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天道人世轮回 > 第二十一章 山村寂夜挖心中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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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片刻众人就来到了山寨之中,一眼便能看到尽头,中间用细腻的石子铺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路的尽头有一件紫顶红瓦的大农舍,算是山寨的大殿。

  道路两旁屋舍错落有致,街道上妇孺、老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层层屋舍的后面有着数亩良田、果园,偶尔还能听到猪、鸡、鸭、牛、马的叫声,乍一看与其说是山寨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农家村落。

  这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映入了行无云有些暗淡的眼睑之中,心中那一段本该封存在心底,日后再唤醒的记忆突然间涌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忘不了那对温柔的眼睛,那双细腻、柔嫩、纤长的手,他眼眶不自觉的变得有些湿润,他试图平复心境却越想平复就越伤感,他咬着牙皱着鼻强忍着没有让已在眼眶中的泪水流下来。

  一身着粗布袍的中年儒士手中拿着一只精巧的白玉药杵安静的在山寨门口专心致志的磨着药,听见众人回来头也没抬,一心在他的药上,漠不关心的问道:“今日为何如此早归?”

  村中人对行无云、丁辉等一干陌生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看得行无云等人浑身不自在,蓝胖子告诉众人,这些人是山匪的家眷,这里本来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自从山匪头子来了之后才变了样,这些山匪原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

  林木森走到中年儒士身边答道:“军师有所不知,且来聚义堂听我等慢慢道来。”他带着行无云、丁辉、蓝岳枫和中年儒士走进了聚义堂,随后出来安顿好兰芝一家和丁辉老母亲,吩咐几个小弟好生照看,又吩咐几个小弟准备一桌上好酒菜招待贵客,叮嘱完之后一脸兴奋的走回了聚义堂。

  就在林木森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蓝岳枫在聚义堂已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告知了中年儒士,中年儒士听完老脸一红,满脸愧疚的对行无云、丁辉二人垂首拜了又拜,声音有些颤抖:“若不是遇见二位壮士,我王锦溪就犯下弥天大错了,还未请教壮士高姓大名?”

  丁辉拱手还了一礼:“洒家丁辉,中州人士。”

  行无云听着“壮士”极其别扭,支吾半天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只得在那连忙摇头摆手。

  王锦溪见行无云如此以为他有难言之隐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他坦然笑道:“既然小壮士不愿说我也就不勉强了!”

  行无云憋红了脸说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今日主要是丁大哥的功劳。”

  丁辉闻言脸上一紧,表情有些怪异的,心中骂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讽刺我?

  “小兄弟切莫这样说,今日若不是小兄弟你出手相助,洒家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二人在这相互恭维,蓝岳枫和王锦溪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越听越是内疚。

  林木森安排好酒菜踏入聚义堂,看着众人表情迥异,气氛有些尴尬,眼珠一转淡淡笑道:“我们酒桌上再说。”

  酒桌之上众人谈天说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唯有行无云年纪尚小,对外阅历也不丰富,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仅仅是在那里默默地听着。

  丁辉、林木森、王锦溪、蓝岳枫四人越谈越欢、越喝越爽,渐渐忽视了坐在一旁似是热眼旁观行无云。

  行无云不吵不闹,一个人安静的吃着可口的饭菜,看着一坛坛见底的酒缸,他炽热的眼睛渐渐变得冰凉,心中顿时厌恶起来,似乎身边这豪迈的一切与自己格格不入。

  他恍惚的脑海中隐隐浮现了这一幕——公输天成读书每每读到酒宴一类的应酬,一向温和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怒骂酒有百害而无一利,行无云耳濡目染已久,渐渐对酒这种东西也嗤之以鼻了,加之他天生便对酒味有所抗拒。

