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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悬蒲扇一般的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骂道:“我干你……妈……”
我认准时机,张开大口,噗地一声,将嘴里面含着的黑血吐在白悬身上。
白悬躲闪不过,上身一下子沾满了黑血:“什么逼东西?”白悬瞳孔放大,因为他看到,黑血刹那间涌出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虫子。
白悬顿时就吓哭了,边走边尿裤子。
他活了大半辈子,怕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虫子。
我嘴巴和脸都肿了,只能从眼睛缝隙里面看着白悬的影子。我哈哈大笑,笑声狰狞,如同地狱里面的恶魔一样,咬牙切齿地恨不能咬死他。
白悬摸爬滚打,想用审讯桌上的矿泉水瓶冲掉身上的黑血,急忙用脱掉的上衣擦掉血里面爬出来的虫子。
密密麻麻的虫子越来越多,在白悬的身子乱爬。有两只已经绕到了白悬的菊花部位,脑袋一缩就钻了进去,白悬“啊”地叫了一声,声音包含一股畅快之意。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完完全全改变了我。
让我知道在人类社会之下,还存在着另外的一个神秘世界。神秘世界里面,除了水猴子一样的鬼怪,还有被恶毒之人饲养的虫子。
而这些虫子,杀人不眨眼。
白悬喉咙里面满是恐怖、绝望的声音,终于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将水瓶子打开,直接把水浇在身上。
密密麻麻的虫子见水疯长,很快就盖住了白悬满是白花花赘肉的身躯,密密麻麻地翻滚,如同一块腐肉上面爬满肉蛆。
如果不是没什么东西可吐,我一定会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很快,白悬只剩下一双眼珠子没爬满虫子。从他露出的黑眼珠,我看出了他对生的渴望。
任何人,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反应都是一样的。蛮狠的白悬也不例外。
而我,也是垂死之命,只有同情地看着他,无能为力。奇怪的是,我并不怨恨他对我的毒打,反而作为人类感到命运的无力。而命运都是,我和白悬都会被一群虫子咬死。
白悬的下场告诉我,和魔鬼做交易往往尸骨无存,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就是魔鬼。
身上爬满虫子的白悬还在不断挣扎,叫喊声渐渐变成嘶哑继而没有了动静。
空气里只剩下虫子撕咬沙沙的声音,如同春蚕吃桑叶。
地上的食脑虫一弹而起,正好落在白悬的天灵盖上。
我知道,食脑虫是虫师豢养最为厉害的毒虫妖虫之一。被食脑虫所咬轻则痴呆,重则血肉模糊尸骨不存。
我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白悬的身躯如同山一样垮掉,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密。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一切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寒窗苦读之类没有回报父母之类的遗憾也不会有。
我感觉灵魂浮在半空一样,臃肿的肉体成为了虫子们的食物。
审讯室的大门外面响起猛烈撞击声,两个值班的警察叫喊道:“白哥……”
“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哥……”
门最终还是撞开。
听到一个警察喊道:“白悬不是在里面的吗?怎么就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活,暂时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是两天之后。我抬头顺着病房门窗望去,两个便衣警察守在门外。
而母亲坐在我面前,眼睛红肿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妈。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要死了?你给我找一块镜子。我的样子是不是样子特别丑。”我后怕地问道。
母亲找出一块镜子。
镜子里面的我基本上还是一个人的模样,还能看得出是我妈的儿子,只是颧骨深深陷下去消瘦不少。
明明要被虫子咬死的,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又试着深呼吸,肺部一切正常,之前得肺痨的后遗症似乎全部好了,心跳也十分正常,似乎过去发生的是一场旧梦。
母亲勉强地笑道:“给你熬了粥,你吃一点吧。”
从母亲红肿的眼睛看出,事情远远没有朝好的一方面发展。
母亲给我盛稀饭的时候,忽然抱怨道:“龙游水他个……老东西。还真的把衣钵传给你了!”母亲这样直呼外公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以这种口吻。
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心中怨恨责怪外公,这或许是最好的解释。我苦笑劝妈不要埋怨,你不总是说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可能就是我的命了……
白色瓷碗里面的肉粥温度刚刚好,上面还漂着两片调味的姜片和几点绿色的葱花。
闻着粥的味道,我张开嘴巴接过母亲喂上的一口,忽然嘴里面咬住一片肉丝。一股恶心感侵袭而来,将嘴里的稀饭全部吐出来,原本肚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能连着干呕了数次。
眼睁睁地看着白悬死在我的眼前,惨不忍睹,对于常人而言,很容易留下心理创伤的,我也是个常人,也不例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都抗拒肉食。
母亲连忙把我面前的被单换了,说那吃点水果吧。
我虽然不想问,还是忍不住问道:“审问我的白警官最后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母亲听了这个,恨恨地说道:“白悬,消失得无影无踪。派出所里面没有见到他的人。家里也没有。一个大活人就那么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就算死了,跟你也没有关系。你是我儿子,我相信你不会杀人。”
我沉默不语。骤然想起,《集成》里面讲虫师放出来的毒虫若无人命在手,对于虫师本身会有伤害。
我吃了外公专门给我炒的一盘“肉菜”,种在我身上的食脑虫毒蜈蚣没能要了我的命。反而被我吐了出来,可怜的白悬成了替死鬼,成为食脑虫的美味佳肴。食脑虫食用了白悬的脑浆和骨髓。其他的虫子吃掉了白悬的血肉和脏腑。
是虫师吗?我心中也不敢确定。
但我可以确定,若没有外公给我吃下的那盘肉菜,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肯定是我。
那个用虫的人太狠毒,手法也匪夷所思。而那天晚上给白悬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用虫害我的人。
母亲在我发呆的时候,给我削好了一个苹果。
我连忙告诫母亲:“妈,你先回去。没事少出门。你回去之后,找一双老妇人三寸金莲的袜子,一只给你,一只给我爸。带在身上,不要放下来。”我想了一会,又补充了两句道:“去超市买几箱矿泉水回家去,不要喝井里的水,煮鸡蛋吃。别的东西一律不要吃,等我回去。”
母亲没有多问,点头说记住了。
“相信政府。相信组织。”母亲说完话就提着肉粥离开了,留下了三个削好的苹果。
看着削好的苹果,我眼睛通红。
我内心深处担忧的是,那个下虫的人把矛头对准爸妈的话,那么,我就成了大罪人。
外公死得时候,我并没有太多伤心难过。因为感情的东西是相处多了才有。
可父母却不一样……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骨肉相连又岂能是割舍的……
我一口气吃掉母亲给我削好的苹果,想尽快地恢复体力,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我的自由被禁锢,无法出入病房,关于外公的事情我也不想让母亲插手。
我等人问话的时候,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是马艳。
马艳脸上雀斑很多,眉毛也有断眉,相书上说,到了中年有牢狱之灾。肤色很白,可以看出营养很好,不像是乡下生养的孩子,身材也属于高挑的模样,来见我的时候也穿得不是很保守,似乎胸比之前要打了一些,我不准里面有没有垫垫子,一双眼珠子满是后悔。
进门就说道:“萧先生,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不要怪罪我。我只是受了白悬的蛊惑。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马艳清楚白悬的下场,以为是我动手收拾的,想起我说过有一百种方法收拾她,不由地害怕,才来找我。
我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也懒得解释,冷冰冰地说道:“事情有那么简单的吗?”
马艳似乎刻意向我展示了青春朝气的身体,挤了挤胸前的几两肉,暗示地说道:“萧先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单独请你吃饭……赔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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