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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幽深,充满了痛苦与罪恶,但是,马小英他们现在处身的这片区域,却干净而静寂。
四周的牢房都是空的,地面打扫得很干净,幽暗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这里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地牢,倒像是安置亡人的停尸房。
“悲凉王是什么人?怎么他住的地方周围都没有囚犯呢?”马小英十分好奇,他觉得,这鬼地方,透着不一般的古怪。
“身为王者,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囚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浮动异样之色,似乎这句话令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有点道理。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当王的,都是一个德性,没有什么容人之量。”马小英不屑地说道。
囚犯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不过,他的眼神里,却明显对马小英此话非常认同。
“对了,我说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是一个普通角色,不知怎么称呼?”马小英对眼前这名囚犯来了兴趣,问道。
“别人都叫我朱先生,你也可以这么叫。”
“噢,姓猪啊!是猪栏里的那个‘猪’吗?”马小英戏谑地笑了起来,眼睛却在仔细观察囚犯脸上表情的变化。
朱先生淡然一笑,并未生气。
红眉却脸色一冷,怒向马小英吼道:“你敢对朱先生无礼!”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握在刀柄上,浑身杀气暴涨,似乎只要马小英再敢说一句不敬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拼命。
唐白馨也板起脸色,道:“英哥,你怎可对朱先生如此不敬呢?”
“好了好了,只是开个玩笑嘛,反应那么强烈干什么。对不起了,朱先生,我知道你不是猪栏里的猪,而是朱砂的朱。”马小英嬉皮笑脸起来。
红眉冷哼了一声;唐白馨无奈摇头;朱先生则不置可否,面色依旧那么淡然。
“朱先生,我对这个悲凉王很感兴趣,你能不能给我说一说他的故事?”马小英有些讨好地与朱先生搭讪。
“不能。”
唐白馨闻言,眼睛大亮:“莫非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谈不上,不过办法嘛,倒是有一个。”朱先生笑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听。”
“当然有。还请先生指教。”
唐白馨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涌起一线希望。
朱先生招了招手,让唐白馨凑过去,然后对唐白馨耳语了一阵,最后道:“成败俱在你身上,姑娘都听明白了吗?”
唐白馨脸上现出激动之色,眼里涌动希望之光,原本占满心头的挫败感,已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勇气和乐观,只是她心里似乎还有一些不安。
“朱先生,你看,我能演得像吗?”
“相信自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朱先生微笑,目光笃定,给人无穷的信心,“如果你休息好了,麻烦去将那个采花贼换下来,我需要跟他交代一下。”
“朱先生,我不用休息,我这就上去将英哥换下来。”唐白馨笑道,“朱先生,你真是一个神人,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言罢,唐白馨便冲上去,加入战局,将马小英替换了下来。
“好好好。哈哈哈,换人更好,本王越打越来劲了,你们的招式动作要跟上。”
悲凉王就像在玩一个刺激的游戏,狂呼着,叫嚣不断。
此时的马小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喘着粗气走到朱先生身边,“我说老朱啊,你到底与阿豹、馨妹他们说了些什么,怎么他们两个都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神采焕发了呢?”
“你这回答真够礼貌的。”马小英翻了翻白眼,遂转向红眉人,“我说红眉啊,你的武功蛮不错的,怎么称呼啊?”
红眉人看都不看马小英一眼,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呵呵,那我以后就直呼你为红眉了,好不好?”
“随便。”红眉人还是看都不看马小英一眼。
“馨妹,看到了吗,这两个家伙,都无趣得很。看来,我只有和你说话解闷了。”
其实,他刚才与朱先生、红眉搭讪,是想探一下对方的深浅,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成功。特别是那位叫做朱先生的,他根本就无法从其表情中看出喜怒,更别说其他了。
唐白馨笑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不那么罗嗦吗?”
