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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不敢再跑远,他本是想将安碧云引离冷长清的视力范围。安碧云的白骨蚀心爪招式虽无瑕疵,但她本人并无搏杀经验,若无冷长清在一旁指点,叶落总能有办法打破其节奏,介时便不足为虑。
只是冷长清太在意安碧云,竟不惜将后背让给三缺大盗也要跟随保护,哪怕他随手一击也不是叶落所能抵挡的。有三缺大盗在还好,若是离得远了,第一个死的必定是他。
寻了一处碎石林,叶落钻了进去。
“小畜生,去死吧!”叶落一剑险些要了安碧云的命,逼得她在地上打滚逃命,可谓是颜面尽失。安碧云面色铁青,怒不可遏,杀心如铁,不取叶落性命她决不罢休。一爪抓来,叶落闪身避开,只听砰的一声,她五指好似利刃,竟将一块丈余高的岩石抓成了粉碎。叶落看的清楚,那岩石中参着铁屑,他认得那是玄铁,是打造星器的材料,他手中的飞刀便是由玄铁炼成,只是没有星纹,算不得星器。
不过,安碧云虽然凶狠,叶落却是不惧。她虽将一套白骨蚀心爪练得纯熟之极,无人能破,但她缺少临敌机变之能,遇到意外时常常需要冷长清指点才能化险为夷。这石林中到处都是障碍,她根本无法将一套爪法连串地施展出来,反观叶落却是身法灵活,如鱼得水。
叶落的八卦游龙步越转越快,忽左忽右,若进若退,或直或斜,腾挪闪转似龙游大海。安碧云只觉叶落就在身边,可是任她出手多快多狠,就是打不中叶落,叶落就似那抹了油的老鼠,滑溜之极。如此一来,安碧云更加心烦意乱。
叶落却是不急不徐,愈发冷静沉着。他就像是一个常年出没深山的老猎人,异常耐心,一点儿也不急着出手。他很清楚,这场战斗的胜负并不取决于他和安碧云,而是三缺大盗与冷长清。宋、冷二人都有轻易取他和安碧云性命的实力。若是冷长清胜了三缺大盗,即便他杀了安碧云,结果仍是难逃一死。
但这并不是说叶落勿须做为,只等宋、冷二人分出胜负即可。相反,叶落看出了自己影响胜负的关键。
冷长清太在意安碧云了!
高手相争,只在毫厘之间,冷长清越是挂念安碧云的安危,便越容易分心。他与三缺大盗修为相当,只是占着熟悉三缺大盗无极刀法招式的优势才占了上风,一旦分心,必然不敌三缺大盗。
叶落要做的就是让冷长清不断分心。
叶落的修为虽不如安碧云,但他那一剑却是证明了他有取安碧云性命的能力。箭在弦上,引弓不发之时才是最有威力之时。此时,叶落越是不出手,冷长清就越是担心。而偏偏安碧云却不自知,因为叶落没有出手反击,在她眼中叶落不过是一只讨厌的老鼠罢了。
“夫人,小心!”
果不其然,随着安碧云越来越焦躁,叶落将其引得越来越远时,冷长清心急如焚,出手时连连出错,三缺大盗抓住机会一顿猛攻,逼得他手忙脚乱,空门大开。
“无极暴刀式!”三缺大盗一声暴喝,无尽刀芒斩出,好似一座刀山降临,铺天盖地,势不可挡。没有人知道他这一瞬间到底是劈出了一千刀还是一万刀,入眼处尽是刀光闪烁,整片石林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个百丈巨坑,深不见底。
“夫君,你……你怎么啦!”待烟尘稍散,冷碧云直扑入坑底,只见冷长清躺在坑中衣衫尽碎,四肢皆断,浑身血肉模糊好似千刀万刮,奄奄一息。冷长清睁开眼睛,微声道:“夫人……为夫不能……再守护你了……”
“冷长清,你可曾后悔?”三缺大盗扬起断刀,刀锋直指冷、安二人。他不问安碧云,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有仇。可是他忍不住要问冷长清,当年二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冷长清却为了一个女人设计陷害他,害死了他刚出世的儿子,也害得冷长清自己不仅断送了大好前程,百年来隐姓埋名,沦为海盗,更最终丧命于此。
冷长清眼中忽闪过一道神采,口中咳出一团鲜血,道:“能与碧云相遇相知……相爱相守,我……此生无悔!”一口气散尽,就此毙命。安碧云心中悲苦,紧紧搂着冷长清的尸身,眼中血泪涌出,喃喃道:“你不后悔,我却后悔。我后悔当年被仇恨迷住了眼睛,没能将清白之身留给你;我更后悔,为了报仇,害了你一生。”说着,她捡起冷长清四肢,与尸身抱在一起,跃出深坑,向着悬崖下跳去。这山崖高有千丈,这一跳,二人必将摔成一团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分不开。这或许也是他二的心愿……
“爹!娘!”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山下疾掠而来,其中一人一手抓起身旁之人,凌空飞起,衣袖一卷,将冷、安二人接住,凌虚而渡,飞上山崖。
“冷孤寒!”叶落面色微变,他识得其中一人竟是龙榜九十八的碎雨剑冷孤寒。另一人却是一独臂人,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柄窄刀,只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高如峻岭深似大海般的感觉。
那人将三人甩在一旁,只盯着三缺大盗,道:“百年前你在那处遗迹中得到了一件东西,交出来,那不是你所能拥有的。”三缺大盗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冷哼一声,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年你被冷长清设计,陷于海底遗迹中,却因祸得福得了件宝贝。献出来,本座可饶你一命!”
