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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你们都看到了吧。没错,那就是玄武城。”张大先生看着这些表情各异的孩子们,心中有些同情与悲楚,同时目光中还含有一丝期待之色,他缓了缓,又平静地让各位孩子坐下。他背朝悬崖,二十一个孩子,他的学生则面向他坐在其对面。四名村卫则分散坐在孩子们的后面。
众人认真地按照先生的意思坐好。他们知道接下来才是今天最主要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能够感受到先生神色的凝重。先生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同。一路上只说过几句话,分别是:
“孩子们,现在我们已经走了约一半路程,用时约一个小时。”
“好了,孩子们,我们到了。现在我们休息一会儿,接下来我们就是要爬上这座山。那里才是我们此次行程的重点。”
“孩子们,我们终于到了山顶!你们都过来看一看!”
这就是一路上先生说过的话语。
这些变化他们也没有在意太多,只当是因为师生分离的伤感流露。他们期待着先生能够带给他们新奇的新鲜的东西。
就这样,山风时有时无,时大时小,撩动先生的胡须,吹乱了孩子们的头发。孩子们没有在意自己的头发已经乱了。他们也没有抱怨头顶的阳光有多么耀眼。只见先生深凹的眼睛缓缓睁开,今天的双目没有神采,只是有些红。他们神情凝重,先生下面要说话了——
“孩子们,大家一定都好奇为什么我要到大家来到这里,行走了这么远,爬了这座这么高的山,这么兴师动众的难道就是为了毕业这个仪式,就是为了我下面要讲的这几句话?”
孩子们心想,定然不是。可是接下来先生的话令他们一惊。
“确实如此。我就是为了这个毕业仪式,为了下面要讲的这些”望着孩子们吃惊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接着继续缓缓地说“先生我幼时丧亲,乞讨求存,常遭人欺,食难裹腹,衣不遮体,濒死之境,后为公子所救。那年我八岁,公子十岁,自此在宣化城追随公子当伴读书童,公子天资聪颖,博闻强记,甚喜文墨,五岁熟读经书,六岁倒背如流,七岁可为文,八岁能作诗,既有出,皆为善。久居香兰室,衣染室兰香,所以我也深受影响,对文字、诗文也略懂一二,这与我家公子实不能比,亦不可比也。公子十九岁考中状元,深得皇上喜爱。三年后,皇赐官为相,授大权,进行军事改革,如今我大夏朝只有卫士而无士兵,皆是因此。公子认为士兵中武者太少,威力不足,故变其名为卫士,卫士皆由武者组成。于是大夏国兴武之风更胜。凡武者,自成武士,且年满二十,皆需从军,其期三年。满期后,可留亦可去。如既成武士,年龄不达,则需满龄后再去从军。此亦为服兵役。改革三年基本完成。军力猛增,凡战则胜,久之无入侵之国,故外无患。君主贤明,内政不紊。国内祥和,君民皆喜。奈何大地无心,苍天无情,英才遭妒。公子二十有六,突患奇疾,皇上寻遍天下名医,不得良方。后遇一玄士,赠神丸两粒,名曰续命丸。不管所患何病,吃下此药可延命四年,四年以后必死。自此公子携我隐迹于世,以享余生。三年间,游遍大夏。玄武山为最后之地,这也是他唯一没有攀上的山,是为遗憾。公子临终时,指着玄武山,只道一语,玄武奇。言毕,遂亡。是年,年仅二十九。我于是将其埋于此地。”张大先生在说这聊聊数百字时,时而慷慨激昂,时而由喜转悲,时而老泪纵横。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手指左侧的小土堆,“这就是公子的墓。他说死后不要立碑,无需扫墓。”此刻他泪流满面,唏嘘不已。面随泪流,也不再抹拭,闭眼仰天叹,四座泪纵横!张大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接着说道,
