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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娴的哥哥和嫂子,好不容易才把老岳母拉起来,见这老人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刘家富他们赶紧让老岳母躺进里屋。后来议论起了如何安葬的事情。按照当地风俗,横死的亲娘和夭折的儿子是不能葬在一起的。否则就会变成厉鬼,祸害人间。可大家不忍也无法把这两具尸体分开。
犹豫不定的时候,竟见老岳母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说道:“就把他们葬在一起吧。俺家的淑娴和潮儿,那是多么善的孩子,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祸害老百姓。一定要祸害那些老板和贪官!这个世界,就是鬼神太少了,镇不住坏人。”
到了后半晌,老岳母把两个外孙女紧紧搂在怀里,对刘家富说道:“孩子他姥爷还要给村里的小学代课,那边还有一大家子,就让他们回去吧。由我来看我的外孙女。大姑娘都已经上学了,就让她好好地上学,象她们亲娘在时一样,回家有口热饭热汤。你一个男人,该做什么,就出去做什么。家里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刘家富怎么也缓不过来。工作也不想干,家也不想回,时常跑到媳妇和儿子合葬的坟头,一呆就是一天。
这期间,自上而下,政府也开始关注此事,大抓治理整顿,虽然治理小工厂的速度很慢,但是也迅速对当地百姓遭受污染,展开了力度不小的救治工作。由地方政府出钱,他们村打出了深水井,引来了比较洁净的自来水,按人头发了补助,免费为病人治病。
终于有一天,他岳母一边用黑乎乎的袖子擦着眼泪,一边对他说道:“看来,这两个妮子,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碍。可这个地方、这个家,已经不是人呆的地方。
“你出去闯一闯,好好在外面干。混好了,就把两个妮子也带出去。现在,她们还要上学,住在这里还有政府补助。我在这里,给你带孩子,你就放心出去吧。要是遇到好闺女,就赶紧替孩子们找个娘吧。”
就这样,刘家富开始往南走。最初是想到罗浮山,去找找那位葛姓老人家。才知道罗浮山,竟然是华夏道教十大名山之一。其中的冲虚古观,竟是晋代葛洪所创建。连刘家富都知道葛洪,这是华夏最伟大的制药师、炼丹师,今天叫化学家。
这里还有一处华夏闻名的洞天药市。既然是药市,自然就是中医药很发达的地方。刘家富想起了葛姓老人家的说法。认定他的说法有道理。只可惜,潮河岸边,圆叶子草已经绝迹。
在罗浮山,刘家富也听说了金光灿烂的下海,无数怀着淘金梦的人们涌向那里,也就来到了下海。在麒麟厂找了份工作,节衣缩食,尽量把钱寄回家里,就是想让老岳母和孩子生活得好些。他总是说,河南的女人,是天底下最要强的女人。别看她们蓬头垢面,穿着个布大褂,袖口和大襟上满是油垢,蓬头垢面、邋邋遢遢,可她们明大理,讲大义,对于家庭最尽心尽责。
据说,他和吕桂馨相好,就是他们一帮人争论哪儿的女人最好。看到他满怀深情地赞誉河南女人时,吕桂馨虽也不大赞同他,却深深感到,这是一个历经磨难的,真正重情重义的汉子。一晃就是三年,忙忙碌碌,却始终找不到,可以带出孩子的安身立命之所,就像当年找不到圆叶子草一样。心里这块石头,始终放不下。
哪里想到,前几天,老岳母托人打来电话,说大女儿也出现了他媳妇先前出现过的浑身疼的症状,但不严重,政府也在积极救治。让他既不要着急,也尽快想办法。刘家富寄回来的钱,基本上都给他攒着,要是找到合适的地方,还是尽快把孩子们带出去。
一听之下,他知道,如果大女儿的病不重,老岳母不会托人打电话。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先前有些淡化的痛苦,立刻涌上心头,陷入无法名状的,极度焦虑不安的躁动之中。发展到今天寄希望于抓彩票的程度,再发展下去,就会走向可能铤而走险的极致。
幸好他还有些理智,更幸运的是,林建强的到来,使他的心灵受到了一种洗礼。人生有多少不如意,就是在不同的心态下,诱导着人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三个人坐在这里,痛快地喝,痛快地说,痛快地哭,淋漓尽致,显出了在这重重压抑下爆发出来的男儿本色。
说到后来,刘家富和李角完全不像师徒之间,倒像是兄弟之间在聊天。刘家富调侃道:“你当时掏出四十块钱的时候,你猜我当时怎么想的?我当时就想,这小子还真是够有定力的。后来走在路上,我又想,要是我当时说,这一次,就是因为你不买彩票,所以我才抓不住奖,要你必须去买,你会怎么办?”
“哈哈哈,师父,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我就说,你们完全错了。这次除了师父,谁都不应该买。就是因为大家买了,才影响了师父的财运。我就把球踢给你们。”李角说着,两个人互相拍着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喷着酒气,一边搂着李角的肩,刘家富叹了口气说:“小李呀,你也不要记恨小邓和小胡,小邓是个有大志向的孩子,一门心思都在琢磨什么催眠术。我也不懂那种事情。”
李角也说道:“那他的志向就是总要压住别人。其实完全没有意义。至于催眠术,就跟华夏流行的特异功能一样,就是骗人的伪科学。小邓沉迷于此,实在是浪费精力。”
刘家富摆了摆手,对李角说道:“这世上,咱们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这事我不和你争。我是要告诉你,你也不要记恨小胡。她就是个还没有长大的,被家里骄纵坏了的女孩子,本质并不差。”
“小李呀,你和我们不一样。这世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左右别人生活的人。但他们左右不了自己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就是不断维护既得的权钱利益,很辛苦;还有一种人,生活被别人所左右。自己更是左右不了自己的生活,象我们。我们的生活就是不断想摆脱现实状况,活得更辛苦!
“我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但我看得出,你和我们不一样。其实就是你们,活得最自在。既不需要拼命维护什么,也不需要拼命挣脱什么。象你,只要看透了这人世间的凶险邪恶,无欲无求,你一辈子都能活得自自在在!”
见两个人互相搂着肩膀交谈,林建强摇摇晃晃站起从对面走过来。一边叫着,“小李,小李。”一边也过来拍李角的肩膀,仿佛一不留神,就把李角头上的工帽打了下来。
他赶忙说:“唉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叫你,你也没有听到。就过来拍你肩膀,没想到,把你帽子打掉了。”
“没关系,没关系。林师傅,你还是坐好!”
“小李呀,后天晚上就去我们家,让你嫂子给你做面条吃。”
李角爽快答应下来。其实他还没有醉到不清醒,借故离开酒桌,悄悄找老板把饭钱结了。好像也没有给他打折。不过李角还是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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