马小英遗憾地摇摇头,两手一摊,“本来想借说话来缓和一下气氛的,没想到竟没人领情,唉!真是郁闷。”
就在这时,朱先生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道:“对了,去见悲凉王,得有见面礼才行。把你们身上的丹药全部给我。注意,是全部,不要有所保留。”
“要什么丹药?是治伤的,还是害人的?”红眉问。
“都要。”
红眉毫不犹豫,将身上的丹药全部拿了出来,交到朱先生手里。
习武之人,少不了磕磕碰碰,身在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所以身上带些治伤或者害人的丹药,很正常。
“你呢?”朱先生望向马小英。
“我为什么要将我的丹药给你?”
“不给也可以。不过等下见到悲凉王,你可别后悔!”
“你吓我啊?我可不是被吓唬大的。”马小英很是不屑,他可没有义务去听从一个陌生人的安排。
“朱先生,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们将身上的丹药全都交出来呢?这其中莫非有什么深意?”唐白馨觉得,像朱先生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悲凉王嗜药成狂,如果他发现你藏着丹药不舍得全部给他,他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噢,这样啊。”唐白馨一点都不怀疑朱先生的话,她转对马小英,用恳求的语气道,“英哥,你就依朱先生所言,将身上的所有丹药全部拿出来吧。”
马小英愕然,但他怎能无视唐白馨的恳求?
“唉,既然馨妹发话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要声明啊,可不是我害怕那个悲凉王什么的。”马小英说着,将身上的丹药也取了出来,交给朱先生。
当然,马小英可不是那种听话的乖乖小孩,他在交药时,故意留了三颗还魂丹在身上,心中暗想:什么悲凉王啊,我才不再乎呢!他不高兴别人身上藏有丹药,他怎么就知道别人有没有把丹药全部拿出来呢?小爷我偏偏就在身上留几颗,看他能把我怎样。
“你身上的丹药都交出来了?”朱先生狐疑地望着马小英,问道。
“都交完了。”马小英撒谎,脸都不带红的,笑容可掬,眼里居然还能流露出八分诚挚来。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到时候吃了苦头,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朱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我说的当然是实话,信不信由你。”马小英一脸的无所谓。
唐白馨不想马小英惹恼朱先生,忙站出来岔开话题打圆场,道:“朱先生,我和你一样,也是这里的囚犯,身上没有丹药。”
毕竟,能不能逃出地牢,现在全着落在这位朱先生身上,她觉得,还是不要随便得罪这位朱先生为好。
朱先生望了唐白馨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他脱下衣服,将装有丹药的那些瓶瓶罐罐包了起来。
在他脱下衣服时,唐白馨、红眉、马小英同时看到了,他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几无完肤。这些疤痕,有的是烙伤,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割伤,更有甚者,有的竟然是咬伤的。
谁能想到,像朱先生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文弱的人,身上居然留有这么多痛苦的印记。他们在看到他这身疤痕时,都生出惨不忍睹之感。
“朱先生,你身上的疤……这***唐门!”红眉眼里闪现出了强烈的愤怒。
“不要紧,迟早会让他们还回来的。”朱先生淡然说道。
用衣服包好药瓶药罐后,朱先生将之抱在怀中,继续带着三人向前走。
终于,在一个门口大开的铁笼旁,朱先生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唐白馨、红眉、马小英三人都同时看到了悲凉王,无不大失所望。
在他们三人的想象中,悲凉王身在地牢,却能手眼通天,对囚犯的一切拥有绝对主宰权,如此能量巨大的人物,理应长得英伟不凡、气势超群才对,然而,事实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悲凉王,却是一个痨病鬼一般奄奄一息的人。
悲凉王皮肤苍白,四肢上缠着粗大的铁链,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缺乏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瑟缩着身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病残了的智障之人。
