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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娴是那种拘谨、怕羞的旧式女人,即使没生孩子以前,也从不当着刘家富的面,脱去内衣。关了电灯,才敢与他亲热,而白天即使只有两个人,也不做亲密的举动。刘家富对媳妇的身体,也不是很留意。
这时他才见到媳妇那双腿,黑灯瞎火时,他还以为那腿是胖的。现在才看清楚,肿胀的紫黑色的腿上,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他慌忙招呼人,要把媳妇抬到乡医院。
可这么一折腾,王淑娴又醒了过来,赶紧撑起身子,给大家道谢。她对大家说,自己已经多次去过乡里医院了。乡里医院根本查不出,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乡里的医生只是说,已经有不少人浑身无力,浑身疼痛。不知是不是什么传染病。已经上报了县市卫生局。所以,就不麻烦大家了。
当大家散去,刘家富急切询问王淑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淑娴开始还不肯说,经不住刘家富再三询问,只好告诉他,这病已经有快一年了。开始时,感到浑身无力,偶尔全身疼痛。一疼起来,就疼得死去活来。后来越来越没有气力,连提桶水都提不动。
王淑娴也不愿意让刘家富为家里事操心,只得硬撑着操持着这个家。结果这双腿也不争气,情况越来越糟。述说之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愧疚。
站在媳妇床前,望着一旁站着的三个孩子。两个姑娘一个五岁,一个七岁,长得瘦弱,却还精神。此刻都是一脸惊惶之状。
三岁的儿子,长着大大的圆脑袋,胖胖的脸蛋,薄薄的皮肤透亮得能掐出水。也不知是营养跟不上,还是吸收能力弱,反正明显是营养不良,看上去好像只有两岁大。这个孩子很乖,面无表情地安坐在母亲身边。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就是活力不足。
看到家里成了这个样子,想起自己整日在外面奔忙,乐乐呵呵却毫不知情,刘家富愧悔万分。村里人没有多么复杂的爱情观,只是打心里疼爱自己的媳妇。也把她在家养育孩子、操持家务,看成天经地义之事。万万没有料到,媳妇竟然是拖着如此严重的病体,其中的苦痛,无法想象。
从这时开始,刘家富下定决心,发誓不惜一切,也要治好媳妇的病。
接下来,他自己按照轮椅的样子,自制了一辆的可折叠的推车。把孩子交给姥姥,自己上火车背着媳妇,下火车推着媳妇,跑了信阳,跑了省城,还去了京城。做了各种价格昂贵的检查、化验,可所有的医院,都查不出原因。
丈夫义无反顾为治好媳妇的病,不辞辛劳奔走,嘘寒问暖带着妻子,跑遍了过去做梦都想不到的一些大城市,也让王淑娴内心充满幸福和眷恋。有一天,在京城一家大医院门前,满眼爱意的王淑娴,身穿淡雅整洁衣服,带着几分羞涩,悄悄把忧心重重的刘家富叫到身边,叫他俯下身,掏出雪白的毛巾,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这一刻,被好事者偷拍了下来,起名《爱抚》。发到了网上,引来了上百万的点击量。或许这是王淑娴一生中最美的一张照片。可刘家富至今也没有见到过。
当时的刘家富之所以忧郁,是因为从那时开始,刘家富已经彻底绝望了,虽说京城的医生很负责任。他们了解了许多情况,觉得你媳妇的病,可能是淮河污染造成的。
这就属于职业病检查,他们没有资质和设备。所以介绍你们去了京城的职业病防治研究中心。而那里的检查费用太贵,做十几个单项的分析检查,每项都得上千元。你们花不起,后来经人介绍,你们就辗转来到了省城。
果然在省城职业病防治研究中心,很快就检查出,他媳妇的病,就是他家门前那条潮河,它水里的各种重金属、有机无机化合物所致。其实淮河的污染,就是排放到淮河和各个支流的毒水造成的。可当做完检查,他们只剩下七十多元,无法买药,甚至无法回家。那天他一个人非常郁闷,就来到不远处的遗金关帝庙。在这里碰到了刘家富认定是财神爷的葛姓老人。
后来那位财神爷告诉他,这种病有点儿像过去佞信炼丹术,服食假丹药者所特有的中毒症,不过更加厉害。得此病者,就是因整日食毒,日积月累,终成恶疾。症状就是极度疲乏无力,浑身颤抖,躺着都觉得累。时不时全身疼痛难忍,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疼痛。四肢血脉堵塞,开始红肿,慢慢溃烂。
现在的西医,所用之法,不过是将吸附性极强的金属化合物,作为药剂服下,以期通过肝肾,排除部分原有毒物,自然也会留下尚不足为患的新毒。这种药,对于中毒不深者,确有一些治标效果。但是王淑娴,全身已经彻底毒化,生机断绝,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出门的时候,刘家富带了一万五千多元。在京城连吃带住,加上检查费用,就花了一万两千多元。来到省城,只剩下三千多元,等查实了病症,他的兜里只剩下七十元钱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后来财神爷说,刘家富没有必要再买治疗的药物了。他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也算不上是药方。你们那个潮河,枯水之时,就是河床彩色斑斓,中间淌着黄绿色毒水的小河沟。可见毒化之严重。我是这么想的,毒虫蛰伏之穴,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草。这就是世界万物相生相克使然。但一般都是毒物先生,而解毒后生。先后之间,可能就有无法衔接的,毒生而解毒未生之空挡。
“你可在潮河岸边找找,看看还生长着什么植物,一定要找圆叶子的草。虽然它的种类很多,但这类草,对土质要求偏于苛刻。若能适应如此恶毒之地,可见其生机和抗毒能力极强。
“我也不知潮河岸边,现在是否已经长出这类圆叶子的草。若是没有,便没有任何希望。你就为媳妇尽早安排后事吧。若是还有,找到这样的草,不要其根茎,只采摘顶上边的嫩叶。然后在阴干嚼服,量不拘多少。也许可以帮助你媳妇减病痛续生机,却也无法根治。”
当时,刘家富真是大喜过望,眼中涌出泪水,连声道谢。不管老人阻拦,就使劲磕起头来。当时他觉得,不拘种类,只要找到圆叶子的草,应该不是很难。看来媳妇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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