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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隔天的深夜，这次楚亦然倒是没迟到，正在叮铛根据资料的引导下去看分班的榜单。
学院的公告栏是一段从外面看起来千缠百绕简直快要打结的复杂回廊，但走进去却是笔直的甬道，两壁贴着些通告什么的，长度随着张贴物的多寡而变化。开始的那一截属于学院官方，比如张贴在最靠近入口的新生资检分班名单，楚亦然在最下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楚亦然，一等资质，甲辰班。
上面一行的名字，是苏世航。学院有甲乙丙丁戊五个年级，甲级总共五个班。
再比如还有个学分统计未达标名单，上面约有几十个人，差的学分高低不等，但是第一名遥遥领先，比第二名整整高了一倍，有五十分之多，居然是丙级子班的，叫唐易。这时候楚亦然已经知道学分是个什么东西了，每个学年必须修满足够的学分否则无法晋级，记得一年好像需要修满五十分……
这个叫唐易的，他是一整年都没睡觉以至于没上一节课么……还是说得罪了校长被扣了全勤……
他往里面走，就开始有学生和导师自己贴发的通告或者海报什么的。像是面前这幅，上面写着应该把基础五行灵术列入新生必修科目，倡导人是个叫做严嘉庆的导师。
画面上有个小小的漩涡，散发出五颜六色的炫目光芒，楚亦然看着有趣，伸手一触，顿时被扯进了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木遇火而秀，得土遂成稼穑，其后金生水泛，见木而得以施功。世界一番变化之下，重又变得郁郁葱葱。楚亦然意念一动，便从中脱出。
甬道里面的人还是蛮多，有些人似乎是知道了楚亦然这么个人，远远地打量了起了他，像看什么珍惜动物似的指指点点。
楚亦然面无表情地继续往里走，看到更多有趣的东西。这些个海报远望就是静绘，只有靠近了凝神去看，才会动弹起来或者干脆把人扯进幻境。其中有什么单身求交往的，求切磋交流的，甚至还有学生剧院可享受最新电影身临其境体验的海报，恐怖片科幻片动作片爱情片任君选购。
他刚看完一张cosplay的宣传照，里面的人虽然长得有点对不起八神，但是模拟出来的八酒杯倒是很有看头。这时候楚亦然发现叮铛还停在身后的一幅海报前，那处拢了好几个女生和一个男生，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好奇地走回去，一望之下顿时觉得瞎了钛合金狗眼。
那是一个叫做基友协会的学生组织，面向全校招收单身男士，楚亦然看的时候画报上那个长相不错的男生正羞涩道：“不限年级，是导师也可以~~我们都在为你等候哦。”
他一把抓起叮铛，也不管小蜉蝣的抗议声，匆匆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最后还听见传来的“要勇敢去爱”的口号，更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
快到末尾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庞大躯体。
前一天他检测完了后上来，胖子就真的变成了他的难兄难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考虑着要不要互相安慰几句，最后还是没说话。他们在学校漫无目的地晃了会，楚亦然抛下了跟不上他速度的苏世航，独自一人登上垂星亭去看了半宿星星。
这时胖子看着面前的海报，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楚亦然走过去，看到标题是这么写的――《绝世废材——建议学院单开巳班收容》，下面是会堂门口和入学检测上关于他们的录影，也不知道是哪个闲得蛋疼的高级生贴上来的。
尽管心情很沉重，尽管不应该，但是看到猴子爬出来那段，楚亦然还是忍不住笑喷了一下。苏世航转过来看着他，挠挠头也笑了起来。
两大绝世废材于是就这么对着傻笑起来，看起来似乎笑得还很开心，两人都没理会周围的人投来诧异的眼光……笑话，昨天那种大场合都过来了，这点小风小浪完全可以无视嘛。
倒是叮铛很茫然，而悟空在胖子肩上跳着向她比划说两个人疯了。两只学生证商讨着该不该通知学院来人拖他们去急救，听说人类会得一种叫羊角风的可怕突发疾病。她们正欲付诸实施，两个病人却同时停下了发笑。
“什么资质，和我有一毛钱关系。”楚亦然耸耸肩，“我可不是为了这么虚无缥缈的目的敲开门的。”
“胖爷我就算只有两等，照样也有沉甸甸的天赋。”苏世航狠狠一握拳，“看不起我的人，都是有眼不识泰山。”
“学院么……反正我觉得在这混日子不错啊~~”楚亦然伸了个懒腰，“环境挺不错来着。”
“二等，听起来也不过比别人差个位数而已……”苏世航将手一挥，“努力一下，怎会追不上。”
两人互相看了眼，沉默了一下，又同时开口。
“沉甸甸的天赋，是肥肉么……”这是楚亦然。
“那你为了什么目的？”这是苏世航。
依然还是同时开口――
“治疗睡眠问题。”
“你这是嫉妒我这一身好肉。”
