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门势力范围百里外,风月场所——春香楼。
楼外画舫轻舟,闲人如织;楼内美酒飘香,歌舞升平。虽然已近中秋,木叶萧萧,但春花楼上,春意不减,卖笑的女子依旧花枝招展,买笑的宾客依然如醉如痴。
楼外飘着的旗幡,已然换了一根杆子,似乎已没有人记起,数十天前,一个快刀手曾经在此斩出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刀。
江湖上,每天都会有人杀人,每天都会有人被杀。杀人与被杀,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多少人会在意一个刀客的死活。
不过,当唐白馨来到春香楼外时,却忍不住想起那个她杀死的马如龙。
马如龙也许不该冒充修罗刀主,也许不该垂涎于唐白馨的美色,也许不该……也许他罪该万死,不过,那都不是唐白馨要杀他的理由。
唐白馨杀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
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要无条件执行——这是唐白馨从小就接受的教育。这些教育已经深入到她的血液中,所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违抗禁令。
可是今天,她来到春香楼,内心中却揣着犯禁的快感。
她来这里,是为了要会一个人,一个采花大盗——马小英。
一位绝色倾城的名门少女,与一位情满天下的风流采花贼私下相会,而且会面的地点还在一个风月场所中,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惹来人们的非议。特别是在唐门这种戒律森严的古老门派,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
唐白馨明明知道唐门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她偏偏就这样做了。
……
当春花楼里那些追声逐色的江湖客看到步入大堂的唐白馨时,全都傻了眼。他们无一例外,眼里都流露出了惊艳、贪婪和猥亵。
就连春花楼里的那些头牌红妓,也自惭形秽,又羡又妒。
唐白馨的美,清丽出尘,她的出现,令春花楼陷入一片短暂的宁静中。
“小二,上酒。”
清脆如莺的喊声响起,唐白馨落落大方,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方桌前,坐了下来。
“在下钱金宝,这位姑娘的酒钱,算我的。小二,给这位姑娘上最好的美酒,上最好的小菜。”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推开了怀里卖笑的妓女,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脸上露出潇洒的笑容,向唐白馨走了过来。
大堂里其他的男客,本也想亲近美人,上来搭讪搭讪,没想到却被这位年轻公子抢了先,不由得心头大骂。
“公子既然这么慷慨,何不将在座每位宾客的酒饭钱都包了呢?”唐白馨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给这位年轻公子抛了一个媚眼。
钱金宝被电了一下,顿时心头大乐,当即大声道:“好,只要姑娘能够连饮三杯,本公子今天就将春花楼里所有宾客的消费全包了,姑娘看如何?”
“好。不过,空口无凭......”唐白馨笑道。
“这个好说。我这里有南海黑珍珠一颗,有价无市,万金难求。掌柜的,你看这颗黑珍珠可抵得上今天所有宾客的消费?”钱金宝自钱囊中取出一颗黑色的珍珠,得意地在众人面前显摆。
不少江湖客看到这颗价值不匪的黑珍珠时,脸上都露出贪婪之色。
春花楼掌柜在看到这颗珍珠后,眼珠亮得像两颗钢珠,垂涎三尺地连声道:“抵得上,抵得上。”
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就要拿那颗黑珍珠。
“去,这颗黑珍珠现在还不是你的。”钱金宝一把推开掌柜,面向唐白馨道:“姑娘,这回你相信我不是空口无凭了吧。”
“呵呵,公子果然是信人。好,就如公子所言,我饮三杯,公子就将在座诸位宾客的消费全包了。”唐白馨说完,向在座的所有宾客举杯道:“各位,今天你们的消费有人包了,你们就尽情吃喝,尽情享乐吧。来,本姑娘敬你们。”
在座的所有宾客听说有人请客,自是乐得承受,纷纷举杯与唐白馨对饮。
一时之间,春花楼里热闹起来,无数的讨好、赞美、问候声向唐白馨席卷过来。
唐白馨一一回应,还主动走到这些宾客当中,妩媚谈笑,娴熟应酬,酒到杯干,一派江湖女的豪放。
美人的妩媚总是无敌的。
众宾客均不自觉地被唐白馨迷得神魂颠倒,争先恐后凑上前来搭讪,有的甚至想趁机揩油。不过他们的手还未能沾着美人的衣角,美人便已翩然飞走,只留下一地的芳香,令他们难以自持,欲罢不能。
钱金宝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承诺包揽众宾客的消费,无非就是想显摆一下自己雄厚的财力,好赢取美人芳心,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唐白馨没有与他独乐乐,而是与众宾客众乐乐,钱金宝好不气恼。