“公子走后,我无痛不欲生,生亦无所念,死有何惧!本想一死随公子而去,以报当年公子的相救之恩。可想到公子没有到过玄武山,我欲续其遗志。遂先留此贱命,等他日完成公子之志再来此了命。行途中,悲饿俱袭,昏于中途,幸得村民所救。后来攀玄武,只能至半山,无以上。后念村民愚钝,然民风淳朴,使我念生,也为报相救之情,遂于此教书。死无非早晚,我就于此教书育人,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吧!至今已有十二年,你们是我第四批教育的人,也是最后一批。”“先生!你不——”孩子们听到此心中有些不解,也有些惊恐,打断了先生的话,异口同声地说。但见到先生,微微笑着,轻轻摆手,示意孩子不要打断后,又静了下来。张大先生继续缓缓说道:
“我四年前,又去攀了一次玄武山,不幸为毒蛇七步绝咬中肩部,情急之下,吞服了另一粒续命丸而今天则恰是最后一天。“先生,你不要吓唬我们,我们以后会好好听话的,你不会...不会...死...的...”孩子们再次打断先生的话,呜呜咽咽的说,他们希望先生说的是假的,可他们知道这些不可能是假的。他们早就知道了先生有一种病,会使他老的特别快,只是没有想到他如今才不惑之年。以前那个身穿灰色长袍,手拄拐杖,满头花白,稀稀落落,一脸沧桑,下巴还留着一撮山羊胡。在那岁月留痕的沧桑面容中,有一双深凹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模样已经不在。就在今天早上还很精神的先生,可现在他的头发全白,那山羊胡更稀疏了,两眼浑浊,这老化速度在加快!!现在他们心里害怕了,害怕先生说的今天他将会......
“孩子们别吵!别闹了!听先生说...听先生把话说完吧!”这时身后的的队长平静而又严肃地对孩子说。听到队长说话时那哽咽的感觉,显然经常在杀戮中的大汉们也为先生事迹动容。孩子们也都感受到先生时间的宝贵。不再哭闹只是静静地等着先生开口。
先生见安静下来,无力地笑了笑,又继续平静地说道:“看来你们也都看出来了,我在加速变老,吃了这种药,每当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尤其内心悲恸,就会加速变老,而在这里我难免如此。所以以前我一般不会笑,面向严肃,呵呵!那样还活着也很不容易呀!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到此,他用那枯树皮般的手捋了捋所剩无几的胡须,当手接触到胡须时,他一顿,而后又笑了笑,接着说——
“以前我教的孩子们的毕业仪式都是在村子中进行,不过他们后来表现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们是我教的最后一批孩子,这次我要教出最出色的孩子。你们中不乏优秀的人,可以说你们个个都是人才,只是特点不同。陈大明,你是最大的一个孩子,生性温和,不善言语,但是你心灵手巧,,善于设计,修盖房屋方面你若好好发展将会成为一代建筑大师。”陈大明听了,改坐为跪,“谢谢先生指导!”,说完对先生行稽首之礼,而后坐正。
张大先生微笑又说:“葛二蛋,王岩,你二人身体强壮,身手灵活,不喜约束,向往自由当走武道之路,将来大夏国的大武师有二人之位。另外,葛二蛋,此名不好,在此我为你起一个名,葛金,金者,五素之一,攻击霸猛之物,你心中有惧,唯有勇果霸猛才能使你更强,但是不可逞匹夫之勇,切记!”“好!从今天起我就叫葛金!”然后,与王岩一起对先生稽首道谢。
“张宝,你家境不错。但平时有些傲慢了,但是本心不坏,如果你可以收敛锋芒,将来官场将是你驰骋之地。”张宝同样稽首拜谢,也为从前行为感到惭愧。
张大先生,再次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残存的胡须,又说“李虎,李豹......”兄弟二人磕首拜谢。
......
......
