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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家盘桓了半个月之后,晏起与东方朔还是离开了玉山镇,直奔天震门而去。
有关林一的后土仙境之行以及最终的下落,大都来自道听途说,柳贤与柳烟儿所知的详情不多。这对兄妹曾就此前往虚鼎门请教柳兮湖,对方则是不愿过多提起那段往事。
一个小小的家族中,竟然还有位元婴中期修为的至亲前辈。那可是来自仙门中的高手啊!这让晏起惊愕不已。随后的几日,他虽寡言少语,而举止中却是多了几分难得的谦和。
柳家虽好,还不足以成为晏起与东方朔的安身之所。虽难寻林一的下落,二人还是想循着对方曾到过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
这是另一个滨海小镇,玉北镇。一家酒肆中,晏起与东方朔坐在道旁的桌子两边,各自端杯轻啜,品味着小镇的异域风情。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随处可以见到修士的身影,而其中却少有修为高深者。见此情形,东方朔讶异不解,问道:“师伯!距此不远处便是天震门的所在,为何这街上尽是练气小辈,筑基修士亦难见一二……”
两人离开了柳家之后,一路上游山看景倒也逍遥自在。半个月之后,天震门已然在望,这对外乡人不免要在这玉北小镇上走上一遭。一来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二来探听一些仙门的传闻……
听到东方朔的问话,晏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此地酒水皆为瓜果酿制,入口甜美,颇有一番滋味。他坐直了身子,手扶青髯沉吟了下,看着街道两旁传音说道:“据柳家所讲,因天震子葬身仙境,其门下弟子迁怒于虚鼎门。对方的长老柳兮湖劝解无用,门主炎鑫不堪忍受责难,最终两家大打出手。而天震门的铁七与胡老大甚为蛮横,门下弟子皆为凶悍之辈,屡屡逼得对手难以招架……”
话到此处,晏起自顾点点头,接着说道:“由此可见,天震门乃玉山岛第一仙门,不容小觑啊!而这玉北小镇上的情形有异,许是另有变故!”
东方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师伯所料不差……”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个柳贤曾提起过,铁七与胡老大彼此看不顺眼,皆要独霸天震门,时有争斗,会不会……”
有仙门的地方,便少不了内讧与纷争。而此时前往天震门,并非良机。权衡一二,晏起才要说话,又收声抬眼看去。
两道剑虹从空而至,街道上的修士与行人纷纷躲避。来者是两个男子,昂首横行,目中无人,气势嚣张。
“横三,取了酒水之后,莫忘了问掌柜的讨要两只肥羊!”走在前头的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虽神情猥琐神态傲慢,显然是个发号施令者。闻声,一旁高瘦些的男子忙俯身称是,又带着谄媚的笑容奉承道:“嘿嘿!高手尽皆出山远行,留下我兄弟几人看守门户,倒也落得个逍遥快活!”
“啰嗦!”被称为甲执事的男子随口叱责了一句,随即眼光一转,忽而停了下来,神色狐疑。
那个横三好歹亦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此时却如下人一般的顺从。有所察觉,他忙跟着停下来,讨好地问道:“甲执事,您老人家的脸色不好啊!可是行功出了岔子……”
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甲执事顿时跳起来,怒骂道:“你他娘的才出了岔子!”犹自不忿,还作势要踢出一脚。对方不以为忤,反倒是嘿嘿一乐,适时躲闪一旁,连连拱手求饶不已。
甲执事怒色稍缓,兀自端着架子叱道:“老子在此处歇歇脚,等你取了酒肉便一同回山……”见对方还腆着脸皮在磨磨蹭蹭,他两眼一瞪,骂道:“看守门户事关重大,不容耽搁!还不与老子滚……”
横三又是一阵点头哈腰,这才嬉皮笑脸地往着远处跑去。
甲执事很是威严地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背起了双手,还不忘惕然环顾四周。少顷,他竭力挺直了矮小的身板,慢步走向了道旁的酒肆,带着如狼似狈一般的神情,幽幽说道:“这两位瞅着面生啊!既非我玉山修士,却溜到我天震门的地盘上,是欲图不轨……这个还是欲图不轨啊……”
往常难以好好说话,到了正经的时候,甲执事一时词穷。他恨恨揪了下不多的几根胡须,呵斥道:“你这两人好不识趣!见到本执事竟然端坐不动,莫非藐视我天震门不成?”