“你到底是谁?”三缺大盗面色大变,此事乃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就连以探险寻宝为名设计陷害他的冷长清都不知道他选的那处遗迹中真有宝贝。
“前辈,三缺老贼杀了我父亲,绝不能放过!”冷孤寒拔剑直指三缺大盗。
“聒噪。本座做事岂容你多嘴!”那人衣袖一扬,冷孤寒顿时吐血倒飞,三缺大盗和叶落同时色变,均心中暗道:“此人好高深的修为!”独臂人鹰视狼顾,盯着三缺大盗道:“听说你的刀法不错,被人称作东海第三,本座今日到想见识一番,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只要你能接下本座一刀,今日本座便放你安然离去。”
“只比刀法?”三缺大盗的眼力远超叶落,叶落见独臂人轻易击飞冷孤寒,故而觉得其修为高深,三缺大盗却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如渊似海般的压力,凌空虚渡更是大神通,那是超越星辰境的修为境界,远非他所能敌。
独臂人傲然道:“本座还不至于在修为上占你便宜。”三缺大盗遂抱拳道:“请赐教!”独臂人手按刀柄,宁神蓄势,忽地刀光一闪,长刀出鞘,如光似电,快疾无伦。
“拔刀术?”三缺大盗独眼一亮,他认出对方招式,这拔刀术讲究的就是瞬间爆发,出刀时快若闪电,一鼓作气,令人来不及反应便已人头落地。
“无极暴刀式!”三缺大盗却毫无惧意,因为他的刀爆发更强,速度更快。只见他一刀斩出,无尽刀芒再现,漫天皆是刀影飞射,如山崩海啸、似银河落地,铺天盖地,无边无尽。
“哼,不知死活!”忽地,一股星力陡然爆发,如天崩地裂,沛然莫测,无尽刀芒被一扫而空。一阵山摇地动,脚下山峰轰然倒塌。
“这是你要的海神珠,给你!”三缺大盗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的明珠奋力向着海中扔出,而后抓起叶落飞也似的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你去杀了宋三缺。”独臂人向着冷孤寒吩咐一声,飘然飞起,向着海神珠的方向追去。
迷雾岛并不大,三缺大盗全力奔行,风驰电掣,不一会便带着叶落跑到了海岸边,跃上一艘船,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出,三缺大盗伸手一抹,胡须皆红,他抓住船夫威胁道:“快,带我们离开迷雾岛,不然杀了你。”
不待船夫答应,一道身影伴着长啸疾掠而来:“三缺老贼,你逃不掉的!”
三缺大盗面色大变,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皮革塞到叶落手中,道:“宋三缺一生不曾失信于人,这本《无极刀法》送给你,你替我办一件事。我与快活岛色使有一个赌约,输了就要为他办一件事,你去找他,替我完成这件事!”说罢,他一掌拍出,小船如箭飞射,离岸远去。叶落立于船头,迷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远远传来阵阵轰鸣声,那是星力的剧烈碰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刀光从远处突飞而来,血光迸现,一颗大好头颅飞起,正是三缺大盗。“敢耍本座,找死!”刀光散去,一道独臂身影出现,手中提着安碧云。
冷孤寒杵剑而立,喘息良久方才站稳身形,胸前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险些将他劈成两半,鲜血染红了衣衫。他挪步至独臂人身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前辈为晚辈报此杀父之仇!当日前辈曾说过收徒有三个条件,晚辈已达到两个,第三个要见到晚辈父母时才能说。今家父虽死,但家母仍在,请前辈指点!”
独臂人深深地看了冷孤寒一眼,道:“你真要拜我为师?”
冷孤寒强忍伤痛,磕头道:“请前辈成全!”
独臂人道:“你不后悔?”
冷孤寒道:“绝不后悔!”
“好!”独臂人沉声道:“我收徒,除了资质以外,还要绝情绝性。你资质不错,也能心冷绝情,只要能做到绝性,我便收你为徒。”
冷孤寒喜道:“敢问师父,如何绝性?”
“绝性,就是灭绝人性。”独臂人一指安碧云道:“杀了她!”
冷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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