一番尽兴,桌上的饭菜没动一筷,酒却已经喝去了不少。这时候的唐白馨才走到了钱金宝的面前,她双颊红染,媚眼如丝,更添了几分迷人的风韵。
“我说公子,为什么大家都很高兴,你却苦着脸闷闷不乐呢?”唐白馨故意靠在钱金宝的身上,一脸的浪笑。
“你这个臭婊子,骗老子花了大价钱,你却去与那些臭男人勾肩搭背,真是岂有此理。老子今天不要了你的身子,就不是男人。”钱金宝咬牙说道,眼中的冰霜瞬间转变成浓浓的**,一只手已粗鲁地抱上了唐白馨的小蛮腰。
唐白馨媚态不减,笑着从钱金宝的怀抱中滑了出去。
钱金宝愣了愣,弄不明白唐白馨是怎么逃脱出去的。
这时,如果他能够冷静地想一想,就应当警惕到眼前的美人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可惜,他此时热血冲脑,理智已被**蒙蔽。
“臭婊子,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钱金宝丢开手中的酒杯,一扫平日的温文尔雅,他淫笑着,张开双臂,向唐白馨扑了过去,想将眼前这可口的美色,一口吞下。
“公子,你醉了。”唐白馨脸上笑意不减,柔媚的眼神中却掠过一丝极度厌恶、冰冷之色。然后她玉手轻抬,贴着钱金宝的左臂轻轻一带,钱金宝便站立不稳,扑到桌子下面,摔了一个饿狗扑食。
满堂宾客,看到钱金宝的狼狈样,均放声大笑起来。
唐白馨却似醉得没有力气一般,笑着笑着,就闭起眼睛,伏在桌子上不动了。
“操,臭婊子,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钱金宝从地上爬起,擦去鼻孔里流淌出的鲜血,张开魔爪,又向唐白馨扑去。
“像你这么蠢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随着这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倏忽间出现在钱金宝的面前。
钱金宝一愣,定睛一看,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一位年轻公子,只是这位年轻公子明显比他帅,比他有型,比他风流倜傥得多,而且身上明显有一种游戏风尘的洒脱气质,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可是他居然当众骂自己“蠢”!
忍无可忍!钱金宝彻底愤怒了,他指着对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大骂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看来你不但蠢,而且耳朵还很背。刚才我说得那么大声,全楼的人都听清楚了,就你一个人没听清楚。”
年轻公子慢悠悠地从后颈衣领里取下一把扇子,扇子打开,摇风摆图,扇面上绘的九位绝色美女惟妙惟肖,各领风骚,栩栩如生。
此扇一出,春风楼里大半的宾客都已认出,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史上最年轻、最风流、最帅气的采花大盗——马小英。
马小英就站在那里,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摇扇的动作,还是看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随意,别有一番迷人风采。
“哇啊啊,小子,你找死!”钱金宝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细看那把马小英的标志性扇子,他握起拳头就擂了过去,想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可还没等他的手臂伸直,对方的扇子便已轻轻点在了他的拳面上。
一股沛然罡气自扇端喷出,直接将钱金宝震得倒飞出去,撞烂门板,直跌到春花楼外面,四脚朝天。
这一次,堂上的宾客没有人再笑了。
——无人敢笑。
马小英的武功震慑住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而且马小英是出了名的怜花惜玉,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那个醉倒的美人迁怒于他们。
打飞钱金宝,马小英像是什么事都没做那样,摇着扇子,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堂。
堂上的宾客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头。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美人,你醉了,我带你去房间休息休息吧。”马小英说着,抱起唐白馨,飞身上二楼,入了一间厢房。
……
他将她放在床上,刚要起身,就在这时,本应醉倒不省人事的唐白馨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黑如点漆,清清凌凌,哪里有半分的醉意?