他有一双空洞的眼,一张痴呆的脸。像他这样拥有如此大能量的人,应当年纪不小才对,可是事实上,你却无法在他的脸上找到岁月的痕迹,那一张脸,皮嫩如婴。
对于朱先生他们的到来,这位悲凉王并未表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朱先生等人一眼,然后就漠不关心地低头,沉浸在自己那个空洞的世界里。
在这间牢笼的地上,丢满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用来装药的瓶罐,看来,悲凉王嗜药成狂的说法,不是没有根据,难怪他们走过来时,会嗅到浓郁的药味了。
除了空瓶空罐满地扔外,地上,还有一个铁盘子。铁盘子里,放有一把尖刀,盘子上还残留着一些鲜红的血丝,似乎就在不久之前,它曾经盛过鲜血。
“这就是悲凉王?”马小英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一个王。
朱先生没有去理马小英。
他走到那个铁盘子边,将用衣服包裹的瓶瓶罐罐全部倒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启开盖子,将里面的丹药,不管是毒药还是补药,全都倒进那个铁盘子里。
“不会吧,难不成这个悲凉王要补药、毒药一起吃?这未免也太——”马小英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住口不语了。
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因为他看到了一件令他内心感到震惊的事情——那位朱先生,居然拿起盘子上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
鲜血瞬间奔涌,流入盘中,令人触目惊心。
“先生……”红眉惊呼,急着跑过来看朱先生的伤势。
朱先生却是一举手,阻止了红眉的举动。
红眉怔了怔,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先生,是需要鲜血吗?放我身上的吧!”言罢,红眉蹲到铁盘子旁,他捋起衣袖,拿起那把还淌着鲜血的尖刀,往自己手腕上割去。
“不可。要想离开这里,你还有艰苦的战斗。留着你的血,省省力气吧,你的战斗,还在后面。”朱先生一把捉住红眉的手,摇摇头道。
红眉盯着朱先生看了好大一会儿,脸上现出心痛之色,最终点点头,说了声“是”,然后起身站到了朱先生的身后。
看到红眉对这个朱先生如此言听计从,服服帖帖,马小英甚是好奇。
他凑到红眉身边,打趣道:“我说红眉兄啊,你的武功,在年轻一代高手中也算是不错的了,何以会对这位朱先生如此言听计从,莫非他在你身上下了蛊不成?”
红眉白了马小英一眼,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这时,地上瑟缩的悲凉王突然抬眼向朱先生看来,眼里放射出炽热的光芒,嘴角的口水也淌了出来,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即将饿死的人,突然间看到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样。
“这家伙不会是想喝人血吧?”马小英本能地感到了一阵悚然。以他的敏感,自然能清楚地觉察到,悲凉王现在的状态,有了很大的变化。
刚才悲凉王的状态是奄奄一息,可是看到鲜血后的他,立时就变得蠢蠢欲动起来。就好像,他那瘦弱的身体内蛰伏着一只猛兽,本来一直沉睡着,可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现在已经觉醒过来了。
鲜血,流得很快。很快,鲜血就没过了铁盘中的丹药。
直到鲜血把铁盘盛满,朱先生才捂着手腕,让红眉从他衣角上撕下一块布,包扎住伤口。然后,他毕恭毕敬地将铁盘子举过头顶,对着躺在地上的悲凉王,如祈祷一般,道:“至高无上的王,请你接受我虔诚的献祭。”
“哗哗哗。”一阵锁链响动,悲凉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目光盯着那盘血,眼里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这个时候,马小英细心注意到,在悲凉王的每颗眼珠上,都出现了七个红点。
人的眼珠,除了白就是黑,怎么会出现红点呢?马小英的印象中,似乎听过一些关于眼里出现红点的故事,不过,很遗憾,他一时之间,记不太清这些故事了,只是觉得,对方的眼里出现红点,实在诡异。
悲凉王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了朱先生面前,他一把端起铁盘,仰脖大喝起盘中的血食来。那混在鲜血中的丹药,他用手,一股脑儿都刮进嘴里,不管是补药还是毒药,嚼得津津有味。
