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源来说,眼前的高墙都不是阻拦,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直直地穿过去,犹如行走在平地之上。
“嗖嗖嗖!”
沈源就像一道灰影,刚在某个地方站稳了足,跑了十几歩,骤然又穿梭不见。
就这么连续发动了两次空间术之后,沈源感觉自己浑身无力,难以动弹。
异能池里的能量用完了,他两个小时之内无法再使用了。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靠在一面墙上,不住喘气。
没有了第九感,他也逃不远了。如果对方身手足够快,还是能很快找到这里的。
“我不能放弃……不能……可是……”
沈源喘着气,两眼发黑。无论是异能池,还是身体体力,都已经处于枯竭的状态,跑了几步,他就栽倒在地。
“在那边!”几道墙外,一个隐隐的声音穿墙而来。接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响起,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追来了!
沈源脑子里“嗡”地一下,神经都僵硬了。以他们这速度,很快会找到这附近。怎么办?他该如何是好?这附近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这时候,沈源眼角余光轻扫,看到脚边一只锈迹斑斑的井盖。
很明显,井盖下方便是城市下水道系统。这下水道通往南城密密麻麻、四通八达的下水系统,或许这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沈源慌忙揭开井盖。
很熟悉的感觉……
比南城下水道更恶劣了几分。南城下水道是专门的历练场所,被人工清理过,所以还相对清晰干净。而这里的下水道,正好是几座居民楼的交汇处,污泥烂臭,拥塞不堪。沈源只看了一眼,几乎要吐出来。
下水道里满是发黑的青菜叶梗、沤烂的果皮,吃剩的鱼肉,还有黑漆漆的头发团、泥渣,还有一些不明黄色漂浮物的残渣……难以言说的臭味,一股股向上窜,冲鼻至极。
沈源皱了皱眉,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跳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屏住呼吸跳了进去。跳入下水道后,烂泥迅速包裹了他,淹没到他的腰间。
下水道理臭气弥漫,沈源只呼吸了两口,便不住连连干呕。
最不能忍受的是,忽然一波大浪袭来,新的垃圾渣滓迎面而来。沈源被垃圾浪潮一推,身体后退,跌倒到了墙角。下水道里的水位又涨了数寸,还有一些垃圾堵塞在了关口,因此沈源所在的地方,水位最高,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胸口。
“咳咳!”沈源在臭气中,咳了两声。他敢发誓,这是他此生去过的最臭最脏的地方。
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三个人稳稳落地。
沈源知道他们找到这附近了,连忙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奇怪!在这个位置,似乎有他行走过的波动。但是,波动忽然断开,不知道是不是又穿梭到别的地方去了。”杀手凤翔的声音隐隐从上方传来。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果然是恒星境的高手,追捕能力和感知能力也远在自己之上。
杀手虎翼道:“他躲起来了!我觉得,他一定就在附近!”
“当什么不好,非要当没种的缩头乌龟,当真是跟他那卖国求荣的父亲一个德行!”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哈哈哈哈!”
头顶的杀手们,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沈源深潜在腐臭的脏水里,听到上方的杀手正在源源不断地辱骂自己、辱骂自己的父亲,用词越发无礼。
本来他加入绝杀联盟,有着光明的前途,也被邓垦视为最有前景的小徒弟。但一切忽然改变了,他被刘易斯派出的杀手亡命追杀,接着又成为金星上的S级通缉犯,不得不四处逃亡。他尊敬的老师为了保护自己被杀死,而自己又不得不躲进脏臭的下水道里……
饶是他平素性格淡定,此刻也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
但,想起邓垦兀自燃烧的尸体,沈源心中一痛。
他不能冲动,此时此刻他一定要忍辱负重地躲下去。
如此,才不会让邓垦白白牺牲。
杀手凤翔紧皱眉头,分析道:“他也许继续使用空间术穿梭离开,也许就藏在附近,比如——”他指着脚下的下水道井盖:“这底下。”
沈源听到杀手凤翔站在自己的上方,他甚至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从头顶灌下。如果这井盖是透明的,他一定能看到凤翔锐利的眼睛。
凤翔猛地抬脚,把井盖给踢飞了,露出底下稀烂、浓稠、臭气冲天的排污水道。
一股刺鼻的味道登时飘出来。
这井盖下,乃是某小区是居民楼排污交错混杂之地,垃圾尤其多,污塞尤其多,又厚又黏稠的污泥,不知积累了几个世纪,散发着古老而浑浊的臭气。别人打开酿了几个世纪的美酒,那味道定是香醇美味,而这酿了几个世纪的下水道,这味道也让人过鼻难忘……
当三位杀手看到漂浮在水面的残羹剩菜、不明的黄色漂浮物,顿时喉头发紧,齐声干呕。
“这里能躲人么?”杀手鹰羽皱了皱眉头,他几乎要吐出来了。
“就算躲这里,早就中毒而亡了。”杀手虎翼捂着鼻子。
杀手凤翔道:“这下水道直通南城,错综复杂,曲折迂回,要在这里搜索,显然颇费一番功夫。我倒是有个建议,我们兵分两路吧,一个人留在这里检查下水道,另外两个人继续向前追踪。”他顿了顿,转头望向鹰羽道:“鹰羽你留下吧。”
鹰羽是三个杀手里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很显然,井盖底下的下水道最肮脏、最臭,两位前辈把脏活累活交给他了。
“这……”鹰羽脸色犹如苦瓜,他哀求道:“两位大哥,这里根本藏不了人!”
“鹰羽,这是组织给你的考验。”凤翔正色道。
只见凤翔、虎翼两位前辈,目光坚定而不容商量,鹰羽只得缩了回去,点头道:“好……”
凤翔道:“给我搜干净点,决不能让他跑了!”