“不要动,否则后果你知道。”
唐白馨冷冷说道。此时,她玉手指缝间夹了一根蓝汪汪的毒针,正抵在马小英的肋下,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就有足够的把握,将对方一击毙命。
“我说白馨姑娘,你这又何必呢?我马小英虽然风流成性,不过还没有卑劣到乘人之危的地步,你大可不必像对付色狼那样对付我。”马小英一脸委屈地说道,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住嘴!你这淫贼,居然夜闯唐门,轻薄于我,而且还胆敢留书,约我到此相会,当真是色胆包天。本姑娘今天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唐白馨说着,抬手便给了马小英两记耳光。
原来,当日马小英夜闯唐门时,不止在唐白馨脸上留下一吻,他还往唐白馨的腰带里塞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只有五个字——“春花楼,等你。”
这两个耳光打得不轻,在马小英左右脸颊上都留下了清晰的掌印。
“俺说大姐啊,俺刚才仗义出手,将你从色狼的魔爪中救出,你不谢谢俺就算了,还威胁俺,打俺两巴掌,这还有木有天理嘞?”马小英翻着白眼,嘴里突然爆出山东话来。
这山东话,在如此环境下,从风流倜傥的马小英嘴里爆出,充满了戏剧效果。
唐白馨忍不住“噗哧——”一笑,啐道:“你这个淫贼,少拿话来挤兑我,本姑娘可没心情与你拌嘴。本姑娘此次来找你,是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哦?做交易?姑娘与我这个淫贼有什么交易可做?难道姑娘是想奉献自己的美色,然后……”
“想得美,你。”唐白馨又给了马小英一记耳光,薄怒道:“少拿话来占本姑娘的便宜,老实给我听着,一本正经的。”
马小英翻翻白眼,不置可否。
“你是淫贼,肯定知道如何去除女子身上的守宫砂,对不对?”唐白馨脸色微赧地问道。
“去除女子身上的守宫砂?”马小英愣了愣,没有想到唐白馨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他眼珠一转,眼光落到唐白馨纤细的玉臂上,脸上露出邪邪的微笑,“守宫砂是处女贞操的象征,要去除守宫砂,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让我这个风**贼,将她带到床上去……至于上床做什么,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懂。呵呵,如果白馨姑娘有这个需要的话,我马小英很乐意效劳噢。”
“啪!”马小英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
“你这个死淫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觉悟的。”
唐白馨霞飞双靥,红到耳根,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因为马小英的话令她感到羞赧。言罢,她真气轻动,玉指间的毒针立时前窜半寸,扎破衣服,针尖直抵在了马小英的皮肤上。
马小英面色僵了一僵,针尖传递过来的麻痒感觉,使他不敢造次,忙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我知错了,以后再不敢放肆了。”
唐门的针,也许和普通民用的针区别不大,但唐门的毒,绝对是冠绝天下。所以,面对唐门的毒针,没几个人不害怕的,马小英也不例外。
“算你识相。”唐白馨冷声道,“说,在不破……贞操的情况下,有什么方法可以去除守宫砂?”
“呵呵,这个问题,白馨姑娘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想,江湖上,除我马小英外,还真没几个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马小英得意地说道,“只是不知,这是否就是白馨姑娘刚才所说的‘交易’?”
“不错,我所说的交易,就是用你的命,来换这个去除守宫砂的方法。”唐白馨冰冷地说道。
“不妥不妥,这个交易,我亏大了,无法成交。”马小英摇头。
唐白馨瞳孔收缩,“难道你不怕死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故意动了动玉指间的毒针,让对方感到威胁的存在。
马小英却笑了,斩钉截铁道:“白馨姑娘,你不用吓我。我马小英虽然也怕死,但是却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宁死也不做亏本生意!”
“你……”唐白馨忍不住要抓狂了,眼前这个淫贼简直混账之极,每每都不按规矩出牌,真是让人头大。无奈,她只好寒着脸道:“你想要怎的?”
马小英眼珠一转,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除非白馨姑娘你答应,让我马小英请你吃一个烛光晚餐,否则这笔交易无法成交。”
“什么?你的交易条件就是让我答应,同你共进烛光晚餐?”
