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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来的!”花易没好气地说道,他慢慢地走向了汪晓洋,“我虽然不是你们村子的人,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管定了!”花易咄咄逼人地说道。
汪晓洋斜视了他一眼,感到非常的不高兴,但也不屑于去理会他,转身走向了木床,双手枕在脑后只身躺了下来,双眼一闭,一副悠闲自若的表情。
花易看到他的举措更是火大,事到临头他竟然还能表现得这样清闲,“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花易走上前去冷冷地问道。
汪晓洋双手仍然枕在脑后,双眼紧闭,翘着二郎腿,对于花易的话简直是充耳不闻。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吗!村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犯得着你这样报复他们吗!你不觉得已经够了吗!”花易激动地怒吼了起来。
汪晓洋被花易这突然严厉的语气给吓了一跳,他睁开眼睛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男子,但随即又恢复了不屑的神情,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也许,在你看来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而那些村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房屋组合而成的罢了。”说到这里,花易的语气忽然舒缓了许多,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理解到了什么,或者,正在憧憬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继续低沉地说道:“但是那其中蕴含的深意,你却永远不懂!还记得今天救你的那个老婆婆吗。”花易问道。
“她老伴儿去世的早,而她的儿子又在一年前死在了村外的树林里,她的儿媳妇因为事故死在了大海上,现在,老婆婆只有与她的孙女相依为命。”花易略带哀伤地说道,“可是两人却仍然活得很开心很乐观,因为她们从来没有丧失过希望,而那希望,正来自于那间房屋!”
花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是小女孩的父亲为她们盖的,那是他努力挣钱为老人盖的房子,那虽然是一座普通的房子,但对于她们来说却是那么的珍贵,每当奶奶伤心的时候,小女孩总会安慰奶奶说,住在父亲盖的房子里就感觉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一样,其他的什么也都不怕了。”说到这里,花易的声音甚至都哽咽了,他已经被自己给深深地感动了,他感觉自己突然好有才,口才变得好棒,竟然讲得出这么动情的故事。
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吸了口鼻涕咽了下去,继续说道:“所以,那个村子对村民们来说真的不止是一些冰冷而又没有感情的建筑物那么简单,那里融汇了他们的感情和回忆,该收手了,你已经做得够过分了!”
花易极力保持着被自己渲染的那份伤感,回过头来深情地凝视着木床上的汪晓洋,他仍然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但是,他的眼皮却在此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看清楚了!自己真的看清楚了!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却是那么的微妙,这说明什么?他被自己感动了!他竟然被自己感动了!像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也被自己给感动了!自己太伟大了!真是太有才华了!想到这里花易的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晓洋仍然安静地躺在床板之上,他一动也不动了,不知道是被花易感动了,还是在思考些什么。
突然,他的眼皮又跳动了几下,他的嘴巴也慢慢地张大开来,然后又缓缓地合在了一起,他打了个哈欠之后侧身对向了一旁的墙壁,根本不想听花易的那些废话了。
打哈欠!竟然只是个哈欠!花易不禁有些失望。
“你到底想干什么!”花易又冲他大吼了起来,看着晓洋满脸的淤肿和头上的绷带花易顿时火冒三丈,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次他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给他讲了这么久他竟然完全没听!全然当成了耳旁风!男孩的倔强不禁让花易的心灵大大地受挫,而且还让他实在难以忍受,可是无论花易对他怎样喊叫他仍然是不理不睬。
“你是疯子吗!”花易继续大喊着,突然上前紧紧地拎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活活地从木床上拎了起来。
花易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心中仿佛有一团无名的火焰正在燃烧着,两排牙齿狠狠地咬合在了一起。
男孩依旧摆着一副不屑的表情,这让花易彻底难以接受了,花易拽着他的衣服直接将他从小木床上拉了下来。扑通一声闷响,汪晓洋整个人直接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他突然眉头紧蹙,生气地看向了跟前的花易。
“我就是疯子!怎么了吧!”汪晓洋声如洪钟,毫不示弱地回道,他急忙直起身子,伸手摆脱掉了花易,径直地走向了门口。
还没等他走出门去,花易立即摁住了他的肩膀,“事情还没说清楚呢!我有说过让你走了吗!”花易恶狠狠地说道,一脸的严肃,他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很重。
“要你管!”汪晓洋奋力晃开了他的手臂,正准备走出去,花易再次摁住了他的肩膀,猛然用力,将他轻松地拉了回来,就像是在拎一直病怏怏的小鸡仔一样轻巧。
汪晓洋脚下一轻,身体被重重地甩向了后方,只听到砰地一声脆响,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木墙上,木屋顿时传来一片支离破碎的声音,一个鱼缸也因为失去平衡从桌子上坠落了下来。
啪地又是一声脆响,鱼缸顿时破裂了一地,清水也洒向了四周,三条黑色的小鱼从里面摔了出来,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
