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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医生家里住了四五天,总爱看着某处发呆的伤者,就有了阿呆这个新的名字。每天医馆附近的人都可以听到叶医生呼喊阿呆干这干那的声音。
“阿呆!去杂货铺把我定好的精炭挑回来。”叶医生低头整理着桌子上铺放的药物,扬声对在外面窗边用铡刀切剁药草的苦力---铁匠老赵送来的伤者说道。
将切好的药材在一旁草棚下的竹板架子上摆好,阿呆在院角拎起扁担和竹筐走出角门,向赵天禄开的杂货铺走去。路上不时有人和他打着招呼,阿呆也笑着点头回应,几个半大的小家伙骑着手里的竹马一颠一颠的跟在他的背后。
赵家村虽然自己村子里没有多少人口,但是客栈、铁匠铺、医馆、裁缝店、钱庄、武馆、杂货铺这些铺面场子却一个不少,而且在村后还有一间小小的道观。与赵家村隔河相对的霍家村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村后是一间小小的佛寺。
走进杂货铺的大门,阿呆就听到了铺子老板赵天禄的呼噜声。穿着灰布长袍,戴着青巾的赵天禄正仰躺在自己的安乐椅上,晃悠着不停着的扯着呼噜,双手交叉着抱着自己那大大的肚腩,微侧的脑袋嘴角挂着一丝口水。
阿呆把竹筐放在地下发出的轻微声响,立刻将熟睡的胖子惊动了。全身一抖,两手一按椅子扶手,赵天禄以与自己身材极不符合的速度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说道:“客官,要点什么?俺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可惜的是,他那双紧闭着的小眼睛告诉别人:我在睡觉梦游中!
“赵老板,叶医生让我来拿他定的精炭。”阿呆顿了两下了扁担,把站着睡觉的赵胖子从周公家里拉了出来,轻声说道。
赵天禄看着眼前的阿呆,飞快的眨巴的朦胧的睡眼,张着哈欠伸手指着屋角那个一抱多粗,半人多高的藤筐说道:“啊~~,阿呆,炭在那里,你自个装吧。”说罢,一屁股坐在安乐椅上,摇晃着又闭起了眼睛。
阿呆提着两个竹筐走到屋角开始装炭,藤筐里全是三指宽、两指厚、半尺长的木炭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木炭就全搬进了阿呆的两个竹筐里。把竹筐挂在扁担钩上,阿呆挑着两筐木炭给赵天禄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的往医馆赶去。
到了医馆把炭码在炼丹制药房的墙角,叶医生将选好的药物放进屋子正中的六一鼎中,让阿呆摇着通向鼎底的木页风轮,自己看着火候调配着底下的风门,开始炼制前些日子消耗尽了的玉真散。
鼎釜中部的药物在炉火三个时辰隔灼下逐渐飞著与鼎上釜,叶医生隔断风门止住炉火,取出一片不知是什么飞禽的银色硬羽,小心翼翼的将鼎釜中飘着清香的白色药粉挂扫进一只小小的玉箕中,随后用一只玉漏将所有药粉装进了自己放玉真散的小玉瓶里。
收起药瓶,叶医生指挥着阿呆打开鼎底火楼将余炭清理一尽,接着又开启鼎腹药仓将里面药渣清理干净。看着手头活记全部干完,叶医生拍着阿呆的肩膀说道:“阿呆啊,去赵拳那里学学太祖长拳和太祖棍法,以后要是出去帮我采药也好有个防身的本事。”
“哦!知道了,那我去了。”阿呆木木的应了一声,就转身出了丹房。
阿呆进了武场的小院门,就看见赵拳正拿着一对百来斤的石锁舞弄着。那对石锁就像是没有分量的小木条一般在赵拳手中上下翻飞,细沙劣土墩压的练武场地在赵拳脚步挪动间腾起阵阵烟尘。
看着阿呆站在场边不停转着脑袋看着自己舞动的石锁,赵拳更是使出全身解数将许多花稍的架势一一演出,最后随着一声大喝赵拳将手里的石锁向后掷出,“噔”一声巨响,两个石锁同时落在武场边那九对石锁中空出的位置上。
赵拳抖了抖自己身上略显汗迹的外褂,扬声说道:“阿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老叶不给你指派活了?”
“叶先生让我跟你学太祖长拳和太祖棍法。”阿呆不带一丝波动的声音在整个武场响起。
“叶猴子不给你教他的五禽戏、断脉手,怎么把你推到我这里来了?”赵拳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看着眼前呆立的阿呆,赵拳无奈的说道:“我先给你演示一遍,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说罢,赵拳一个倒纵越过两丈多的距离跳进武场当间,深吸一口气,起式连动“探海捞月双抱拳”、“英雄提袍懒扎衣”、“三步升堂挖金砖”,一时间身形在场中亮掌扬拳、横臂飞腿,闪展腾挪像是一条乌龙舞动不止,不到小半炷香的功夫赵拳回身收气以“拜四方礼法周全”、“退三步定气还原”止住了拳路。
“阿呆,你自己在这里先练着,我到后面换套衣服。”赵拳用衣袖搌了搌额际的汗水,一边向里面的住处走去,一边说道。
到后院从井里打出水冲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回房用布巾擦净身上水迹,换了一身短打衣襟,赵拳捧着心爱的紫砂茶壶,嘴里哼着小曲走回练武场。刚到练武场边抬眼一看,赵拳就愣住了。场子中间一条身影急速舞动,一套太祖长拳被那道人影如同闪电流星一般,赵拳在场边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已经将拳法从头至尾打了四遍。
第五遍打完,那人退步收拳站定转身,呆呆傻傻的看着站在场边的赵拳,赵拳也傻傻的看着眼前的那人。“阿呆!阿呆!师父让你跟我去村外青石岗寻些雷火枣木。”柳儿清脆的声音在武场门口响起。
“啊~!”赵拳失声惊叫中,手里抓着的紫砂壶一抖,一股热茶撒在了自己的裤腿上。
“赵师父,我去跟柳儿找木头去了。”阿呆说了一声,就跑向站在门口的柳儿那里。
柳儿低声问道:“阿呆,你和赵师父练什么功夫呢?直愣愣的对着眼睛……”
“赵师父刚才给我教了太祖长拳,嘿~嘿~。”阿呆一只手接过柳儿提着的小药篓,一手挠着脑袋笑着说道。
不提阿呆和柳儿去村外青石岗寻雷火枣木,这边的赵拳看着阿呆离开,手里握着茶壶一路飞奔就钻进了叶医生的医馆里。
坐在医馆一角的方桌边,手里捧着一卷医经正在研读的叶医生,抬眼看了赵拳一眼,说道:“狗子,不会是找我来要阿呆的学费吧?”