唐白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马小英冒死,居然只为了提出这么一个简单得荒谬,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条件。唐白馨现在心内真有这么一种冲动,冲动得想问问马小英,问他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是的。只要白馨姑娘答应与在下共进烛光晚餐,那在下就将去除守宫砂的秘法告诉你,如何?”马小英充满期待地问道。
“好吧,我答应你。”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马小英,唐白馨无奈只好选择接受。
“好耶……”马小英高兴地叫了起来。
……
春香楼外,撞破门板、摔得四脚朝天的钱金宝从地上爬起,他醉意全醒,心知这次遇上了硬茬,难以力敌,所以带着一身的疼痛,骂骂咧咧地转身欲走。
谁知他一转身,又看到了一个美人,一个穿着红色衣裳、娇若星火的美人。她的五官、她的身段、她的瀑发、她的纤手,无一处不精致到极致,这顿时又令钱金宝涎垂三尺。
“唐白馨虽然犯贱,不过,我们唐门的女人,也不是你这种下三烂货色能随便招惹的。”
随着这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红衣美人抬起双眸,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然后,红衣长袖一扫。
再然后,鲜血瀑溅,钱金宝惊愕地看到自己的头颅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又然后,他死了,至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脑袋搬家。
在钱金宝身首异处的同时,春香楼楼外的旗杆也悄无声息地断了。
没有人知道,唐红袖是用什么兵器杀人,又斩断旗杆的。
唐红袖冷冷地看了春香楼一眼,嘴角撇出一丝蔑笑,然后翩然远去。
当春香楼掌柜出来,看到旗杆又断,又有人死在自家楼门口时,不禁直摇头,感叹这年月是
不是应当转行去开棺材店,生意肯定会更兴隆。
……
皓月清光,普照西蜀大地。
古老唐门,座落深山,再白的月光,也无法照亮山门里面的幽暗与神秘。
内门,通天楼上,卧龙轩。
唐门家主唐风一如往常地身坐轮椅上,望着墙壁上那张美人图,眼光须臾不离,
好像那张美人图里,已烙下他对生命的注释。
屋内虽黑,但也一如往常地没有点灯。
两个年轻人,恭敬地站在唐风的身后,束手而立。
这两个年轻人——
站在左边的那位,身材五短,腰粗背宽,浑身青筋如盘蛇般隆起,令人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会感到此人是一个大力士。最为特别的是,此人皮肤发青,发青的皮肤上还布满一个个暗黑色的肉疙瘩,活似一只浑身毒腺的蟾蜍。而且他二十五岁年纪,已经提前谢顶,亮晶晶的头上,苍蝇落足都会打滑。
此人名叫唐葫,是内门炼药窟后起之秀中的姣姣者。
站在右边的那位,身材修长,面白手细,两目深凹,头发蓬乱,衣着邋遢,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看起来至少有一年时间没有洗澡换衣服了。很难想象,在唐门这种威名远扬的门庭里,怎么会有如此不修边幅的人物。
事实上,唐门上下,几乎无人不认识这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因为他的名字叫唐思,是内门制器窟后起之秀中第一天才。
这两个年轻人静静地站在唐风身后,静等唐风的吩咐。
“今天是多少号了?”唐风问道。
唐葫:“八月十三。”
“唐思,你说呢?”唐风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唐思答道。
唐风:“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来吗?”
唐葫:“中秋将至,家主找我们来,应当是与中秋大会有关吧。”
唐风:“唐思,你呢?”
“我不知道。”唐思认真地说道。
唐风脸上依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这一年时间以来,我唐门中,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都涌现出不少身手了得的新人。对于这些新人,你们都有什么了解,说说看。”
唐葫想都不想,便道:“内门炼药窟的唐剑、唐青青,制器窟的唐璇儿、唐鱼;外门玄天阁的白馨、红袖、青鸾,玄地阁的唐三、唐冬,玄冰阁的唐飞扬、唐湛。这些都是近一年来涌现出来的新人强者。”
唐风转过轮椅,对唐葫赞许地点点头。
“你呢?唐思。”唐风望向唐思。
唐思还是不改以往的认真:“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问你什么,你都回答不上来呢?”唐风沉声问道。
唐思:“因为家主你问的都是制器以外的事情。我只专注于暗器制造,其余事情,一概不关心。”
唐风笑了,温和地笑了。
白痴和天才,往往总是一体的,所以他不介意眼前这个年轻人每次回答都很白痴,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真正地能为唐门创造出更大的价值来。
“很好,只要你能为我唐门研制出新暗器来,其他的都不重要。”唐风对唐思说道。
唐思点点头:“我会的。”
唐风郑重道:“这次,让你们两位过来,确实是为了中秋大会的事。中秋大会,内门不能输给外门,唐门家主的嫡长子更不能输给任何一个人。”
唐思:“外门,没有人能胜过我的暗器。”
唐葫却是闻弦音知雅意,“家主请放心,中秋大会的时候,如果有人敢出来挑战大少爷,我们会替大少爷出头,出去接战。”
唐风看着唐葫点点头,笑道:“很好,唐葫你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唐思,你领会了吗?”