“是……”鹰羽连声答应。
交代完毕后,凤翔和虎翼向别的方向跑去,只留下鹰羽一人守在原地。
等他们走后,鹰羽守着那一滩臭不可闻的死水,发愁地皱起眉头,“这么臭,根本没法藏人!除非那小子整个人蜷缩起来,躲藏到水位以下。但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臭也被臭死了吧?”
鹰羽想了想,眼前一亮,“有了!”
他拔出背后的短剑,伸长手臂,探到下水道半空中,飞快地往污水里刺了几下。
只可惜他的短剑长度不够,还是无法彻底刺到底。
鹰羽挠了挠头,“难道我要亲自跳下去?”
但一想到水里的不明黄色漂浮物,鹰羽就感到无比头大。
这时候,身边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女孩子的声音,“长官,你在搜索什么?我来帮你吧。”
鹰羽抬头,看到一张清丽而冰冷的面孔,来人正是秋容。
鹰羽很少见到这么美貌而清冷的女孩子,就像古代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小龙女那般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种女孩子一看就感情冷淡、身手干练。
秋容“嗖”地一声,拔出背后的长剑,这把剑是伸缩型武器,最长可达三米。
“你是……?”鹰羽问道。
秋容淡淡地答道:“我是秋容,绝杀联盟的新人。我们长官派我来协助您,寻找您要找的通缉犯。”
鹰羽“哦”地一声,顿时笑开了,“那太好了!你要怎么帮我?”
秋容道:“您想知道下面有没有藏人,但是您的武器不够长。所以让我来试试吧,我的武器足够长。”
鹰羽望着秋容那把伸长能达三米的长剑,眉开眼笑道:“好好好!”
秋容走到井盖口,伸长手臂,非常娴熟地向井底刺去,一剑就刺到底部。只听“叮”地一声轻响,标志着剑尖触底,看来秋容的剑的长度是绰绰有余的。
秋容分别向不同的十六个方位刺出好几剑,试探了足足一两分钟。鹰羽趴在旁边看着,直到他受不了下水道里的气味,最后撇开脸,也不去看秋容的动作。
过了半晌,秋容站起身来,“长官,据我探测,下水道里没人。”
鹰羽早被臭气熏得受不了了,他掩住鼻子,连连扇气:“肯定没人!换做是我,根本无法再下面呆一秒钟!”
秋容微微点头,收剑入鞘。
秋容又道:“长官,不排除他已经沿着下水道往前走的可能性。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是需要亲自跳进去,沿着三条分岔路搜索一遍。”她说着说着,发现鹰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十分难看。秋容忙改口道:“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诚如您所说,通缉犯根本无法在下面呆一秒钟。”
鹰羽点头道:“是啊!”
秋容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可以回联盟调遣三名猎杀者,沿着三条路口搜索下去,您看这样如何?”
鹰羽忙赞赏道:“这样好极了!”
秋容道:“那好,我立刻就叫人。”
月色下,秋容的脸十分清冷美丽。鹰羽看了,心里十分喜欢。他尝试着靠近秋容一步,道:“这次搜索行动中,你立了大功了。不妨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回头叫你们长官提拔提拔你。”鹰羽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摸秋容白玉般的手臂。
秋容退后一步,面孔依旧冰冷:“请长官注意场合!如果没什么事,下官就执行命令了。”
鹰羽见她冰冷不可侵犯,有些扫兴。鹰羽冷声道:“那你好好把这事办妥了,如果出什么茬子,可是要担责任的!”
秋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鹰羽道:“我去找凤翔、虎翼了,你好好表现。”说完,大步离开了。
等鹰羽彻底走了之后,秋容俯身蹲在井盖边,向下叫道:“出来吧。”
只听污水里“哗”地一声,沈源从污水里窜出头来。
秋容拉着浑身恶臭的沈源,将他提了上来。
沈源全身上下覆盖着灰色的污泥,只有两只眼睛是黑白分明的,但显然有些无精打采,不知道是不是被臭气给熏的。他浑身都是泥泥水水,不住滴落,汇集在脚边。井盖附近顿时多了一圈脏泥。他的小腹被刺了一剑,血混着泥窸窸窣窣往下落,但他好像丝毫不觉得疼痛。
秋容道:“抱歉,刚才不小心刺了你一剑。”
刚才,秋容装模作样地向各个方向刺剑,不小心刺中了沈源,这也是难免的。沈源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怔怔地站着。他不是不痛,而是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
沈源低着头,压抑着强烈的愤怒说道:“我们的邓垦老师死了。”
秋容怔了怔。
虽然她性格冷漠,但听到这番话,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吃惊,“怎么死的?”
沈源拳头握得咯咯响,沉声道:“他为了救我,被杀手杀死了……”
秋容沉默了片刻,没说话。在她心里,邓垦同样是一位好教练、好老师,邓垦死了,她也感到很伤心。不过看到沈源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秋容心里也不好受,同时对叶权派来的杀手更多了几分憎恶。
“是刚才那几个杀手吗?”秋容问道。
“他们都是帮凶。”沈源的声音寒冷得可怕,“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杀死,以祭垦哥在天之灵。”
秋容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杀气,那是一股斩钉截铁的决心。
“你自己要多小心。”秋容劝道。
沈源点点头,“放心,在杀死他们之前,我不会轻易死掉的。”
说完,沈源转身就走了。
他知道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若是鹰羽他们回头找,发现自己和秋容在一起,岂不是连累了秋容?所以沈源掉头便离去了。
望着沈源渐行渐远的背影,秋容叹了一口气。
她从怀里取出清洁器材,除去沈源身后的滴落的污泥和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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