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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罗夫人知道无论她再说什么、太夫人也不会改变主意,于是她只能忍住内心的不满、忍气吞声的请示道:“那撤了金水家的差事,大库房管事一职该由谁来担当?”
这事来得突然,太夫人事先并未做任何准备,因此她略微一思忖便按照惯例说道:“那就把原本辅助金水家的掌管大库房的二等管事提上来,让她当大库房的总管事,至于提了她后二等管事的空缺,让她荐个人上来、你自个儿再看着办便是。”
这岑府的大库房本就安排了一正一副两个管事,正的管事自然是掌着库房大小事宜,无论是谁要从库房支走任何东西,都得她验了对牌、发了话后才能支走;至于副管事,其实就是给正管事打下手、帮忙的人,职位在四个小库房的管事之上。
太夫人这样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她一发话、罗夫人的脸色顿时一片死灰,反观赵姨娘却是满脸喜色、容光焕发———原先辅助金水家的库房二等管事恰恰正是赵姨娘安插在库房的人,太夫人此举可谓是彻底如了赵姨娘的愿,让她费心安排的这出好戏总算是没有白演!
而太夫人敲打教训罗夫人的目的,就是想让岑府上上下下的人不敢再怠慢顾筝母女,因此待那新提的库房管事赵三家的前来磕头谢恩时,太夫人并未拿话敲打她、只淡淡的吩咐了她一句:“你当了管事后,倘若送去听泉院的东西还有短缺,必当严惩不贷。”
赵三家的升了职自是满心欢喜,她也一早就知道金水家的是因何事被撵出去的,因此听完太夫人的训诫后她丝毫不敢怠慢,虽然满脸喜色、但语气却是不甚张扬,只恭恭敬敬的磕头保证道:“太夫人的吩咐小人都记牢了,小人一定不负太夫人所托!”
此事自此便算是告了一段落,顾筝母女也算是渔翁得利,借着岑府妻妾之争解决了让她们日子过得不舒适的源头,这样的结果顾筝很满意。
而那赵姨娘倒也算是会做人、也比罗夫人要大方不少,只见她借着听泉院的事达到目的后,马上大张旗鼓的给顾筝母女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那些东西一大部分是从岑家公中的库房拨出来的,其余一小部分则是赵姨娘从自个儿的体己库房里搬的,可把顾丽娘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称赞赵姨娘大方慷慨……
倒是顾筝不但油盐不进,还不客气的给美滋滋的顾丽娘泼了一盆冷水:“这赵姨娘是见太夫人重视我们,才会如此大方的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巴结我们!娘您且看着———若是哪天我们不得太夫人喜欢了,赵姨娘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踩我们一脚!”
顾丽娘显然已经被赵姨娘送来的东西给收买了,一见顾筝不喜赵姨娘、马上下意识的张口替赵姨娘说好话:“不会吧?我瞧着那赵姨娘不像是那样的人,我觉着她比罗夫人好相处多了!至少她比罗夫人大方慷慨、也没想过害咱们!”
“我还宁愿和罗夫人那样的人打交道,她至少使坏的时候会直接一些,不喜欢你便直接摆在脸上、不懂掩饰和隐藏,反倒是那赵姨娘对着谁都笑眯眯的、谁她都想利用,这样的笑面虎才是最可怕、最该提防的!”
顾筝说着不忘提醒顾丽娘一句:“娘,您千万别和赵姨娘走得太近,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她那笑眯眯的面容下隐藏得性子可是一点都不弱!”
克扣用度引发的风波平息后,顾筝便在太夫人的授意下,开始正式和岑府的几位姑娘一起上家学,学些现今大户人家姑娘该学的一些本事。
这件事让顾筝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她太想接触古代的各种知识了!只要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读书,那哪怕顾筝在家学什么都学不到,但至少也能让她上了学、假装识字后有借口找几本书看看!
因此一到上学那天顾筝就特别兴奋,一大早就醒来并十分自觉的起身梳洗,勺儿进来服侍时顾筝更是忍不住好奇的追问个不停:“勺儿姐姐,这家学设在哪里啊?里头的先生都会教我些什么?”
勺儿先是捧了一件橘红遍地锦绣五彩团花小袄、并一条月白色软缎百褶罗裙放到床上,随后才一边服侍顾筝穿衣裙、一边细细的解释道:“家学就设在连接着内院和外院的梧桐苑,老爷请了好几位先生到府上给姑娘们授课,几位先生分别教姑娘们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针黹女红。”
顾筝听了勺儿的介绍后,忍不住唏嘘感叹道:“这家学教的东西还真多!我还以为只教我们读书识字呢!”
感叹完后顾筝又觉得头痛———琴棋书画什么的能不能不要学啊?针黹女红虽然也算是古代生存技能之一,可听说得学个十年八年、绣出来的东西才能混口饭吃啊!
顾筝头痛归头痛,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问了上课的具体时间:“那这上学的时间是如何安排的?是不是每日只上半天?”
勺儿实话实说的打破了顾筝的幻想:“半天哪够姑娘们学那些东西?不过这一天倒也只上四个时辰、不算长,一般是早上上两个时辰,只读书识字;下午用过午膳、歇过午觉后再上两个时辰,或学针黹女红或学琴棋书画。”
一天四个时辰,转换成现代时间就是八个小时,都赶上上班时间了还不算长?!
顾筝突然觉得上学其实也不是件太美好的事,还是逗鸟赏花、混吃等死比较美好……
可惜无论顾筝内心多么悲愤,用过早膳给太夫人问过安后,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跟着岑家几位姑娘去家学上学。几位姑娘出了荣寿堂后一路往垂花门方向走去,快到垂花门时左拐进一条两边垂着绿柳的夹道,沿着夹道走了一会儿便到了梧桐苑。
进了梧桐苑后直走,走到底再绕过一架屏风便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堂屋,岑元娘细心体贴的拉着顾筝简单介绍了几句,说此处便是姐妹几个读书识字的地方。
顾筝听了便抬眼打量起来,只见堂屋正中央摆了一张檀木长条书案,案上左上依次摆着砚台、水注、笔格、笔筒、笔洗、糊斗并水之丞、镇纸、戒尺等物,左边还摆着一叠略显破旧的线装蓝皮书,一看便知那是先生的书案。
相比先生的书案,顾筝等人坐的书桌相对要小很多,只见屋里左右各排了一溜书案,案上摆着大同小异的文房四宝、读写用具。案前各自配了一把太师椅,上头都搭着半新不旧的石青色绣如意纹椅袱。
岑二娘等人进了屋便各自寻了自个儿的桌子坐下,倒是岑元娘不急着入座,而是笑吟吟的把正在打量屋子的顾筝拉到右边第三张桌案旁,并出言相邀道:“顾妹妹,不如你就坐在我身后,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也能就近问问我。”
顾筝和岑元娘性情较为相投、平时也比较聊得来,因此顾筝自是乐意和岑元娘挨着坐,当下便爽快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选好位置后勺儿便替顾筝解开书袱,把太夫人替她备下的一叠书拿了出来,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端端正正的摆在书案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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