能在战场上多杀敌自然是好,教的不好有可能就让他们在战场上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的枪法是跟一位老猎人学的,老猎人玩了一辈子枪,枪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别的猎人也就打点野兔山鸡什么的,他却专挑最难打的狐狸,并且专打狐狸眼,子弹从狐狸两个眼珠子穿过,一枪毙命,对皮子没一点损坏,卖的价格当然很高了。一次打猎的时候,他遇上了老猎人,老猎人见他身手敏捷,枪法也算还不错,心理素质又极佳,要把他那手绝活传授给他,他可不想把这些都带到棺材里。
要想成为神枪手,稳定性和极佳的心理素质是首要条件,其次才是技术。当初为了练好稳定性,每天要端枪十几个小时,枪管上还挂着两块重大十几斤的砖头,他的眼睛更是可以连续十几分钟一眨不眨。神枪手更多的是注重射击技巧细节,小到扣压扳机的方式与技巧,以及射击时所需要注意的如建立正确的瞄准线,扣发时的生理协调性,肌肉的张力控制等技巧性注意事项。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神枪手的,出于实战的需要和枪械的装备限制,也不可能把他们各个培养成神枪手。特别是现在处在战时,随时都有可能奔赴战场,也就只能教他们一些最基本的射击要领了,更多的是让他们在实战中自己摸索,打的多了,枪法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擦完了枪,起床号也响了,李镖看了看他们,依旧在熟睡着,丝毫不受影响,这睡眠质量,比猪还好。李镖挨个叫着他们,但都只是翻了个身,连眼都没有睁开,蒙上头接着睡了。李镖拿他们没有办法,索性让他们睡去吧,自己带着枪来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上,薄薄的晨雾还没有散去,三营的新兵们围坐在一起,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会儿又伸个腰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其他营的士兵还没有来,整个训练场显得很清静,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刘营长讲话的声音。新兵们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枪械还有几张画着枪的彩图,刘营长正在教这些新兵们认识它们,介绍着每种枪的结构和性能优缺点,使用方法,然后就是各种枪的拆卸和组装,这些是一个士兵应具备的最基本职能,只有了解了枪,认识了枪,才能更好地用它。
刘营长边操作着边解说。“我们是军人,而枪就是我们的命,战场上你若丢了枪就丢了命,你们要像爱护自己一样去爱护你的枪。我啊就先教教你们怎样保养这枪,它啊也需要勤保养,就像小媳妇儿的脸,不抹点胭脂水粉的她不滑。”底下爆出一阵哄笑,士兵们的兴致被提上来了。刘营长看到李镖在边上站在,招呼他过来。“这是你们的射击教官,今后就由他负责你们的射击训练,他要你们怎样你们就怎样,若是敢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些新兵见教官竟然是他,在下面议论纷纷,“他不是和我们一块参军的么,怎么就当上了教官,他行不行啊?”刘营长早就猜出了这群新兵会不服,他早就有所准备,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酒瓶。这不是昨晚的那个酒瓶么,原来营长早就算计好了,李镖心里对营长又多了一丝敬佩。
刘营长把酒瓶平放在五十米开外的靶架上,瓶口正对着李镖。这刘营长刚放好,李镖端起枪稍微瞄了一下扣动了扳机,酒瓶瞬间炸开了,瓶渣滓崩了一地。刘营长指着一个新兵,让他去把碎酒瓶捡过来。新兵提溜着一个酒瓶口回来了,剩下的那些已经碎的捡不起来了,子弹是从瓶口穿进去的,惊得那些新兵一个个说不出话来了。李镖开始授课了,先给他们讲了一下立姿,跪姿,卧姿等几种射击姿势,并一一做了示范,又给他们讲了据枪的要领:正、握、抵、定、塌、不顶又不拉。剩下的就是瞄准射击了,瞄准最重要的是缺口,准星和目标三点成一线。射击的大体要领给他们讲完了,剩下的就是让他们自己多加练习再一点一点给他们纠正错误了。现在的国力不足以支撑起他们实弹训练的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在训练场上训了他们一天,回到营房一头就栽倒了床上,训练新兵可比他想象的累多了,比打一天仗还累,身体累点倒无所谓,关键是累心啊!“吆,我们的大教官这是咋啦,怎么这才一天就蔫了。”大牛挖苦道,喜子也随声附和着,“怎么镖哥,我们几个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几个新兵蛋子还难住你了,不听话的就踹两脚。”李镖在床上躺着,听着他们的风言风语,不愿理他们。他们见李镖没有反应,更来劲了,几个人一拥而上按住了他,非要扒光他的衣服,纵使李镖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多手,一会儿便被他们扒了个精光,抬着他扔下了床。几个大老爷们就这样无节操的闹着。