唐思想了想,点点头道:“家主,你放心吧,大少爷在上届地榜中排名第二,我和唐葫分列第三、第四。今年的中秋大会,谁要挑战大少爷,那就必须先过我和唐葫这一关。”
在唐门,有两个高手榜单,一个叫做天榜,一个叫做地榜,每个榜单都只设十个名位。
天榜:扬威大会,十年一比,大赛中名列前十的人,即可上榜。条件:唐门中人,年纪不得低于三十岁。
地榜:中秋大会,一年一比,大赛中名列前十的人,即可上榜。条件:唐门中人,年纪不得高于三十岁。
唐风点点头,“很好。我不但要你们力阻他人与云儿交手,我还要你们在中秋大会即将结束的时候,联手向云儿发起挑战,然后在擂台上输给云儿,明白了吗?”
“是。”唐葫和唐思点头答应。
这两位年轻人,能够从众唐门弟子中脱颖而出,其智慧自非一般人可比。他们心里都明白,这貌似公平的中秋大会,其实不过是上位者玩弄权谋的表演舞台罢了。唐风召他们前来,作出如此安排,其实就是为了替他的儿子唐云造势。
毕竟,唐云是唐风的嫡长子,如果他能在地榜中名列榜首,那对他以后接任家主之位,在唐门中树立威严,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好。按我说的去做,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先下去吧。”唐风说着,转过轮椅,目光又回到墙壁上的那幅美人图上。
唐葫和唐思领命,退了出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宁静的屋子里,落针可闻,似乎除了唐风外,再无他人。
但其实,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猛禽,他潜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不让别人发觉,就算是唐思、唐葫这两大年轻高手,也都一直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但是唐风知道。
“你来了?”唐风平静地道。
“来了。一会儿了。”猛禽回答道,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仍是一身黑衣、黑笠、黑靴、黑手套,黑面罩,只有一双眼珠露在外面,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凶悍和怨毒之色。
唐风:“我让你训练云儿,结果如何了?”
“大少爷天资过人,而且精勤刻苦,无论是夺命追魂砂的施放技巧,还是阎王贴的使用手法,他都已练到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猛禽赞道,“以卑职之见,唐门年轻弟子中,已无一人能够与大少爷匹敌,所以,这次中秋大会家主完全可以放心。”
“但愿我真的可以放心。”唐风安静地说道,“好了,中秋大会之前,我要你时时刻刻守护在云儿身边,确保他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是。”
“下去吧。”
“呃,家主,我在来此的途中,收到属下传回来的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我想,有必要向你禀报。”
“哦?什么消息?”
“据监视外门的属下回报,玄天阁的唐白馨,今天到春花楼私会采花大盗马小英,而且还与马小英单独在厢房里待了一个时辰。这事,现在已经在唐门众弟子间传开了。”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唐采莲是怎么管束部下的!”唐风非常恼火,“难道她不知道唐白馨的名声,同她的美貌一样,对此次中秋大会至关重要吗?”
唐采莲就是玄天阁主事唐姥姥。天下间,能像唐风这样直呼其名的,还真没几个。
这次长老会之所以决定将唐白馨设为中秋大会的彩头,其目的,就是想借此来激励唐门年轻弟子的士气,在他们心中树立起强者为尊的标杆,所以,唐白馨的名声,绝不容玷污。
前段时间,马小英夜闯唐门,亲了唐白馨一下,就惹起门内弟子不少的非议。现在唐白馨又闹出与采花大盗共处一室的绯闻,这能不叫他这位家主恼火吗?