两人又大笑起来，楚亦然生平第一次有了与人亲近的感觉，他开始觉得胖子似乎还算是个不错的家伙，但他依然还是用冰冷的眼神冻住了胖子欲落在他肩上的三十斤的膀子。
“走吧，一起去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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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级教学楼看起来和普通学校的教学楼没什么不同，五层楼，一层两室，一间教室一间办公室。
胖子发现了戊班的第一个好处――它在底楼。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自己的教室，里面已有十几个学生，虽然他们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肯定所有人都认识他们――十七分和吊车尾。如果不是讲台边那个面容严肃的中年导师，只怕他们难以安稳地找个空位置坐下来。
陆续有人到来，不过片刻之间，似乎都到齐了，因为导师已走过去把门关上了，教室里本来还有些细微的私语声，也都熄了下来。
“初次见面，我叫江文，是你们这一学年的班主任。我的课上，不准发出无关声响，包括你们的学生证。”随着他说话间，教室的光线变得慢慢暗下来，最后完全隐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起来，除了学生证上还散着的星星之荧，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大家都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这节课，就让我为你们简单地说明一下。”
“凡我所叙，皆为谎言。”江导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请允许我用这样一句话，来作为一切开头。”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人认为在不可知的某处有一个神，这个世界不过是他的梦，他一睡就是无数年，但当他醒来，世界就会毁灭，然后在下一个梦里重生。”
“关于梦，在我们学术界一向有两种看法。一种是承认现世，即同学们以前一直居住着世界的才是中心世界，梦世是现世的拓展；另一种恰恰相反，他们觉得现世是虚拟的意识网络，只有梦世才是唯一的真实。我个人支持前一种，但无论怎样，只要你接触梦世久了，就会逐渐混淆两种看法。”
“梦的形成，来源于一个我们常能听到的词语。”导师顿了顿，才道，“灵。魂。”
黑暗中看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突然有一个白色泛光的婴孩形象突然出现在讲台上空，那婴孩在缓慢地爬动。
“人生而有魂。”随着这一句，婴孩头颅中突然亮起了一点蓝光，“人开始成长，魂也同样在成长。”婴孩爬动的速度渐渐快起来，然后开始站立，行走，直到奔跑，形象也成长为了一个少年。而他头颅中的光点在此过程中慢慢变大，最后长成了一个迷你的少年，巴掌大小，端坐在脑部。
“大约十三四岁时候，人的魂才能完全长成。过早进入梦世对魂的成长有负面影响，所以学院在这个年龄才开始招生，把有天赋的孩子引入梦世。”
“曾经有人认为，在大脑中有个类似于小人的存在，它可以对视觉、嗅觉、触觉等进行感知，然后决定反应，肉身不过是其操纵的庞大傀儡，后来通过对大脑的科学解剖证明这个小人不存在。但那只其实是因为常人感知不到魂的存在而已。魂，脑中的小人，又被称作元神、意念，是人存在之根本。你们仔细看……”导师打了个响指，那个脑中的小人被独立出来，放大了几十倍，变得比常人还大，“魂中容纳的能量，支撑着平日你们思考、行为，所以这些能量，无时无刻不在消亡，所以人才会逐渐衰老。而当能量耗尽，魂就会死亡，人也自然死亡。”
楚亦然凝神看去，果然发现那蓝色的能量一丝一毫地在变化。本来如同山泉一样灵动清澈的蓝色，逐渐变得沉滞黯淡。
“这样的能量，我们称之为灵。魂里融纳着的，就是活灵，而那些死灵，每天衰亡之后就会在整息的时候被分次排出体外，这个次数大约为四到六次……是的，说到这里我们已经了解――”
“那就是梦的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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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晴
今天又遇到那胖子，原来不是那么讨厌。
他也住在上海，说会在白天有空的时候来找我。
稍稍有些期待啊。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要来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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