这些丹药中,不乏入肠烂肚、见血封喉的毒药,可是,这些毒,对悲凉王似乎不起作用,因为他吃下去后,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反而,他越吃越兴奋,两腮发红,双眼放光,一副十分痛快的表情。
唐白馨看到悲凉王那野蛮的吃相,不由得一阵反胃。
而马小英和红眉则看得心悸不已。毕竟那些鲜血,可是刚刚从朱先生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还带着没有散尽的体温,就被悲凉王这么给生喝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场面太过血腥。
然而悲凉王却沉浸在食血食药的快感中。
朱先生显得非常平静,似乎悲凉王现在喝的鲜血,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他的脸,已经由原来的紫黑色,变成了紫灰色,他的呼吸也变得弱起来,显然,他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是很虚弱。
悲凉王喝完鲜血,吃完丹药,然后他伸出舌头,将盘子上的血渍也舔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他似乎意犹未尽,扔掉铁盘子,眼睛死盯着朱先生被鲜血濡红的手腕,流露出贪婪之色。
不过,他心中似乎受着某种约束,这种约束,使他在眼里闪动兽性光芒时,行动上还保持着一点人性。至少,他没有直接冲过来,强行吸取朱先生的鲜血。
他眼里泛着贪婪、垂涎之色,但同时又显得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就像是一个儿童看到店铺里的糖果,却因为没钱,不敢伸手去要一般。
“朱先生,这个人非常危险,我们快退吧。”红眉一闪身,拦在了朱先生的面前,他现在当真害怕这个食血怪人会扑过来伤害朱先生。所以,他已运转真气,随时准备在遇袭时,发起反击。
马小英也是真气运转,作好了出手的准备。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本来奄奄一息的悲凉王,在吃了血食后,浑身竟便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压。
这股灵压,比在场任何一个人的灵压都强,这说明,悲凉王的武功,至少在内力和境界上,要强过在场的所有人。
正是因为感受到对方身上突然逸发出来的强大灵压,马小英一下子就收起了小视之心,非但如此,他已在暗中留意退路,万一悲凉王发起狂来,在不退走的情况下,他真没有多少信心,能够保护唐白馨周全。
马小英悄悄移动脚步,来到唐白馨身边,在其耳边道:“馨妹,等一下如果战斗起来,你以最快的速度退出这里,我掩护你。”
“英哥,这个悲凉王的灵压好强大。”唐白馨低声说道。
事实上,唐白馨的武功也不弱,对于马小英的提议,她不置可否。她可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会退后的人,相反,她在唐门玄天阁里接受过十分严酷的训练,而且也执行过无数危险的暗杀任务,所以,她勇于险中求胜,也擅长寻找进攻的机会,她是不会主动退避的。
“是很强大。真不知你们唐门还藏着多少秘密。刚才遇到那个疤头牢头,就够倒霉了,没有想到,现在居然遇到一个更变态的。唉,看来,唐门地牢果然不是能够随便来去的。”马小英感叹道。
“怎么,你后悔来救我了?”唐白馨嗔道。
“怎么会呢?呵呵,别说这地牢中只有两个怪物,就算满牢里都是这些个变态的怪物,为了救你,我也敢闯进来!”马小英脸上出现了真挚的笑,同时眼中也荡起了温柔的秋波。
“你的嘴,倒是挺会哄人。”唐白馨心底流过一阵甜蜜。
无论是哪个女子,听到情郎的甜言蜜语,都会感到心头温暧的,哪怕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那情,那心,都是不变的。
“阿豹,你让开。”朱先生拍着红眉的肩膀说道。
“原来,你的名字叫阿豹啊。呵呵,一个人,为什么要起一个野兽的名字呢?多不吉利啊!知道的,晓得你是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禽兽呢!”马小英打趣道。
红眉狠狠地白了马小英一眼。
“先生,这个人非常危险,我要保护你,你快退。”阿豹梗着脖子道。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朱先生声色俱厉起来。
“先生,我不能眼看着你受伤害,请恕我这一次不能听你的话了。”阿豹一脸坚毅地说道。
“哦?是吗?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我就将这牢底坐穿,再也不离开这个地牢了。”朱先生冷声说道。
“......”阿豹愕然。
“你究竟是让开,还是不让开?”