“此事,影响很不好,看来,将唐白馨设为中秋大会彩头这件事,有待商榷!你去,把唐采莲叫来,我要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风语气不善地说道。
“是。”猛禽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变得稀薄,然后消失不见。
唐风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叹息一声——唉,这唐门中的俗务,真让人不省心……
……
外门,玄冰阁,档案室内,一灯如豆,照书弄影。
夜过三更,数次灯影将熄,又被挑亮,昏黄的灯光,照出一个年轻人修长的身影。
这个年轻人,清瘦、干净、安静,他静静地坐在案子前,看书,沉思,还一手拿笔在纸上做着笔记,一丝不苟。
这是一个爱学习、认真学习的年轻人。任何一位老师,能收到他这样的学生,都会引以为傲;天下学子,能有他一半的认真,都可以科场及弟,榜上有名。
在以毒药、暗器霸绝江湖的唐门,在以清理门户为第一要务的玄冰阁,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位热爱读书的年轻人,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认真学习的一幕,一定会由衷地感叹——他本应身在科场才对,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文弱、安静的年轻人,但他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唐飞扬。
唐飞扬,十八岁,是玄冰阁主事唐凌长老的得意弟子。他常常挑灯夜读,学习精勤,这档案库中上万份资料,全被他记在脑子里。你到江湖抑或唐门中,随便拉出一个人来,他只要在脑海中搜一下,就能清楚地给你道出这个人的姓名、年龄、出身、爱好、专长、过往经历、弱点等等。
唐飞扬现在正在看一份档案资料。
这份档案资料的封面上,写有一个名字:唐蓝。
唐蓝:外门长老,玄地阁主事,唐三的师父,在天榜上排名第六,武功高,辈份高,唐门中人皆称之为唐蓝太爷。
唐飞扬居然在阅读、在研究唐蓝太爷的档案资料!
他意欲何为?
“怎么还不睡?”唐凌长老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鬼影,出现在唐飞扬的身后,关心地问道。
“师父。我还不困。”唐飞扬转身,站起,恭敬地回道,他的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
唐凌长老笑了笑,走到桌子边,拿起唐飞扬刚才看的资料,奇道:“咦!再过两天,就是中秋大会了,这个时候,你应当多看看唐门年轻一代高手的资料,不该将精力浪费到唐蓝太爷这样老古董的资料上。”
“弟子对中秋大会争夺地榜排名并无多少兴趣。”
“你对地榜不感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唐凌长老皱眉问道。
“弟子对天榜有兴趣,只有天榜中的人,才称得上唐门中真正的高手。”
唐凌长老笑笑,“你现在还年轻,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是。”唐飞扬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好了。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是。师父你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唐凌长老的身影渐渐淡去,彻底消失。
唐飞扬在恭送唐凌长老离开后,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他走到桌边,将唐蓝太爷的档案资料慢慢合起,然后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唐三,你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我查了与你有关的所有人的资料,可是依然看不透你。唉!”
事实上,唐飞扬还是很在意地榜排名的,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他人面前,哪怕是面对最关心他的师父。他宁可说一些违心之话,也不愿真实表露。
在这一次的中秋大会中,唐飞扬最看重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唐三。除唐三外,其他人他都有战胜的把握。
这并不是他盲目自信,他的信心,都来源于他对敌人的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已了解敌人,而敌人对他还不了解,他便有足够的败敌信心。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唐三,因为唐三的档案资料中,很多备注栏里都写了两个字——“不详”。
为了了解唐三,唐飞扬详读了有关唐三的所有资料,包括唐蓝太爷的档案,可是,他仍然无法对唐三的武功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令人沮丧的事情。
不过,唐飞扬一笑而过。既然无法了解,那就不必再去多想,唐飞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沮丧困扰的人。
他将档案放好,吹熄灯火,轻手轻脚离开了档案室,动作,是那么的有条不紊,不紧不慢,轻松裕如。
……
外门,玄天阁,广场。
黎明,是夜色最深最浓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的月亮已隐入云团中,安静得连风都没了踪影。
这个时候,理应是睡乡正浓,秋眠正酣之时。
然而玄天阁内却灯火通明,隶属玄天阁旗下的上千名弟子,全都战战兢兢地站立在玄天阁广场上,无人敢说一句话。
因为唐姥姥发怒了,雷霆之怒。
唐姥姥大怒的时候,随时都会杀人,所以,所有的玄天阁弟子都聪明地选择了老实与缄默。
“来人!”唐姥姥异常愤怒。她刚刚从内门通天楼那里回来,在通天楼,她被唐风一顿臭骂,十分窝火。
“是。姥姥,有何吩咐?”一位弟子跑进来。
“唐白馨呢?唐白馨为什么还没有来?”