汪晓洋见势急忙冲了上去,立即捧起了那几条小鱼,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悔恨,鰕虎鱼在他的手中跳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此时,汪晓洋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的身影正在自己的手中逐渐泯灭,逐渐消逝,他就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光晕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突然回过了头来,瞋目圆睁,愤怒地注视着跟前的花易,似乎要将他吃掉一般。
“该清醒清醒了!混蛋!”花易大喊着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对着个村庄到底了解多少!”汪晓洋疯狂地哭喊了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流淌了下来,他看上去竟然有些伤心欲绝。
花易感到有些迷茫,汪晓洋的表情让他很是不解。他在哭,他竟然哭了,而且是那么的伤心,他被村民们打成这样还没有掉一滴眼泪呢,现在他竟然为了三条鱼哭了,为什么呀?花易看到这里缓缓松开了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汪晓洋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声音越发变得低沉,而且还夹杂着哭声,他萎靡地蹲在地上,失望地轻声抽泣着,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委屈,那么的可怜,好似心中有无尽的压力一般。
怎么了,他突然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好像很无奈很无助的样子,花易不解地看着他。
“你对这个村庄了解多少,你对它了解多少······”汪晓海还在伤心地重复着什么,声音几乎让花易有些听不大清楚。
“喂!不······不要以为哭就能逃避责任了。”花易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他好像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了。
“你是寄灵者吗!”汪晓洋突然激动地回过了头来,两眼仍然含着泪花,大声地向花易询问道。
他的问题是那么的突然,花易被直接问愣在了那里,他感到很是意外。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是从自己刚才拉扯他的力气上观察出来的吗?
“额,是的,怎么了。”花易不置可否地回道。
“救救这个村庄吧!求求你!救救这个村庄吧!”汪晓洋蹲在地上苦苦地向花易哀求道。
他的眼神中流露着无尽的失望与哀伤,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又让他看到了黎明前的一丝曙光,以至于他是那么奋力地去抓紧他,生怕它会稍纵即逝。
花易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他不是危害村子的凶手吗,为什么又会突然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呢,我现在不就在收拾他吗,不就是在拯救村子吗,他说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花易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白雾。
“救救这个村庄吧!它快不行了,我也快支撑不住了!这里的村民真的很善良,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的!大海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们的!”汪晓洋抽泣地说道。
“大海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们?大海怎样对待村民了?这一切不都是你的计划造成的吗,这又关大海什么屁事了!”花易越听越是疑惑,心想莫非这小子要使苦肉计?自己的智商高着呢,好歹也是高中文凭,而且口才又是这么的好,怎么可能会被他这么轻易就给忽悠去了。
“不是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干的,大海里原本就没有鱼,我一直都在欺骗着大家,而我之所以那样欺骗他们只是为了帮助他们!”汪晓洋缓缓地说道。
花易顿时感觉眼前直冒金星,头顶似乎也有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盘旋飞舞,他仿佛在听天书一样,什么没做什么又做什么的呀,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什么呀!”花易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汪晓洋无力地蹲在地上,微微直起身子对花易说道:“这个村庄毗邻大海,但距离其他城镇却是非常的远,周围又是有山又是有水的,所以交通很是不方便,村民们只能靠打渔为生。这条大海几百年几千年来无私地养育着这些村民,大家也都过得十分幸福,而这个村庄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也全是因为这片大海的功劳,她就像位伟大的母亲一样。这里的村民也很善良,一直以来都很感激这片海域,也十分用心地呵护着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两年前开始,海里的鱼就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少了,人们的生活也因此越来越贫穷了。”
“但村民们是爱这片大海的,这片大海就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不能失去希望,他们这么精心地呵护着这片海域,可里面却还是没有一条鱼,村民们知道后肯定会伤心绝望地,会因此丧失他们的希望的,也会对着这片大海失去信任的。一个人无论生活有多么困难都不算什么,但是要失去了希望便会变得异常的堕落,这是他们的希望,我不能让村民们失去希望,我不能让他们失去信心,不能让他们对大海失去信任,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毫无怨言地爱着这片大海,这片养育他们这么久的大海。”汪晓洋的情绪似乎也越来越激动了,他继续说道:“她肯定不会让村民们失望的,因此不能让大家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我只有不停地欺骗着他们,在大海恢复原样之前我会不停地欺骗着他们,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揽到我自己的身上,这样,大家才会与大海继续和谐相处。”汪晓洋泪流满面地说道,仿佛这两年的委屈在此刻得到了宣泄,灵魂在此刻得到了升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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