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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了！！”
一身金丹期的修为似乎都不再能使他站立了，浑身每一处都开始颤抖，一根根杂乱的头发无风自动，牙齿也同样在不断打颤。
“我成功了！！！”
他似乎是很想找个老伙计倾诉一般，倾诉他心中无尽的喜悦。但他怎么会有朋友呢，他这样子疯疯癫癫的人怎么会有朋友呢，没人会愿意与他成为朋友，哪怕是请他来到宗里的宗主。
“我成功了——”
猛的，老疯子一把抓过谢均，两只手都顶在谢均的脖子弯里，残留着血痕的老脸上两只怀着憧憬的眼睛，眼睛下有只小而弯的鼻子，鼻子下一张老嘴，还在颤抖，隐隐看见里面黑色的牙齿。
“我成功了……”
老疯子的声音微微下调，带些颤音。就如谢均在学院时那些学院中的小学生在回答老师的问题，答对后都在期待的望着老师，希望得到那充满关切的鼓励一般。
可是谢均不知道！他不知道怎么说话，可他这时又必须得说些什么，他看见了四周点上的几盏长寿灯，智慧的闪电从眼前掠过。于是嗫嚅着说：
“您很棒！您是伟大的！您的智慧光芒一定会撒落到世界所有地方的！”
这就足够了！老疯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再如从前矜持，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得到了朋友夸奖的老人，他的努力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他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疯癫老人，他终于知道了被人夸奖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你有，师傅吗？”半响，停止笑声的老疯子忽然无由来的问上这么一句。
“呃，有一位——”谢均不知状况，低着头小声说道。虽然师兄说将他已经逐出师门，可毕竟不是师父亲口所说。
“哦……叫什么？”
“谢长生，”
“是他……”老疯子颤抖着身体，仔细的想想，又抬起头看谢均的全貌，他这一看就似乎看出了什么东西。
“拿着！这个，你拿着！”
忽然，老疯子右手在身上各处摸索一番，然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块木质的牌子，大大一个“刘”字，上面还有几个地方镀了些银色金属，塞到谢均手里。
“去律堂，把这个，给他们看，消掉你脸上的东西。然后，回——回来，我以后教你阵法，好吗？”
也许是很久没说话的缘故，老疯子的嗓音并不怎么好，说完话，他满怀希望的看向谢均，两只手抬起来，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放到谢均身上。
“呃——弟子谢均多谢师叔，师叔大恩大德，弟子永世不忘！”
谢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这些事都没有人教他，他照着自己的意思来，也不拐弯抹角，就跪下身子，面对老人，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好好！起来。”
老人手中黄芒一闪，扶起谢均，眼角似有泪花，还在被他噎着。
“你以后，就是我刘狂的师侄！”
——
事情与谢均原先所想的有些出路，不过总算是活了下来，捡个便宜师叔也好……好歹是自己认的。行过大礼，自己总算是有人罩了，虽然这位师叔的脑袋好像不怎么好——
谢均慢悠悠的走在下山的路上，思前想后。
此时已至正午，山下不少院子中都传出阵阵浓香，那是有人在做饭了。谢均也觉肚饿，不由加快了几分速度，转过几个巷口，就来到一金碧辉煌的大楼前，楼前挂有一匾，上书五个大字：
律堂事务处。
“就是这里，”
谢均眼神迷离了一会儿，喃喃道，看着身边人来人往。有在骂娘的，有小心翼翼在讨好别人的，还有一语不发站在一旁等着人来伺候的——而里面大部分人都与谢均一样脸有印记，也就是下人。主人办事，麻烦的当然是奴才。
之后谢均就慢慢走进去，律堂事务所里面十分宽阔，内呈四方，一方有一个木制的台子，台子外拦有黝黑手腕粗的铁棒子，一根根相互交错，黑铁栏杆外人山人海。仗着自己练气七层的修为和强壮的身体，谢均努力插到了右手边的一个柜台前。
“你有什么事？。。哎！后面的不要挤，越挤越慢！”他一下就成了第一个，不由微笑着望向后面的人。
“别挤！别挤！”
“说你呢！再挤我揍你信不信！”已经排在前面的无疑是最能说粗话的，有事来这并且需要排队的人不是下人就是新进弟子，武力威胁也是此时最好最实用的方式。
木台上有一位长相颇显秀美的女子，透过金属栏杆与木台间的小框框，可以看见一身青色衣裳，比较耐看，人又在十分忙碌的问着话。
她长得还不错呢——谢均想着，嘴角不由又冒出一丝微笑。
“帮忙把我的仆役档案销毁，以及帮个忙把我脸上这东西去掉。”谢均拍木台子，对那女的指指脸上的仆役记号。
“申请档案呢，在人事部盖过章了吗？”青衣女子很匆忙的问，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一样的东西。
“呃，没有——”
谢均微微思索一番，便坦诚说出实话，而后从怀里掏出便宜师叔刘狂交与他的令牌。
“师叔说拿这个来给你们看看就行了。。”
“你是他徒弟？！”
“不是……”
看到令牌与令牌上的金属色彩，青衣女子大惊失色，如同看鬼一般看向谢均，而后发觉这似乎并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便立刻沉下头去，从台子下掏出一个巨大的铁制箱子。
“未贬为仆役前隶属哪堂？”“武堂。”
“编号？”
“二六七七四二二。”
“可叫谢均？”
“是！”……
“好了！”
青衣女子从其中一个厚厚的本子内找出写着谢均名字的一页纸张，然后小手红光一闪，纸张立即变为一片灰烬。
“这是给您洗去脸上印记的，沾点水擦擦，就能洗掉了。还有，这是您新的身份木牌。慢走.”