“这个……对不起,姥姥……我不知道。”这名弟子回答时明显有些哆嗦。
“你不知道?那我要你何用!”唐姥姥咆哮了,她飞起一脚,就将这名弟子踢飞出去好几丈远。
这名弟子摔落在地的时候,胸骨已断了两根,还呃出了几口鲜血,但他不敢喊痛,也不敢呻吟,因为谁都知道,唐姥姥最恨自己阁下的弟子不争气,所以谁都不敢将自己懦弱的一面,表露在唐姥姥面前,否则,后果将十分严重。
这名弟子咬牙忍着,纵然剧痛令他肌肉痉挛,他也不敢发出一声。
甚至,也没有人敢过来扶一下这名弟子。
“来人!”
“是。姥姥,有何吩咐?”
“为什么唐白馨还没有来?”
“对不起……弟子也不知……啊——”
这次这名弟子更惨,他直接被唐姥姥一掌掴出来,落地时不但半边身子偏瘫了,而且满嘴的牙都不知跑哪去了,一嘴的鲜血,惨不忍睹。
“来人……”
“……”
又一名弟子被甩了出来。
这一次被甩出来的弟子,落地时当场晕厥,耳窍流血。
广场上站立的玄天阁弟子,无不心内惴惴,大气不敢喘一口。
“来人!”唐姥姥再次喊道。
“是。姥姥。”从门口闪进来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
这个女子,身穿一袭青衣,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她的姿色,虽然比不上白馨、红袖,但是,她英姿飒爽,英气勃发,别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独特气质。
唐姥姥看都没看,直接一袖扫过去。
然而这一次,这个青衣女子却没有像刚才那几位弟子一样被扫飞出去。相反,她静静地站着,在袖子即将扫到她面前时,她的身子似乎被一股罡风带起,往后平移了两三丈,恰到好处将唐姥姥扫过来的劲道卸得一干二净。
“哼。”唐姥姥一愣,这才正视了这个青衣女子一眼。
“原来是你。”唐姥姥面色稍解,“青鸾,你来得正好。我已派人去传唐白馨,可是她那么久都没有过来,你可知道为什么?”
“姥姥,弟子知道。弟子就是刚刚从白馨姐那边过来的。”青鸾道,“白馨姐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现在,红袖姐正在那边看护着她,所以我先过来知会姥姥一声。”
“什么?她又喝醉了?”唐姥姥刚刚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又燃烧起来。
青鸾恭敬如故,但是声音却如蚊子一般,“白馨姐左手小臂上的守宫砂......也消褪了。”
“什么!”唐姥姥雷霆震怒,一掌击在身旁的桌子上,脸上青筋暴起,目放凶光,浑身爆出一股森然煞气,面目显得异常狰狞。
站得离门口较近的弟子,都被那股煞气激得胸口一闷,气血翻腾,险些内伤。
“是谁干的?”好久之后,唐姥姥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青鸾面色不改,“根据调查,白馨姐今天傍晚在春香楼私会采花大盗马小英,两人在厢房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出来后,他们还共进烛光晚餐。”
“好!好!好!”唐姥姥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是看她的表情,你就知道她说的绝对是反话。
果然,她接下来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唐甜何在?”
“弟子在。”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唐姥姥面无表情:“你带天鹰组,去铲除春花楼。凡楼内之人,不管是谁,一个都不要放过。完事后,放火烧楼,天亮之前回来复命。快去!”
唐甜一愣,不敢置疑,赶紧应命执行去了。
“唐霜何在?”
“弟子在。”
“传我命令,通报全阁弟子,从今天起,采花贼马小英便是我玄天阁的头号通缉犯。各路情报网全面启动,凡有马小英的消息,立即回报,不得有误。”
“是。”唐霜领命而去。
“不知自爱,罪不可赦。”连下了两道命令后,唐姥姥目望天花板,冷声道:“青鸾,将唐白馨押送玄冰阁死牢,秋后处决。”
“姥姥......”青鸾一惊,正想说什么。
“不必多言,执行!”唐姥姥面无表情,“另外,你通知红袖,从现在起,由她代替唐白馨,出任今年中秋大会的彩头。”
说完这句话,唐姥姥拂袖而去。
青鸾叹息着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堂中央的那方长桌突然“噗”的一声响,完全垮掉,变成一堆木屑碎末。
青鸾心头砰砰直跳。她可是记得,刚才唐姥姥在暴怒之时,曾经往这方桌子上打了一掌,没想到,这一掌下去,竟将桌子击成了碎末,当真太吓人了。
青鸾日后每当想起这方桌子时,还后怕不已……
(https://www.mangg.com/id22656/131889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