“徐丽,你天资聪颖,擅长算数,将来可称为一代巨商,也说不定,你表面性格活泼,但是内心总有约束,致使你放不开,不能更好地展示自己,此为缺点需要改变!”说完,先生咳了两声,使得孩子们的刚才已经舒展的眉头又是一紧,心中揪劲也是重了一分。
尤其王晨更是紧张。张大先生舒缓了一下,抬起微颤的臂膀,再次摸了胡子一番,望着王晨,笑着说“无需担心,我暂时还不要紧,王晨,你为人优点很多,为人懂事,守孝悌之道;做事心细专注,可堪重任;记忆力强,可是见识太低。这是环境所致,你当有所为!至于你以后做什么好,好似样样都可以做的不错,但我总是感觉,那些不是最适合你做的,先生的见识有限无法为你更好地解答,你应该可以做得更好。这也只有你自己去探索了!这也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王晨感觉先生的话好像很符合自己的情况。小时候见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他认为自己是可以做好农事的。后来渐渐懂事了,他发现做生意比种地好,挣钱更快。于是他决定以后长大做生意。今天听哥哥谈到大武师,他以此为自己定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的行为,他觉得是又好像不是。今天先生的话为之解惑——这是好的现象。这是往高处走!他心中大为感激,其起身,再跪,磕了三个稳稳的首。王岩知道,他的弟弟指只其父母才行这么隆重正式的礼。
身后的四名大汉见到张大先生竟能如此了解自己的学生,并为之指导,他们面色凝重,并不时地点头,深深地为之折服。也为这批学生有这样的传知授业而感到幸运。
“孩子们,”在王晨拜了礼之后,张大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的声音更加沉缓而又沧桑,只是这次缓缓抬起微颤的臂膀,到半空中又落了下来,“时间不多了。你们只需好好听着,无需多礼,这次带你们来这里就是要让你们从这里看看那远方的城,那就是玄武城!我想要告诉你们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只有你站得更高,才能看的更远的地方。而要站得更高,就只有攀登,也只有当你爬的更高,才可以看其全部,总览大局!当你是村民的时候,你会觉得村子不算小了,可是如果你是一城之主呢?!此时你会觉得这个城池够大了。可在你们的眼里下面的城又如何?!你们身处山中小村不得出,有人保护你们,即是幸福,又是悲哀的。你们虽然获得了安全,可也失去了了解外面的机会。如果总想着爬的高会摔得重,那么我们将只能裹足不前!记住山外有山楼外楼,天外有天人外人。我希望你们能在自己的能力下,走向外面,去接触更广阔的天地!”见到先生第一次用这种沉重的语气语重心长地教授自己道理。孩子们一边听一遍思索着。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觉得挺有道理!
其实,触动最大的是四个大汉,他们这是都是站立,他们觉得张大先生的话虽然通俗但太有道理了。道出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疑惑。他们以前习武只是为了强身猎兽。可有时又不解,自己是为了杀戮而变强的吗?他们现在知道了,明晓了——习武为强身,强身为掌握,掌握是为了看见!
胸部的起伏越来越缓,几乎不动,张大先生知道自己即将不行了,只是阵阵山风拂掠他的才残发与稀须,灰袍随风闪动遮住了他那几近停止的胸。他打破处于深思的众人,全身只见唇部微动:“听我说....我死...后...埋于...此...勿.立碑...勿扫...墓....”说完后,只见他浑身轻微的一松,然后头部缓缓低下。没人注意他苍老如枯松皮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此时已是傍晚,先前的各种声音已经随人的离去而消失。
在山上有一座新的土堆,那里躺着一位老者。坑是大汉用刀劈,斧凿,矛刺,锤敲形成,土是孩子们用手捧,用衣服兜盖上去的。
山风仍如往常时有时无,时大时小。只是现在它拂掠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堆鲜土。
傍晚的阳光充满暖色,只是它照射的是泥土,再也没有人去感受它的暖情或凉意。
林中的鸟儿还是为归巢而喜鸣,可是又有谁人再去聆听它们的欢语呢?!
(先生已逝,我亦甚悲!然,此为命也。我暂时做不到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故作诗一首,《孤坟》盎然生机季,留我在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独对艾。酷暑对白日,严冬抗三寒。暴雨淋滂沱,狂风撒鹅毛。今日亲友聚,听我把言唱。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书友为先生之逝表示点吧!请关注此书,后面将有精彩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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