  从他们的言语中行无云知道了丁辉和王锦溪的故事。

  丁辉本是中州人士父亲早亡,他由老母亲一人带大,老母亲过于辛劳这么些年已是疾病缠身,他原本是一个屠夫,几年下来存了不少钱。

  母亲的病不严重却是难治,在中州去医馆医治是十分昂贵的事情,而且中州的郎中多数无利不讨好,私底下索取钱财甚多,几天下来丁辉便花完了几年的积蓄,丁辉怎能眼看老母亲等死?心中百感交集。

  他在当地乡绅家门跪了三天三夜总算是借到了几万元(中州的钱称为元),立字为据,一年后再行奉还。

  借到钱后的他兴奋得就像孩子一般,撒起腿风一样的跑到医馆,刚进医馆就遇见了给母亲治病的郎中,郎中看着丁辉手中鲜红的票子,就像看到了亲娘一般,张口便向丁辉索取钱财,丁辉本不愿给却又担心不给他“红包”他不帮母亲治病,他咬着牙极不情愿的把一部分钱给了郎中,郎中满意的接过钱,一脸真诚、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治好丁辉老母亲的病,丁辉的眼前顿时浮现起一尊金光闪闪伟岸的身影,他的眼眶不由有些热乎,连忙拱手拜谢。

  两天后,他新交的钱迅速的花光了,医馆多次派人让其交钱,郎中更是叫嚣不交钱就不给医治,丁辉忍了多日的暴脾气在那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他一把提起郎中如同提起小鸡仔一般,怒目粗声吼道:“你是治与不治?”

  郎中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惊恐的死死盯着丁辉,丁辉闻见一股尿臊味,只见郎中的裤子湿了一大片,丁辉笑道:“就你这个胆子也敢私收贿赂?”

  郎中那双死鱼般的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丁辉却是不答,丁辉手臂有些颤抖,缓缓放下了郎中,他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指轻叹着郎中的鼻息,顿时满脸惶恐,不知所措。

  他匆忙将郎中还未僵硬的身体藏于床铺上,盖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随后带着母亲返回了家中。

  回到家他将原委说与母亲听,母亲老泪纵横道:“儿啊,中州法度森严,你杀了人,犯了罪是要偿命的!娘老了,一身是病,死不足惜,你快逃走……”

  丁辉拉着老母亲的手双眼通红道:“母亲,孩儿不孝连累母亲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孩儿这就去投案。”

  丁辉老母亲褶皱的手掌拉住丁辉的肩膀:“儿啊!你为了娘获罪,你去投案了,娘还能活几天?”丁辉拉着老母亲的手仰天悲痛的嘶喊道:“娘……”

  丁辉老母亲说道:“儿啊!你还认我这个娘的话就快逃走!”

  丁辉抚摸着老母亲的手,久久难以松开,哽咽道:“娘,孩儿就算逃也要一年后还清了债再逃……”

  就在此时门外稚嫩的声音传入了二人耳中“好一个守信的人,好一个母慈子孝,真是令人可悲可叹啊!你以为你守信别人也和你一样?你可知他已找了数十个江湖好手上门来讨千万巨债?”

  丁辉迅速起身拉开了门,眼前站着一个年少的孩童,他的胸前系着一条血色红巾,甚是耀眼,丁辉匪夷所思的问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孩童老里老气道:“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丁辉有些惊恐:“你刚才所说可真?”

  孩童颇为认真道:“我乃法家人士,话如法令岂能赚你?”

  丁辉将信将疑:“你有和凭证?”

  孩童皱眉,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字据,字据上写道:借壹仟贰佰肆拾捌萬元,丁辉。

  丁辉脊背冷汗激流,字据上的名字确实是自己亲手所写,他渐渐开始相信这个孩童口中的每一句话。

  孩童收回了字据、背起了手、踱着步子,老气横秋道:“我乃法家人士不愿这圣神的法律被权贵随意糟践,你快逃吧!我来拖住他们。”

  丁辉拱手拜谢:“小兄弟大恩大德洒家此生难忘,你自己小心。”背起床铺上的老母亲冲出门去。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丁辉从他身边跑过的时候问道。