青衣女子又从箱内掏出一小块黑不溜秋跟泥巴一样的东西，和一块木牌，语气十分恭敬，丝毫不在意谢均与她一样修为都是在练气期。
而后青衣女子起身往外招手，嘈杂的声音骤停，身后众人让开一条通向外面的小路，四周羡慕的目光目送谢均。
能从仆役再从新变回弟子的，身后无一不有大人物的影子，亦或者自己立下天大的功劳。于是便有一个说来十分好笑的规矩，这也算律堂暗地里的一个习惯：每当有仆役在这里恢复弟子身份，其他人不得挡道，算是给这人风光一把。可是谢均却不会在意这风光。
“呵呵——”
回头看看，也不说什么，谢均拿起小黑块与木牌，大步迈出去。只不过一边走着，一边拿起那小黑块在额头使劲摩擦，而当谢均走出律堂事务部时，他的额头火红一片，原先那个仆役印记已经消却。无谓疼痛，有那个印记在那么再轻松活着也是疼痛。
“希望自己再也不会来这该死的地方！”背后是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谢均从人潮内涌出。
然后又走过了几间房子，过了一个很大的广场，来到一个大食堂里，这是给仆役、新进弟子与正式弟子的家属吃饭的地方，当然正式弟子本人也能来，只不过正式弟子在野外自己弄或饭馆吃的东西可比这大锅菜要好吃多了，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所以一般没多少正式弟子会乐意来这个地方。
此时食堂里的人还算充足，谢均上前，走到一个小窗口，将从前有过，刚刚又回到手的代表自己身份的木牌交与里面一个老师傅望望，
“两只烧鸡，两只肉鸽。再来两碗三鲜汤。给我包好。”
“肉鸽只有一只了，而且你吃得了这么多？”老师傅瞅着奇怪，于是好奇的问一句。
“哈哈，那就给我多加一只烧鸡就是吧。吃不了丢掉就是，反正宗里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抓我。”谢均刚刚回归正式弟子的身份，正风光得意。于是此时又大笑，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也使里面老师傅也忍不住摇摇头，瞧见他这语气，暗道这没准又是一个什么大人物放在下面磨练的子侄，可他没事跑弟子食堂吃什么东西，真是晦气。
谢均的脸皮当然能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拿着包好的食物，准备转身回暗堂七号处。
然而，这个时候有麻烦来了！麻烦总是从天而降，特别是当自己开心时，就像是有什么人总不希望你高兴！
“呦，这不是鼎鼎有名的陈护法的师弟谢均谢师兄么，怎么有闲情到大众食堂来讨饭吃啊？”
一排，两个人，从离打菜窗口不远的地方站起，而说话的是其中一个满头黑发呈波浪状散落在肩边，身穿武堂淡青色弟子服的青年男子，年龄与谢均相仿，应该是两人中的带头人。
“师兄，你忘了？陈护法不是当着律堂众人的面将谢均贬为仆役了吗？听说还是暗堂七号处那个老疯子那里。”旁边一个也是相仿年纪的青年男子立即上前纠正了他师兄的错误，而且一脸讥笑的看着谢均。
“哦？这是真的吗？难道不可一世的谢均师兄真的变成了一个低贱的仆役了？”
红衣男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均，满怀关切的声音，怕是连谢均自己也搞不清此人真正的用意了。
因为，谢均并不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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