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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归听后,委实伤心欲绝,又不想在陌生男子面前流泪,因此强忍住了。她从架上摘下一格面帷遮住了脸,退开三步曲膝行礼,向对方道歉说:“贱妾陋颜,惊扰了公子,心中万分惭愧。本不该强留公子在岛上徘徊,但是小岛闹鬼之事千真万确,从现在往后的三日里,桃夭岛上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这座小楼,希望公子能住满三日再离开。”
孟瑄莞尔一笑,闲闲观赏着竹楼里的布置,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一架素月梨花琉璃屏风,转过屏风是一间大厅。厅中宝顶上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东西南北角各挂一串灯烛,把厅中照得如白昼一般。
地上铺的是白绿参差的玉石,西边站着黄底粉彩八宝描金花卉纹佛塔,东边设着卧榻,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边悬着白色梅花蝉翼纱帐子,风起绡动,引人遐想。走近一些,见榻上铺了一领绵细的翠水薄烟席,放了一个长藤浣花枕,叠着两眼秋香色冰簟单被。
“当真是神仙府第,我还从没住过这么漂亮的屋子,”孟瑄勾唇道,“少不得叨扰几天了。要是姑娘不撵我,住个十天八夜也行哪。”
何当归自然求之不得,就算她知道自己毁容之后生出很多灰心的念头,这最后一次任务也得漂漂亮亮地交差,算是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了。她盈盈走到卧榻边上,打开一床单被,笑得比哭还难看:“天色不早了,公子快就寝罢,这床是小女子的惯睡的,被褥都还干净,请随便睡睡。”
孟瑄也不虚言客套,将外袍甩手一脱,玉带一解,长衫一扒,靴子一踢,再取下束冠打散了头发,迅速地从一位华服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一位身着月白中衣的……翩翩佳公子。衣带袍服凌乱地散落一地,透着莫名的危险气息。
何当归没料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不禁瞧得有点儿发愣。这个高过她太多的年轻男人,一步步走向她,走得越近,就越发凸显出他的高大强壮,发射出她的纤细娇小。这样明显的对比,以及某种无形的威慑压迫感,让她的心头忐忑起来,头一回在心里打起鼓点,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这个男人比她估计的更强,或许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那么——”孟瑄礼貌请教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何当归紧张地吞咽口水:“请上床躺着。”
孟瑄依言照办,“咚”地一声倒进床榻里,整个人呈大字型仰卧。或许是光线不明的缘故,那一双清亮的眼睛,眸光渐渐转为一种黝黯的色泽。何当归不想再多看,匆匆忙忙用玉竹竿扑灭了所有的灯烛,再交待对方一句“千万不可出门”,她自己就羞赧地夺门而出,到小楼后面的茅屋里睡去了。
这儿是灯草的居所,设着一张简陋的小木床,床头一盏梨花鱼脂灯。整个小岛统共只有两张床,今晚她只有在灯草床上将就一晚了。
睡到后半夜,她就醒了,脑里回忆起古方中的一个洁面药方,很想试试对不对自己的状况,哪里还躺得下去?方子上的药材现都是齐全的,好歹配一料洗洗脸,假如还是不见效,她就死心了。
回到名为“水云间”的小楼外,她贴在门上窃听了一会儿,要通过里面起伏的呼吸声判断下那个人睡得沉不沉,可是……怎么她听不到半点呼吸声?
何当归只不相信,推开一条门缝继续附耳听,室内是死一般的静谧。难道那个男人跑了?
她有点儿焦急,索性“咣当”一把推开门,直接冲进屋里察看。
屋顶上吊着一颗夜明珠,让斗室之内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仰卧在七尺贵妃榻上,将一张偌大的床榻撑得满满的,冰簟单被只搭住了他的腰腹以下的部分,不盖被子的部分,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光洁温润,有如质地上好的蓝田暖玉。
何当归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查看床榻边散落的衣物,有中衣褂裤、小褂、汗巾、以及……亵裤。也就是说,床上的这个男人,正在光着身子裸睡!
她松了一口气,男人不光没逃跑,还扒光衣服睡觉,这证明他已去除了戒心,把这里当成他的好住处了。刚才的推门声那么响都没吵醒他,可见他是一个很热爱睡觉的人。
乖了,继续睡吧。她掩口一笑,离开了床边,去茶房翻找药柜里的药材。
过了一会儿,她翻动的手停下来,侧耳细听屋里的动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开始还未想到,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呼吸声!这屋里明明有两个人,一个醒着,一个睡着,为什么从头到尾只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而不闻卧榻上传来的酣眠?
在这明昧不定的四更天,荒无人烟的桃夭岛上,一个荒谬之极的念头闯入她的心海:莫非这男子不是人类之属,是个什么山精树怪,抑或妖魔鬼物?
这念头吓呆了她,却越想越像真的,世间男子哪有似他这般美貌的?八成是个狐仙、男鬼之属吧?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硬着头皮走到床边,仍听不见半个喘大气儿的声响,她把心一横,直接上手去摸裸男那一片温热的胸口。
咚、咚、咚。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再去他的鼻下探,呼、呼,灼烫的气息一波波舔过她颤抖的指尖。这两样明显的存活证据,打破了她虚妄的猜想。裸男只是个普通人类罢了。
呵呵呵,她扯动唇角,向床上的男人小声抱怨道:“带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就算你不打呼噜,好歹喘气儿出个声音。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她又在屋里摸索着翻找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来,她小库房的钥匙,还压在自己枕头底下呢!不行,得把钥匙拿回来,库房中的秘藏物品,绝对不能让这个外人看见!
有了前两次接近裸男的经验,这回她大胆多了,轻手轻脚走到卧榻边上,单膝抵着床沿,一手支着枕边,悬宕在那个男人上方,另一手往里侧那枚枕头下摸去……她的钥匙就在,嘿嘿,再往里一点就能摸到了……
“噗拉!”一个变故突生,令何当归身体登时一僵。
原来,她束发的缎带突然滑开,一匹乌发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全如直坠的瀑布,“噗拉”一声糊到了身下男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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