阿豹不敢再执拗,只好移步,站到了旁边去。
朱先生走上前去,对着悲凉王道:“至高无上的王,如果你觉得还没有吃够,就请继续接受我的献祭吧!”
朱先生说着,解开了手腕上的布条,将手伸到了悲凉王面前。
悲凉王那盯着朱先生手腕的双眸,立时闪过一抹遏制不住的激动,然后,他一把捧住朱先生的手,将嘴凑在朱先生腕部的伤口上,发狂一般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朱先生在这地牢中饱受折磨,身子本就极弱,加上刚才失血过多,现在又被悲凉王大口大口地吸血,一时之间,身体摇晃,似要不支,即将倒下的样子。
“先生。”阿豹心痛地叫道。但是却不敢上前阻止,因为朱先生用毅然的眼神制止了他。
“哈!好舒服!”悲凉王吸饱喝足,松开了朱先生的手,他仰脖打了一个嗝,眼里的兽性消退,竟是有了几分人性的理智。
“你有什么事求我?”悲凉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朱先生,问道。
“我们想离开这里,但被牢头拦住了。所以,来请求王帮忙,希望王能够允许我们离开。”
“嗯,好说。”悲凉王手指唐白馨、朱先生、阿豹道,“你,你,你,你们三个人,可以离开了,牢内之人,均不可阻拦。”
悲凉王的声音,像滚雷一般,响彻整个地牢,只要身在地牢中的人,没有听不见的。
“他,不能走!”悲凉王突然指着马小英,大声喝道。
“为什么?”朱先生愕然。
“他身上有药,舍不得给我,我要他的命!”悲凉王咆哮一声,突然出手,向马小英抓来。他出手,没有章法,但是气势惊人。
马小英突然遇袭,心头大惊,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变态的家伙是怎么发现他身上还有丹药的,难道,这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顾不得想这些,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朱先生的话!没想到,到头来,惹祸的竟是他私藏在身上没有交出去的那几颗丹药。
虎吼一声,马小英在这瞬间里,连续变幻了五种步法、七种身法、八种反擒拿手法,可是,还是避不开悲凉王这看似寻常的伸手一抓。
悲凉王一手扣住马小英的肩膀,哈哈大笑,“想躲?本王这招擒龙手,可以捉得住天上的飞龙,你如何能躲得了。”
“是吗?”马小英冷哼一声,真气震荡,突然间,他的双手,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蹿了上来,一把扣住悲凉王那只捉住他肩膀的手,同时转身一扭,一道螺旋劲气飞速打出,直接将悲凉王那只手震了出去。
一震开悲凉王的手,马小英便腾身飞退到四五丈外,两眼直盯着悲凉王,目中战志熊熊。
“咦?你刚才使的那招,莫非是武林中已经失传了近五百年的小弃子兜夫手?”悲凉王惊讶了。
“你的眼力倒还不错!”