酒肆的掌柜与伙计早吓得躲起来,只有晏起与东方朔还守在木桌旁。突如其来的一番斥责,让两人颇为错愕不已。一个筑基的小辈,竟敢如此的猖狂无礼,便是倚仗着天震门弟子的身份吗?
晏起兀自坐着不动,而端起了斟满了酒的杯子轻啜浅尝,对周遭的情形浑然未觉。东方朔却是呵呵一笑,起身说道:“你这小辈休得无礼!我二人乃是……”他冲着一旁瞥了眼,转而说道:“我二人不过途径此处,并无歹意!”
甲执事脚下一顿,蛮横地反问道:“你是谁家长辈?”
东方朔好奇说道:“天下皆以修为论尊卑,莫非此处另有规矩……”
“天震门又不是小门小派,自当奉行天下的规矩!”甲执事下巴一抬,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若非见你两人的修为稍胜一筹,老子又岂会无故停下公干来问话?”
贸然冲着前辈人物肆意挑衅,这与寻死有何不同?东方朔愣怔了下,随即苦笑着说道:“明知我二人的修为胜你一筹,还如此的放肆……”他转而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接着好奇问道:“寻我二人有何话说?”
“胜我一筹,又有何用!”甲执事冷哼了一声,不假辞色地叱道:“你二人的修为胜得过铁七长老?胜得过我家的胡老大?”
东方朔眼光一闪,惊讶地说道:“你家的两位长老可是元婴后期的高人?真若如此,我家师伯亦多有不如……”他是说身旁饮酒的同样是位元婴前辈,暗示甲执事不得无礼,以免自误。而其婉转的话语适得其反,对方忽地往后一跳,冲着晏起叫道:“夏州元婴修士尽数前往未央海,这位前辈却辗转于此,分明就是欲图不轨!”
“夺——”的一声,晏起猛地将酒杯在桌子上一顿,便欲发作。若非念及初到异地,天震门又与林一渊源不浅,他方才早已拂袖而去。而谁想这个龌龊的小辈竟然这般难缠,还三番五次出言相辱,着实叫人忍无可忍。在大夏的时候,何时受过如此欺凌……
“师伯息怒!”东方朔忙伸手虚拦了下,并传音劝慰了几句。晏起脸色铁青,深深喘了口粗气,又抓起了杯子一口灌下去。酒水下肚,已没了之前的美味,只有淡淡的苦涩。
见眼前的两人胆怯,甲执事不由得豪气大涨,尖着嗓门叫道:“元婴修士又怎样?夏州还没人敢在我天震门的地盘上撒野!不然被我家大长老知晓了,便是化神高人亦救你不得!”
这个甲执事的气焰愈发嚣张,晏师伯则随时要雷霆怒发。东方朔左右张望,神情无奈。杀一个小辈轻而易举,却于事无补。再者说了,这儿并非大夏啊!而此情此景,若是报上师承来历,只能是自取其辱……
挠了挠头,东方朔摸出了一个乾坤袋,随手扔向了甲执事。对方正自叫嚣不止,却手眼灵活,一把抓住了抛来之物,却不依不饶地叱道:“你待如何……”
东方朔并不应声,自认倒霉地拱拱手。一个金丹修士与一个筑基小辈赔礼,奈何!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师父啊!愿您老人家安然无恙!如若不然,今日可真的吃了大亏喽!
察觉手中之物价值不菲,甲执事顾不得逞威风,忙低头盘算了起来。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啧啧!这可是一大笔灵石!天震门弟子多了,这日子亦窘迫起来……
东方朔趁机往前走了两步,笑道:“我伯侄二人乃久居深山的散修,不晓世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这位道友见谅一二!”
甲执事手上的乾坤袋不见了,抬起头来已是两眼发亮,却带着疑惑说道:“你这散修可比老子的当年富裕多了!”
这人莫非出身散修?东方朔两手一摊,带着满脸的坦诚说道:“若能与天震门的弟子亲近一二,便是舍去全部的身家又有何妨!”他话语一转,又含笑说道:“我与这位道友一见如故,不知可否有缘小斟几杯啊!”
甲执事冲着远处打量一眼,去店铺取酒肉的横三尚未回转。他又背起了双手,佯作矜持地说道:“天下散修是一家!你若是道明来历,我又何至于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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