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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只听得大家背后脊椎冒凉气。虽说是好事,可毕竟超出大家的认知范围,不由面面相觑,又转而朝刘家富望去。
胡萍问道:“师父,财神爷是什么样儿的?难道他真的出现在现实当中?”
刘家富皱着眉头,刻意回想着说道:“表面上看,他就是一个捡破烂儿的老头。躺倒在我们老家省城遗金关帝庙的广场前,当时大太阳地儿,人来人往,但是他是死是活却没人管。是我见他可怜,把他抱到树荫凉底下。
“他醒过来以后,没问我一句,居然说出了我的所有情况,点出我没钱回家的困境。要我到有奖猜谜的地方,其实就是卖字花的地方,取回路费。我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一个苦行者,姓葛,准备去罗浮山。现在社会市场经济,富足文明,什么都是商品,没有布施的,讨口水都很难,只能靠拾荒卖钱自给自足。”
就见屋里几个徒弟都有些兴奋,有的问什么是字花,有的问什么是苦行者,有的希望刘家富讲得更详细些,还有的问,罗浮山在哪儿。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角听刘家富讲,那个苦行者姓葛,猛然一惊,睁大了眼睛。他想了想说道:“罗浮山就在下海北边二百多里的地方。是华夏道教十大名山之一。相传是晋朝葛洪葛仙翁修炼的道场。这位葛姓老人,应该与他家有关。真的葛仙翁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化学家,后世称为药神。怎么会成为财神?”
邓耀前反驳道:“你哪里懂得中国民俗?!在老百姓看来,送子的就是喜神,送姻缘的就是月老,治病的就是医神药神,送钱的自然就是财神。中国的财神有多少?连武圣关羽都是财神。”
见李角无言以对,邓耀前继续对刘家富说道:“师父,你继续讲。”
只见刘家富叹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财神。可我一直把他当成真正的财神爷。昨晚,就是这位老人家给我托的梦,你们说,这事靠不靠谱?”
却听邓耀前说道:“按照科学理论,这种事完全可能发生。古往今来,有过许多神人托梦的记载,这不是迷信。师父,你继续讲。”
刘家富说道:“我梦的就跟真的一样。好像是在一座山上,财神爷对我说,明天你要到下海街上,找一处门脸朝西开的彩售点,去那里抓抓彩票,或许能帮助你解决困难。”
就听胡萍惊呼:“可咱们下海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门脸不是朝南,就是朝北,根本没有门脸朝西的彩票销售点啊。”
余呈祥也皱着眉说道:“咱们常走的街上,有几十家彩售点,我都去过。可从来没有见过有面朝西的。是不是不在我们逛的这段街面上?”
又见邓耀前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梦境多半是变形的,常常代表一种暗示。它所说的西面,也许另有含义。但是既然有了指向,我们万万不能错过。大家还是一起上街,先找门脸朝西的彩售点,万一找不到,再慢慢想。”
二十多年前,全华夏几乎无人知道下海。而今却无人不知下海。据说“下海”经商、发财,这个全华夏一度使用最频繁、表现个人事业追求的行为动词,这个凝聚成为举国梦想的创新词汇,就与这个地方有直接关系。
下海,原先是华夏南端靠山临海的一个小镇。它的北面,是大片丘陵延伸下来的一座灰绿灰绿的小山,人称麒山。它的南边,走不过几里,就是一片黑灰黑灰的汪洋,这就是南海。一条叫麒河的不宽的南来河流,自东向西,环绕小镇,之后向下流入南海。
千百年来,这里的百姓一直以打渔种地为生。由于地上土壤贫瘠,海岸礁石密布,生活过得十分艰难。此地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吃饱肚子。
就在一百多年前,有位岭南最著名的风水大师,路经此地,见此山拥水绕之势,曾赞叹道“好地名,好风水!”也点燃了穷到极处的当地人,渴望生活富足的希望之火,都期盼着风生水起的那一天。
可在当地人心目中,下海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好。他们都是海边生长的,对大海充满敬畏,还十分憎恶。他们都知道,下海的意思,不是在海滩上浪漫地拾贝壳,而是为了活命讨生活,冒死走进永远都潜藏着无穷危险的大海,或者有所收获,或者葬身鱼腹。下海就意味着两眼茫茫、生死莫测。
事实上这个预言整整过了百年,下海人除了添上几笔下南洋、赴北美、日寇侵略、国军杀人的苦难记载外,贫穷依旧。下海风水好之说,也演变成笃信勘舆的岭南人之笑柄。
没想到,还真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的老话。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下海当地人就是乘着风云变幻,为了多挣几个钱改善生活的目的,铤而走险,在自己都没回过味儿的情势下,突然就发了。
开始靠走私香烟和柴油,拎回了下海起步的“第一桶金”。随后靠倒卖进口垃圾服装,又拎回了下海发展的第二个“第一桶金”。再后来,开始办工厂、引资金,正在积累下海现代化的第三个“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大概相当于私人发大财时,所需的最初资本金。随即可以联想到,这就是所谓的“原始积累”。进而更让人浮想联翩,想到了与仁爱、道德、文明相反的一些事情。想到了麻雀拔毛、蛤蟆炼油、老鼠剔骨,科学的说法,这叫做难以避免的竞争“血腥”。
按说“第二桶金”便有漂白的意思。但是象下海这样一个穷怕了的地方,当地人倒巴不得“第一桶金”多多益善,永远提拎下去。提拎到“蜂鸟拔毛、蚂蚱炼油、苍蝇剔骨”利益绝对最大化程度。
短短二十几年间,以过去不足两千人的小镇子为中心,在东西穿越下海的旧省级战备公路两旁,雨后春笋般地建起了数不清的厂房。无数的“捞佬”、“捞仔”、“捞女”蜂拥到此,用泪水、汗水和发财梦的涎水,把这里建设成为世界闻名的玩具和小家电生产集散中心。
主要来自湖南、江西、湖北、四川、贵州、河南、安徽等省的农民工,大都是在华夏人民下商海的浪潮推动下,不甘心死守穷乡僻壤的中青年农民。早期,也并非想发财,就象当年老辈下海人,被西班牙鬼子当“猪仔”骗卖到加勒比一样,只是为了找条出路,挣些活钱,使家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儿女,生活多少有些改善。
最早的农民工真的很像当年加勒比烟草种植园,像美利坚铁路工地上的华工,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凭着华人特有的坚韧,榨干了自己,铸就了闻名世界的哈瓦那雪茄和贯通美国东西的大铁路。他们也成为下海这部创造价值机器的螺钉、齿轮。动态地看,这是一些不断更换的部件。当然他们还不像北美华工那样完全失去自由,只能客死他乡。
每年都有人统计下海年末就业总人数,据说现在有近200万。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的动态流动情况,多少人在一个企业干过三年以上的。农民工们不断的流动,或者离开下海,或者调换企业。在专家看来是进步。却没有人了解,每个流动者的迷茫与痛苦。
但是不管怎么说,真的很少有人再回家种地。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形成和强化了一个个人发财的梦想,也被这个梦想支撑着。而这个梦想的集合,成就了下海的奇迹般发展的黄金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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