马小英嘴上虽然硬气,心里却是震惊非常。对方一出手,他就被迫使出压箱底的救命绝招,这局势,高下立见。虽然使出绝招小弃子兜夫手震开了敌人的擒拿,但是,他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
“哈哈哈,小弃子兜夫手,号称天下第一擒拿手,其中奥妙,不下于本王的擒龙手!有趣有趣,今日,本王就和你比比看,看看究竟是你的小弃子兜夫手更高一筹,还是本王的擒龙手更为厉害。”
悲凉王狂笑着,扑了过来,他身后的铁链被拉得哗哗作响。
马小英想飞退,可不幸的是,他已被敌人的擒龙手缠上了。
擒龙手,乃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名声最响的绝技之一,其手法之精妙,天下闻名。没想到,这少林秘传绝技,竟被这悲凉王使了出来,而且,使得比少林任何一名高僧都要精妙,都要高明。
不过,小弃子兜夫手,失传五百年,尚有“天下第一擒拿手”的美誉传世,其精妙和厉害,可想而知。
擒龙手对上小弃子兜夫手,当世最精妙的两种擒拿手法大比拼,擒拿与反擒拿,一招接一招,一环扣一环。两人的身躯在战斗中都出现了违背常理的扭曲,可偏偏就是这种扭曲,所带来的擒拿和反擒拿效果,却是极妙。
他们两人,有时候站着拆招,有时候拧巴着滚在地上撕打,有时候用手走路,用脚战斗。
“哈哈哈,过瘾过瘾。”悲凉王越打越兴奋,打到痛快处,忍不住高声狂叫起来。
马小英却大汗淋漓,脸色铁青。
两人粘着打,虽然是贴身战斗,但却是招招凶险,式式精妙,如果有一方动作稍慢,或者没有及时作出有效的反击,立时就会骨断筋折,五脏移位。
“英哥,我来助你。”唐白馨看到马小英落下风,立即冲了上去,展开神风腿法,踢向悲凉王。
唐白馨最厉害的武功有两样:第一是她的暗器,她的暗器得自唐姥姥真传,绝对的厉害;第二是她的腿法,她的腿法是从神风门的秘籍中习来的。
神风腿法,是神风门两大秘技之一。前年,唐门进攻神风门,打到神风门总坛。此役,唐白馨正好参加,她在混战中夺得一本秘籍,在那本秘籍上,正好有神风腿法的修炼方法。
于是,唐白馨学会了神风腿法。
神风腿法作为神风门两大镇派绝技之一,自然有其独到的厉害之处。此腿法,施展起来,迅若疾风,而且能够借风使力,在空中连环出腿,令敌人难有喘息之机。
此外,这腿法,变化多端,令敌难防。
一时之间,只见唐白馨,人在空中,脚法变化,有如电光石火,直攻悲凉王头部各大要害;而马小英,则人在地上,手影连绵,摔爬滚打,奇招异式层出不穷。
无论是唐白馨,还是马小英,都是武林新秀中厉害的高手,可是现在两人合攻悲凉王,却还是无法将下风之局扳回。
“哈哈哈,麻烦你们的动作再快一点,本王现在真是太高兴了!来来来,哈哈哈。”
悲凉王,一手对付一人,见招拆招,神情张狂,攻势狂暴,战到酣处,放声狂笑,嚣狂无比。
而且,令唐白馨和马小英都感到骇然的是,这个悲凉王和他们战斗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迅速地学会了他们的武功!这不,现在这个嚣狂的家伙,就脚使神风腿法,手使小弃子兜夫手。
他竟能在战斗中,将敌人的招式学去,而且现学现卖,由拙而巧,由巧而精,由精而妙,由妙而神,短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将敌人的招式学为己用,而且使得甚至比敌人还好。
这样的学习能力,已经不能用“好”字来形容,而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悲凉王,是学武的天才,绝对的天才!
就算是平凡的招式,到了他的手中,也能变化出无穷的妙用来!
面对这样的敌人,唐白馨和马小英完全被动,可又不得不打,想停都不能停下来。而且,令他们感到更为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悲凉王似乎还没有使出他真正的武功。
就算是不使用唐白馨和马小英绝技的时候,这家伙也都是在使用别派的武功秘技,好像天下门派中的秘传绝技,没多少种是他不知道的。
到现在为止,他已施展了二十多个门派的绝技,而且他在使这些绝技时,完全是一种玩的心态,根本没有尽全力。
“如此敌人,根本就无法战胜!”唐白馨和马小英心里都生出了极大的挫败感,现在他们被这个狂人缠着打,想停都停不下来,当真无奈得很。
“朱先生,既然悲凉王发话了,让我们离开,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呢?”阿豹向朱先生问道。
阿豹问这话的时候,突然发现朱先生的目光中异彩连连——朱先生正目注唐白馨,眼中异彩连连。
悲凉王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朱先生万不得已来此,其实只想通过自己的“献祭”感动悲凉王,让其发下一道放行的命令。
可是现在,悲凉王骤然发难,马小英走不了,唐白馨也上去帮助马小英了,已经与悲凉王大战起来。
马小英、唐白馨二人,虽然都是武林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不过,在悲凉王面前,他们绝无取胜的可能。
朱先生素有怜才惜才之心,不忍看二人年纪轻轻,就此陨落,所以,他决定要将这两个年轻人救走。
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这两个年轻人从悲凉王的手中救出来呢?
