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歌一夜没睡。
在黎明破晓来临之前,他把老爹的棺材埋了。像往常一样开始收拾屋子,摸着屋里熟悉的一切,一股空落落的感觉猛地袭上心来,冲得他一个趔趄。
他麻木地整理好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地从桌子下翻出一个小油布包。里面放着一些姬歌小时候的小玩意儿,一个古旧的烟斗,一把锈的快要烂掉的匕首,以及……一本破书。
那晚朦胧中,他分明看见了老爹拿出来了这本书!!
他睁大眼,一页页仔细地翻看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书上居然记载了老爹的家族,莫亚一姓的兴衰。原来莫亚家族竟是个极为渊源的古老家族,曾今鼎盛一时的上层魔法国度,“冰国”米其顿的巨头之一!!
但莫亚出了一代疯狂的家主,花了近百年时间埋下棋子意图篡权,最终被人背叛,惨遭灭顶之灾!所有成年的族人都在一夜之间被砍下脑袋,而莫亚的孩子男世世卖为娈童,女为娼妓,不得有子嗣。而姬歌老爹当时还刚出生不久,甚至连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只拥有一个注定他悲惨一生的姓氏!从小被丢在马厩里生活,十三岁就沦为娈童,厮混到半老被上层贬下几经飘零到这下面小城做了一个老龟公。
他那天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小城居然有外来人调查他,所以那天晚上翻出族谱,想看看是否还有当年的仇家寻来。
姬歌闭上眼,艰难消化着这一切。
他骇然发现了一个冰冷残酷的事实,那个外来人就是自己为他指路的黑袍怪人!是自己将毁灭的火焰烧进了家门!!
他心中无边的悔恨,恨自己,更恨那个面容上有火燎疤痕的男人!
眼泪如熔化的铁水,滴落的瞬间就边做了坚铁。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扣子,强忍住想要狠狠砸掉的冲动,他深深地看着,又把放回了口袋,这是他报仇的唯一线索!
姬歌把头贴在埋着棺材的冰凉的地上,低声喃喃对老爹说了几句,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出门回到了销金窟,他是来收尸的。
再次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昔日的温柔乡风月地就只余残垣断壁,木炭上还立了几只乌鸦,红红的眼睛似乎在觊觎着美味的尸体。姬歌捡起一块断木,挥舞着赶跑这群腐食的怪物。
他拖着冰冷泛着腥臭的一具具死去的人,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像也在被人拖走了,只有一双眼睛在高处静静看着。
“咔擦……”
门口传来木炭被踩断的声音,在安静的黎明里显得尖锐刺耳。姬歌站起来,猫着身子从倒塌交错的断垣缝中窥视着外面。
“是他!是他!他还没有走!!”
那个黑袍身影就站在曙光里,姬歌惊得浑身冷汗,脑子上涌上一股冲动,想要上去和他拼的你死我活,但理智,也许更多是恐惧像一只大手按住他不得动弹。这黑袍人既然能轻易屠灭整个销金窟,那杀他一个半大少年简直比掐死一只小鸡还要容易。
一定要活下去,才有报仇的希望!姬歌屏住呼吸,佝偻着身子慢慢向后院轻手轻脚地挪去。他从来没有感觉前后院之间这么远。
后院里孤零零的放着几个倒厨房馊食泔水的木质酒桶,眼看着黑袍人就要走到附近,姬歌小心掀起盖子,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蹲在木桶里,泔水漫过他的头顶。
“莫亚一个被灭了的小族,大人为何这么重视,要我来清理干净余孽。哼,那老头还有一个养子不在这……”
不久黑袍人慢慢地走到后院,他藏在兜帽阴影里的眼睛眯着扫视了四周,瞥了眼几个恶臭难闻的酒桶,暗算了一下昨天的尸体,一共三十二具,少了一具!甚至那个被他砍下头颅的老头的尸体也不在。他冷冷一笑,拂袍转身离去。
确定了黑袍人真的不在了,姬歌才从桶里爬出来,趴在地上不停地干呕,窒息和馊臭几乎让他憋过气去。他身子忽然一颤,那个黑袍人既然在这里找不到他,那一定是去他家了,他收尸没有让驴皮儿跟着,那驴皮儿现在岂不危险了……
想清楚,他疯狂迈开步子,必须要抄近路在黑袍人去他家之前到,带走驴皮儿。他不顾刚刚苏醒的小城居民诧异嫌恶的眼神,连跑带爬的向屋子跑去,他已经失去够多了,驴皮儿他一定要靠自己挽留下来!
等到姬歌从隔壁的墙上翻下来,一个箭步冲进屋子,看到不明所以的绿猴儿呆呆看着身上还挂着馊菜的他,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快,驴皮儿,快走啊!!”姬歌焦急地叫着,绿色小东西立马窜上他的肩膀,小爪子还帮着他清理脸上的污物。
他在屋里里翻找了会儿,把烟斗,破烂匕首,还有那本书一股脑的塞进胸口衣服里藏好,对着地重重磕了几个头,就夺门而去。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避开人多的地方,姬歌像只被猫追的老鼠似得专挑狗洞和水道钻,很快就跑到了城口大河边。
果然和从前听到的老套故事一样啊,好人总会在绝境逢生,然后习得本领去找坏人寻仇。姬歌自嘲地想。
“你以为跑的了吗?”背后却传来了一个充满了嘲讽的冷哼声。
姬歌悚然一惊,冷汗不断渗出,很快就打湿了原本就不干的衣服。他的脑袋疯狂地转着,盘算着哪怕是一丝丝可能逃生的办法。
“咦,是你?”一声女子的轻呼,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短暂寂静。
薇薇安也感到奇怪,刚到城口就碰到了黛苏儿让她来找的那个没有才能的男孩,不过他似乎碰上了点麻烦,看了看男孩背后不怀好意的黑袍男人,触目惊心的容貌让他联想到上层大陆阴影之地的一个刽子手般的存在。
薇薇安就是那个帮姬歌他们用水晶手镯检测才能的娇小女子,察觉到两人的诡异气氛,她沉吟了一会,开口道,“黛苏儿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多照顾她的养母玛丽,她和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过去必须要抹去!”
姬歌回过头朝她咧嘴一笑,忽然拎起肩上的驴皮儿向河对岸猛地扔去,扯着嗓子大喊道,“驴皮儿,跑!不要回头!跑!”
自己推倒一个瑞克大叔堆在河边的废弃酒桶,滚落到水中,他猛地钻了进去,顺着大河雨季时节的湍急涛浪,飘向茫茫不可见的地方。
黑袍人脸上的黑疤红光一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河浪上翻滚的酒桶,周围的空气都快要撕裂开来。一只白皙的手探出,这片天地又恢复了平静。
“你要管?!”黑袍人猛地抬起头,狰狞可怖的脸上疤痕扭曲着泛起火苗。
“只此一次。”薇薇安美丽的脸庞上银瞳中绽放动人心魄的炫目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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