赵拳一屁股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木椅上,从茶壶里抿了一口茶,呼出一口长气说道:“叶猴子,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只看我练了一遍拳法,就全记住了。”
“你当他在我这里这些日子是白住啊?!我当然知道他记性好的吓人了,要不我怎么会让他去学你那套打把势卖艺的粗浅玩意……”叶医生合起书卷将书卷放入身后书架,笑着说道。
“猴崽子,你说撒呢?谁的功夫是打把势卖艺的?我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绝学,咱祖上就是靠着这套功夫做了开国的皇帝呢!”赵拳洋洋得意的说道。
“行了,你这套我听得多了。那小子学东西太过死份,不知道变通的道理,我想让他在你那里先和你练练拆招,等时机合适了我在教他我这里的功夫。两年后开国,他就得自己出去闯荡了。那时,在留在这里许是就有大祸临头了。”叶医生说着眉宇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神色。
“我知道了!别想那么多,大不了就是到后土那里听差嘛!”赵拳说着重重的在桌上砸了一拳。
午后申时时分,柳儿背着小药篓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阿呆扛着一块半抱粗细,四尺多长的焦黑木头跟在后面。听着阿呆肚子接连发出的“咕咕咕……”的叫声,柳儿笑着说道:“阿呆走快点,回去后我去厨房给你多偷几个馍馍……”
忽的身后传来一个人呼喊的声音:“前面的小哥慢点走……”
阿呆一转身子,焦木“嗡”的一声从柳儿脑袋顶上扫过,落下的一粒木渣在柳儿脸上划出了一道红印。柳儿在背后对着阿呆的小腿就是一脚,踢完大声的骂道:“阿呆你要死啊!要不是我比你矮这么多,你那一棒子不把我脑袋打碎了!枉我每次吃饭都给你多偷些吃食了!”
阿呆不敢躲避,就定定的让柳儿踢着自己出气,不过他身上反震的力量倒是又把柳儿踢他的左脚震的一瘸一拐的。
这是身后喊话的人也赶了上来,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挑着一个货挑,随着脚步挑子头上挂着的博浪鼓不住的发出“咚咚……”的轻响。
“老丈,你这是去哪里啊?”柳儿一手扶着阿呆,看着老者问道。
“小哥,我去前面的清河村,适才我隐隐看见身后有一只青狼跟随,一时心急,就想和你们结伴一起走。那狼见人多,自然就不敢上来了。”老人气喘吁吁的放下挑子说道。
柳儿一手打着凉棚放眼向后面望去,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摇摇脑袋说道:“许是已经被吓跑了。老人家,我们一起走吧。阿呆把挑子挑上。”
“这……还是我来挑吧!”老人看着阿呆一边肩头的焦木,伸手抓起扁担说道。
“老人家,我们家阿呆力气大的呢!让他来,让他来!我们先走。”柳儿说着拉着老人向前走去,走出一小段回头看着一边肩头扛着焦木,一边肩头挑着货担的阿呆大声说道:“阿呆,快点。回去后就开饭!”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人已经到了村子里面,老人问明村长的住处,径自挑着货担向村长家走去。柳儿带着阿呆扛着焦木回到了医馆。
老人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般,推开院门将货担放在院墙边上,迈步向正屋走去。村长赵天赐正在屋里翻整着什么,听到屋门开启的声响,回头一看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记,呆呆的看着走进屋里的老者。
“天赐,怎么不认识我了?”老人一手捋着下颌的短山羊胡子,笑嘻嘻的说道。
“三叔您老不是作古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您又钻出来给我带信了?您就说吧!说完,还是回去的好,免得……”村长打着恭说道。
“死小子,你三叔我现在是上面派下来的使者,不是死后作祟的亡魂。本来皇城的意思你们两边的村子要去掉一边,不过上面下了通条,两边村子都要留下,另外我这里有些东西要分散给你们两边的一些人。”老者坐在屋中的土炕沿上说道。
“三叔,那我爹他们还好吧?”村长坐在老者身旁不远,小心的问道。
“都入轮回了!我这趟下来也要进去了。谁知道,将来是人?是兽?还是精怪呢?”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去,让人把霍家现在当家的叫过来,我有话要给你们两个说。”老者扬扬手说道,说完就在炕边闭目一动不动宛如石雕木偶一般坐着。
赵天赐出去,让赵石的儿子到对面霍家村传话,“让他们村长到这边来议事,上面派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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