一个十分大胆、十分冒险的想法,在朱先生脑海中闪现。这并非他急中生智,事实上,在很早之前,这个想法便曾在他脑海中闪现过,但因为这个想法太过冒险,而且少了一个必要的条件,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所以他没有将之考虑在逃狱的计划之内。
可是现在,事急从权,为了救人,只能冒险一试。而且唐白馨翩然而武的身影,酷似那个已然消逝了的女子,这一点,至关重要,有了这个必要的条件,成功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如果这个大胆冒险的想法能够成功,不但可以救出马小英、唐白馨二人,还可以让悲凉王的力量为他们所用!这,太具有诱惑力了。
——难怪朱先生在目注唐白馨时,会内心奋跃,眼中异彩连连了。
朱先生这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就是——控制悲凉王!
一旦作了决定,朱先生那空灵的双眼,射出的光芒便显得无比的坚定和自信。
明明是冒险的事情,多少存在着失败的可能,但他却显露出一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就是上位者的一种心术运用——惟其外示信心笃定,那些听从他指挥去行事的人才能充满信心,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坚定的信心是取胜的前提,哪怕是外强中干的虚假坚定和自信,也要比一开始就摇摆不定的疑惧心强上一百倍。
主意打定,朱先生便郑重地对阿豹道:“我们现在不能离开。”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所以,我们不能丢下他们独自逃走。”
“可是,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朋友。”
“不。既然他们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他们就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就不能抛下他们。而且......”
“可是,先生,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这个悲凉王现在占尽上风,而且还根本未尽全力,就算我上去助他们,也无法战胜悲凉王,于事无补啊!”阿豹有些无奈地说道。面对悲凉王这种变态,他内心中,实在有说不出的挫败感。
“先生,刚才你说而且?而且什么?”
朱先生没有回答阿豹,他正紧盯着战局在看,严格来说,他是在盯着悲凉王看,他在观察悲凉王。
“差不多了。”朱先生眼里闪动智慧之光,对阿豹道,“阿豹,过来,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阿豹赶紧凑到了朱先生跟前。
朱先生在阿豹的耳边小声耳语一阵后,道:“去吧,去把那个姑娘换下来。”
“是。”听完朱先生的一番耳语,原本对战局不抱任何希望的阿豹,突然间变得神采奕奕,内心中涌起了希望和战意。他答应一声,然后就冲了上去,大战悲凉王,将唐白馨替换了下来。
因为有阿豹替换,唐白馨得以脱离战局。
一番战斗,使得她香汗淋漓。身体上的疲累,倒是不打紧,只是,来自内心的挫败感,却让她提不起精神来。
虽然对战局不抱乐观态度,但是出于礼貌,唐白馨还是走到朱先生身边,“多谢先生派阿豹上去力助我们,但是,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悲凉王根本就未尽全力,就算有阿豹相助,我们也无法战胜他。所以,朱先生,你还是带着阿豹先走吧,不然,被我们连累,只怕谁都走不了。”
“姑娘有此心,足见你心地善良,比那个采花贼好多了。”朱先生微笑道。
唐白馨闻言一愕:“朱先生知道我们是谁?”
“那小子拿着一把扇子作兵器,说起话来,戏谑风尘,很讨人嫌,而且武功也还过得去,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应当就是马小英了;至于姑娘嘛,我隐约能猜到姑娘的身份,但却想不明白,姑娘何以会被下在狱中呢?”
