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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无,前面提到的六小子就是我,虽然在家里排行第六,也不是长子长孙,但我却是老爷子正房所出,所以下头的伙计都毕恭毕敬喊我小太爷,六小子只有爷爷老爷子和叔叔他们才会这么叫。
我的爷爷外号张瞎子,据说当初在商洛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只是后来隐退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老爷子依稀提过几句,因为这些事都是家里的忌讳,是不允许旁人议论的,就连老爷子他们也不行。
从商洛搬到洛阳算起来已经是民国七年的事,现在又一个七年过去,已然是民国十四年。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就想起了这些陈年旧事,说到底其实还是年少时候心底的谜底一直没有解开过,就一直留在了心里,我一直暗暗在想那尊大佛是怎么回事,老宅的银线缚尸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都不是寻常的事件,所以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在心底越演越盛,而不是逐渐淡忘了去。
我坐在太师椅上就这样想着,还是殷勒将我唤过来,我回过身来才发现铺子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六十来岁的样子,可是看着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异常精神;小的则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头后面,看上去不大像跟班,倒像是师徒的关系。
想到可能是师徒的关系,我大约已经能猜到老头的一些身份,于是站起来笑脸相迎地问:“两位当东西?”
我给殷勒使个眼色,他知趣地泡茶去了,而老头则摇头说:“不当。”
我笑脸不变,重新问道:“那是赎东西?”
老头依旧摇了摇头,后面的小子适时地来了一句:“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在老头对面坐下,依旧笑着说:“我们这里是当铺,不负责找人。”
老头摆摆手,示意身后的小子别说话,然后说了一句:“初来乍到,小太爷不认识我师徒俩也是自然的,老头子我姓赵,知道的人都叫我不死赵,崔岩临是我徒弟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虽没听说过什么不死赵,但是他既然这样说那么应该还是有些名气的,于是朝他客客气气地抱一拳:“赵老,失敬失敬!”
赵老头也不谦虚,只是说道:“要论起辈分交情来,我和你爷爷算是旧相识了。”
我听他这样说,于是说道:“真不巧,我爷爷已经避世多年,不见外人了。”
赵老头却摇摇头:“我并不是为寻你爷爷而来,而是想要你帮个忙找个人。”
我说:“连赵老都找不到的人,我一个毛头小子又怎么找得到。”
赵老头却朝我一笑,殷勒这时候将茶端来,赵老头朝身后的崔岩临示意了下,自己则缓缓喝了口茶。
崔岩临得了赵老头的暗示,从后面走过来,我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封书信递给我,我接了果真是一封信,只不过这封信是已经开过封的了,而且已经发黄,足以说明它的年代,并且信封的署名也不是我,而是写着爷爷的外号——张瞎子。
我狐疑地看了赵老头一眼,赵老头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将信打开来,薄薄的签纸上写了好几行小字,但全是我看不懂的话语:你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有丝毫音讯,你究竟找到没有?我再等你两个月,最后两个月!还有,张无明年就满岁了吧?
怪不得这信看上去如此陈旧,原来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东西了,可是当我没头没脑地看完这句话再看署名的时候却被莫名地吓了一大跳,因为署名上的名字竟是钟天一。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竟是那个商人口里的钟老!
我的所有动作都被赵老头看在眼里,他适时地说道:“你也许已经想到了,这个钟天一就是当年调查青铜大佛的领头人钟老。”
我一时间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问他:“你给我看这封信是为什么?”
其实很多疑问已经在我的心头逐渐盘旋了起来,这封信虽然只有短短几行,可是处处都会死谜团,先不说钟老为什么一直在问爷爷找到了什么没有,光那最后一句就分外诡异,他写这封信一定是情形非常紧迫的时候,因为这些可以从书信里的语气感受得到,可是为什么最后一句他会问我是否满周岁,这和他问的那些问题有什么关系?
赵老头则说:“这封信本来就是张瞎子的东西,就由你转交给张瞎子吧。”
我回过神来,问道:“你刚刚说要我帮你找人,你要找谁?”
赵老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钟老!”
果然是他!
如果刚刚我还没有丝毫头绪的话,那么在看到钟天一这个名字,在联想到钟老之后就已经知道了赵老头的用意,我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钟老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死了吗?”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青铜大佛出现的确切年代,但是想来不会是最近的事,总该是十多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赵老头却反问我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我被问得哑然,的确无论是老爷子还是那个商人都没有说钟老死了,他们都只说他和大佛一起失踪了,所以我才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念头。
我说:“即便他没死,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又如何帮你。”
赵老头说:“据说他出现在清河镇,我想清河镇离洛阳并不远,你又耳聪目明,应该有所耳闻,我想张瞎子最器重的孙子比起他应该也是不差的。”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清河镇这个名字,所以我还并不知道这三个字后面隐藏了怎样的深意,只是胡乱以为它仅仅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偏远镇子而已。
我脑海里念头快速飞转,然后回答赵老头说:“我不知道清河镇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关于钟老行踪的事。”
这时候我看见赵老头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分外怪异的表情,然后就只听他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到街头的客栈来找我,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能和我一起去清河镇找他,可能会更好些。”
我只觉得赵老头这样的说辞分外牵强,我无论与他还是钟老都非亲非故,我干嘛要踏这趟浑水,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笑脸盈盈地回应他说:“我会考虑的。”
送走了这师徒俩之后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而正在这时候殷勒从椅子下捡起一件东西说:“这是什么?”
我见这东西软软地,似乎是一张皮,于是对殷勒说:“拿来我看看。”
殷勒边递给我边说:“会不会是赵老他掉这里的?”
我将这张皮拿在手上,然后立刻就变了脸色,沉声说道:“这是一张人皮!”殷勒虽然跟着我也见过一些东西,但是哪里见过活生生的人皮,顿时就出声:“小太爷,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但他这话说的却异常心虚,因为他知道我的性子,通常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说的,于是他又寻思:“这师徒俩好端端的怎么会落一张人皮在这里呢?”
我翻弄着人皮,这张人皮裁剪保存的很是完整,看样子是经过精心的制作,而且还有一种长久被抚摸之后的圆润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戴久了了的玉一样,看着分外润些,可要说出来究竟哪里与众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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