闹够了,一个个光着身子累的瘫在床上,也不嫌冷。猴子突然坐了起来,摸着李镖脖子上挂的那颗狗牙,“镖哥,这是什么呀?”李镖摘下狗牙,哈了口气,用手细心地擦着。“这个呀,是颗狗牙,避邪的。”“我听说过有戴虎牙狼牙的,还第一次见有戴狗牙的。”李镖笑了笑把狗牙又戴到了脖子上。
猴子又摸着李镖身上的一处伤疤说:“镖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疤?”经他这么一说,大家伙都来了兴趣转过身来看着李镖,李镖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这些伤疤,“这些都是打猎时留下的,有的是让树枝刮的。我这还算少的,教我枪法的那个老猎人,几乎全身都是疤。”他指着胸前三道长长的疤痕“有次我跟老猎人去打猎,他打中了一只豹子,我俩以为把它打死了,没想到刚要过去拖它竟然又醒了,一个爪子就乎了过来,硬生生的给我剌了三道口子。那只豹子又把老猎人扑倒了,直接咬向他的脖子,幸亏老猎人反应快,用胳膊堵住了豹子的嘴,他那条胳膊差点被撕扯下来,要不是我在后面放了两枪把豹子打死了,你们今天就见不着我了。唉,可惜了那张皮子。”李镖挨个诉说着他身上那些伤疤的来历,胡子他们虽然当兵多年,使了几年的枪,但在当兵之前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哪见过打猎的,听李镖讲那些打猎的事也听得入了迷。
李镖又指了指腿上的那处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新伤疤,“这是一个多月前在忻口战场上鬼子孝敬我的。”大牛一听李镖跟鬼子交过手,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他们几个虽然当兵多年,但都没同鬼子交过手,甚至连鬼子长啥样都没见过,唯一同鬼子交过手的就是班长胡子,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鬼子长啥样啊?”“听说鬼子打仗挺厉害的,都打不死,这才几个月时间就占了小半个中国,他们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啊?”“你们跟鬼子打仗有什么诀窍没?”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李镖不知先回答哪个好,这时,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的胡子开口了,“老李啊,咱们跟鬼子碰面是早晚的事,你就给咱们说说鬼子吧。”李镖这个时候却卖起了关子,“狗子,去把我衣服给我拿过来,猴子,去给老子打盆洗脚水,老子不能白给你们讲。”他们都急着听李镖讲鬼子的事,也就顾不得那些了,“猴子,快去给镖爷打洗脚水,你丫快点!”大牛催促道,嫌猴子慢还踹了他一脚。喜子还特意去给李镖倒了杯白开水端到他面前。
“这鬼子啊,长得跟咱差不多,就是比咱矮点,还罗圈腿,跟畜生没什么两样,他们啊喜欢在鼻子下边留一揪胡子。要说这鬼子啊,战斗力确实比咱强,单兵作战能力也极强,虽然比咱矮,却擅长拼刺刀,军容军纪比较好,咱这边却很散漫,武器装备也好,这些咱没法跟人家比。你看咱们这边用的枪五花八门,他们清一色的三八大盖,这三八大盖啊枪身比咱的长,所以比咱的枪更适合拼刺刀;这枪用的是6.5mm的子弹,弹壳短,弹头较长,子弹进入人体后容易弯曲甚至折断,威力也非常大。但穿透性较强也是缺点,因为在近距离射击时,子弹会直接穿人而过,我腿上这伤就是三八大盖打的,休养了一个多月基本就痊愈了。”
李镖喝了口水,又支使喜子把他的枪拿了过来,李镖摸着他的枪,继续说了起来。“咱们这中正式啊,用的是7.92mm的子弹,这种步枪子弹单发威力巨大,弹头射入人体后剧烈翻滚,从人体打进去一个小洞,打出去一个大洞,咱们现在有这么好的枪,见了鬼子可不能手软啊。”说着说着李镖又想起的他的婆娘,儿子,全村老少,想起了战死在沙场的郝军长和众多弟兄们,想起了来时路过的那个村子,李镖眼里含满了泪水,猴子给他打的洗脚水也凉了。众人见他不再说话了,知道他又想起了伤心往事,也不知怎么安慰他,一个个回到了自己床上,心里却暗暗发誓,见了鬼子绝不手软,一定要他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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