“先生果然好眼力。”唐白馨苦笑,“他就是马小英,而我本是唐门玄天阁的弟子,名叫唐白馨,就是因为我和马小英走得太近,所以就被下了狱了。”
“可以理解。”朱先生微笑道。
“可惜英哥他不知深浅,潜入地牢想救我,结果却……唉!”唐白馨觉得出狱无望,不禁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姑娘为什么要叹气呢?”
“逃狱无望。可怜英哥,为了救我,却身陷囹圄,只怕日后我们都难再见天日了。”
“谁说逃狱无望?谁说我们难以再见天日了?”
唐白馨闻言,眼睛大亮:“莫非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谈不上,不过办法嘛,倒是有一个。”朱先生笑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听。”
“当然有。还请先生指教。”
唐白馨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涌起一线希望。
朱先生招了招手,让唐白馨凑过去,然后对唐白馨耳语了一阵,最后道:“成败俱在你身上,姑娘都听明白了吗?”
唐白馨脸上现出激动之色,眼里涌动希望之光,原本占满心头的挫败感,已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勇气和乐观,只是她心里似乎还有一些不安。
“朱先生,你看,我能演得像吗?”
“相信自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朱先生微笑,目光笃定,给人无穷的信心,“如果你休息好了,麻烦去将那个采花贼换下来,我需要跟他交代一下。”
“朱先生,我不用休息,我这就上去将英哥换下来。”唐白馨笑道,“朱先生,你真是一个神人,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言罢,唐白馨便冲上去,加入战局,将马小英替换了下来。
“好好好。哈哈哈,换人更好,本王越打越来劲了,你们的招式动作要跟上。”
悲凉王就像在玩一个刺激的游戏,狂呼着,叫嚣不断。
此时的马小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喘着粗气走到朱先生身边,“我说老朱啊,你到底与阿豹、馨妹他们说了些什么,怎么他们两个都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神采焕发了呢?”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客气点,什么老朱不老朱的,没大没小。你就不能像他们两人那样叫我朱先生吗?”朱先生半说半骂道,“而且,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是不是应当自我检讨一下?”
马小英有气没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唉,我哪里知道这悲凉王是这么变态的一个家伙!如果早知道他这么变态,我也不会在身上藏药了。丫的,这家伙,武功厉害得紧,他......他居然精通数十个门派的绝学!而且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施展出自己的绝招,实在令人胆寒啊。”
“早就跟你说过,要将身上的全部丹药都交出来,你偏不听,这不,连累大家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好了,朱先生,你就不要再说我了,我知道错了好不好。话说,害你老流了那么多血,结果却没有走成,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就你这嬉皮笑脸的,还说什么过意不去。”
马小英正色道:“不过说真的,朱先生,你没有抛下我和馨妹独自跑掉,这一点,做得真是仗义,今天,我马小英,就交你这哥们儿,认你做兄弟了,如何?”
“又没大没小了。”朱先生笑骂道,“哥们儿嘛,就算了。不过如果你想当我孙子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哈哈,原来朱先生也是很幽默的,正合我脾胃。”马小英开心起来,凑到朱先生身前,
“我说朱先生啊,我看阿豹和馨妹都被你说得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你是不是有什么逃生的妙计,说来听听。”
“郑重一点,别跟玩儿似的,这件事,弄不好,咱们都得没命。”
“好好好,朱先生,我马小英在此向你虚心请教,望你能指点迷津,给小弟我指一条生路。”
朱先生无意给马小英脸色看,所以,遂在其耳边耳语了一阵。
之后,马小英也是两眼放光,大感乐观。不过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立时让朱先生的脸色黑了下去。
“朱先生,虽然你刚才说的,不失为一个计策,不过这个计策,也太缺德了。反正我这么纯洁的人,是肯定想不出这么缺德的计策的。”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难怪朱先生的脸,要黑下去了。
不待朱先生责骂自己,马小英便飞身出去,加入了战局,并开声大喝:“馨妹,退下,让哥哥我来收拾这个变态王。”
“不要脸……”阿豹骂了一声,可还没顾得上说其他话,就已被悲凉王一个钻心脚,踢得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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