  孩童看了看自己胸前无风自飘的红巾,一脸庄重道:“请叫我红巾。”

  丁辉一路西逃,逃出了中州才有后来的遭遇。

  王锦溪正好与丁辉相反,他本是越州人士,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父亲才高八斗,是当地的有名的才子,王锦溪遗传了父亲的有点自幼聪慧,被誉为“神童”,大有超越其父之势,可谓是父慈子孝、一家和乐,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他十六岁那年,村子没有一点征兆的突发了一场瘟疫,村子里的郎中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病人一个一个死去,有的人逃了出去,但更多的人对村子的感情浓厚不愿离开。

  第三天父亲死了,第十天母亲死了,第十五天天空中一片阴霾,屋外开始下起小雨,村里活着的大多是女子、老人和孩子,所有人都绝望了,这一场雨就像是上天为整个村子送行一般。

  就在死神又该降临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但又不缺一种难以名状的气质,宛如神仙一般,手中一柄清澈干净的长剑,剑柄之上刻着“无尘”两个古朴的大字。他看着村子异状,又惊又怒,立马召集了所有人,一一为人治病,随后又在村里待了两天便悄然消失了,当然村里的瘟疫也完全除却了,自此村子里多了一尊雕像,王锦溪因此决定游历天下学习医术誓必治愈天下所有疑难杂症,不让村子的悲剧重演。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众人酒量虽好却也有些微醉,丁辉红着脸提起一坛酒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拍着桌子喊道:“今日是洒家有生以来最快活的一天,一声兄弟一世兄弟。”

  王锦溪本就一文人早已不胜酒力,此时醉的不行,眯着眼歪着身子口中说着:“三位兄弟若不嫌弃我是一介无用书生,便也把我结拜进去。”

  蓝岳枫连忙说道:“我们怎么可能嫌弃大哥?只怕大哥嫌弃我们三人皆为粗人。”

  王锦溪心中高兴,手舞足蹈道:“怎么会!以后我们四人便以兄弟相称了,二弟,你也别走了,山寨缺一个寨主,咱们兄弟以后便劫富济贫。嗯!”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咱娘的病我会努力治好的,治不好我提头来见……”说完一头栽在桌子上睡着了。

  众人看着王锦溪狂笑不止,丁辉搭着他的背说道:“好!不走了……不走了……”三人此时直接用坛喝了起来。

  行无云看着四人心中顿时豪情万丈,但这一切却是与自己格格不入,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透过微弱的烛光看着窗外静寂的村子,那一段本该忘怀的记忆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前一刻热血的心瞬间冰凉起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不是他想走,而是他不能待在这里,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在触痛着他那一刻敏感且脆弱的心,他轻轻地推开了大堂的门,穿过的街道是这么的熟悉却又虽是那么的陌生,皎洁的月光柔和的轻抚着行无云的脸上,他本不算白皙的脸蛋此刻却显得甚是白皙,只不是是一种异样的惨白,他清澈的眼神有些深邃,他广袤的脑海中想起了谁?

  冷傲的寒月在月影之下显得更加的冰冷,冷傲中隐隐留有一种绝代佳人圣洁的气息,寒月散发出来的寒气透过他的衣衫,穿过他的皮肤直接刺向了他的心灵,它没有利刃的锋芒却胜过利刃千倍。

  行无云满脸痛楚,他的腿不由自主的开始奔跑起来,,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落泪。

  片刻之后跑到了一线天,他不禁紧紧握住寒月对着天边皓月舞剑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的忘却桃源村、公输天成还有那只奇特的小狐狸……

  他的心莫名的痛,他第一次感觉到心痛。就在此时他胸前闪过一丝淡淡绿光,他的心中毫无征兆的闯入了一个倩丽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却是觉得他的背影那么熟悉,他的指尖触及不到她的身子却能感觉到她那纤尘不染冷艳的气息。

  那一瞬,他的心不痛了……

  他的思想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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