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跻所在的位置其实离村子还很远,在一连片刚探入海里的海礁里面,这里足够宽大到容纳六个人居住,何况在礁洞里面,几乎并没有摆放什么器具,他除了偶尔想吃点熟食,也到那个渔村里去,以他的速度,几乎不费时间。
他本身是水蛇,就喜欢大海,冰冷的北海初时对他是一种极大的挑战,到最后却成为了他肆意游荡而不被人发现的修行娱乐场所。
爱跻先是找了一套厚重的皮衣、皮靴给云景天穿上,可云景天坚决不穿动物的皮质做成的衣服,这不但是玄云门的规定,更是云景天长期修道的一种感悟。
一个修道之人,如果没有博爱的精神,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那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引导别人修道呢?
虽然云景天这次下山后杀过人,但本质上,他认为不是自己造成的,只是受了魔器碎片的影响,一时无法控制情绪导致的。就算一直到现在,他也心底坦荡荡的,后悔是后悔,但没有一丝内疚。
在头脑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穿这种衣服。
爱跻最后给他扔了一套比较老旧的绒毛大衣,又厚又暖。然后又给他做了一双皮鞋,以替换他脚下早就破烂得不成模样的布鞋。
这双皮鞋云景天接受了。因为是从爱跻身上褪下来的蛇皮。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云景天期间有过几次失控的状态,气焰嚣张到不可一世,不过面对爱跻那张淡然而漠视的脸,总是发不起来火。
这天,云景天又因为魔器碎片的冲动,而陷入了怒火。他看到爱跻3天之后才回来,便不高兴道:“很久没看到你的真身了,要不我们比上一场吧?”
爱跻温和地看着他,摇头道:“就你现在的状况,还是要慢慢修心才行,等定力上来,压制住魔器碎片后,我们公平地打一场。不然我总觉得好像不是和你在交手,而是和天魔交手。”
云景天心中的无名火好像被浇灭了一半。他冷静了下来,不禁有些懊恼。一个月了,他竟然连入定都达不到了,总是处在心浮气躁的时刻,要不就是在压抑的时刻。要不是爱跻三番五次叮嘱他,他早就有了出去发泄的冲动。
云景天虽然在海边,却一直没有修炼玄云神功,而是转修定力。他把所有的事都一股脑给爱跻说了,想让爱跻给出个结论,可爱跻却也不知道从何做起。毕竟爱跻的修行方式和他不同,在北海这里,用半年一样漫长的白天吐纳修炼阳精,再用剩下的半年在黑夜当中吐纳修炼月精。
爱跻看到云景天这幅憋到了极处的苦闷表情,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干笑了起来:“也许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我见到人类有怒气的时候,会找个地方发泄,也许以你现在的情况,修定反而会找不到路,不如去发泄一下。”爱跻一直不会笑,笑出来也让人感觉有些生硬,可云景天却发现,爱跻这次很勉强挤出的笑容当中,多了一分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情。
云景天马上就明白了爱跻所说。
北海这里,有很多强大的隐修之妖,还有很多喜欢显摆的各种妖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是妖类的天地,争斗是适应了丛林法则后的永恒主题,强者生存,弱者死亡。所以,争斗是永远不可避免的,动物从修行开始,大部分走的路线都将成为妖类,这也是他们的生存环境来决定的,在恶劣的情况下,只有不断增强自己的肉体,才能使得活下去的可能性增大。
云景天有些不可思议爱跻这番话,皱眉道:“难道你希望我通过杀戮来平息魔器碎片带来的副作用?”
“不是。”
这次爱跻没有笑容,而是很严肃地道:“希望你能在去挑衅他们的时候,不被杀掉。”
云景天:“……”
爱跻转身走出了礁洞,大声道:“我不会让你杀掉任何人或者妖类,但也不希望你死在他们手上。我们去找一些落单的妖类吧,这样不仅仅可以看到你的实力,也可以平息你的怒火,我觉得是目前最好对治你魔器碎片的一种方法了。”
云景天想了想,就认为这个主意不错,立刻跟了上去。他心中现在的火气越来越多,一直待在这潮湿的礁洞当中,也无法抑制自己想发泄的冲动。
找到落单的妖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何况云景天对野外的生存也并不懂。幸好身旁有爱跻在,两人转转弯弯地往南飞,当看到一片突然耸立的针叶林带时,爱跻停了下来,因为这里传来了不寻常的吼叫。
这片高耸入天的树林并不大,只是前方广大山脉丛林当中的一部分,不过却被一圈倒地的树木残枝给划分了开来。在树林当中,两个声音迥异的咆哮声将丛林附近一切的动物都给吓跑了。
“原来是老虎和熊,而且他们还很强。”爱跻表情没动,但云景天可以听出来,里面带着一丝惊喜。
云景天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两只妖类,于是高高飞了起来,潜藏在树林当中。高大的林木在阳光的照射下仍然显得密不透风,在这片近乎原始森林的地方,有很多天生的云雾升起,而云景天就藏在这里,看着下面两只妖兽的战斗。而爱跻,则以他自己的方式,钻进了树林。
妖兽身上非常重的腥臭扑鼻而来。云景天俯瞰之下,原来是一只接近一丈高大的黑熊,正在不断挥舞着巨大而尖锐的黑掌,和一只同样大小的白虎战成一团。黑熊巨大无比,重重地翻腾跳跃着,每次跳跃和冲撞,都将周围巨大高耸的树木给撞裂或干脆给撞倒,和那幅身躯不相称的灵活让云景天恍然以为那只是一个巨大的猴子。
而另一边的老虎也不弱,但光从外形上来看,黑熊似乎修行得更加久远一点,事实上,老虎一直处于劣势,在不断反抗的状态当中到处躲闪,从它身上不住流出的血也可以证明熊妖的强大。
恢复了本体的爱跻,不知什么时候将巨大的蛇头凑到了云景天的身边,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里:“这只母虎妖正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惜她的实力太弱了,那只黑熊妖还是在玩呢,没有用出真正的实力。”
云景天在爱跻的提醒下,也看到了下面一处树根盘结的角落当中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老虎,在这种强大灵力的冲击下,它不仅没有跑,而是在看着双方的战斗。他诧异道:“你怎么看出来黑熊还有余力的?它好像没进化的太厉害吧?”
爱跻摇头道:“你怎么还是通过外形来判断妖类呢?这黑熊妖已经完全可以变成人类了,你仔细看他的腰部就知道,刚才那个后空翻,如果腰脊没有进化好,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云景天恍然。
也就在这时,黑熊妖在空中一个高高的跳跃当中,回头朝云景天和爱跻的藏身之处望了一眼。
这一眼,已经将两人尽数看在眼底,虽然两人身处高大的树木之上,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所遮挡,可被这目光扫到时,都觉得身上像是不穿衣服似的被看了个底朝天。
而在黑熊妖落下去的同时,云景天仿佛看到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爱跻萌生退意:“算了,我们撤吧,打不过……”他早就感觉到了树林当中的气息过于强大,在强大的灵力笼罩下恢复了本体,可没发现,这妖的强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他说完,拉了云景天一把后,就打算化作一道光芒飞走。
可云景天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干脆站了出去,快速地下落,几乎快到了地上一丈左右,才停在带着青苔的巨树旁,冷眼看着黑熊妖。他觉得,他有把握能打过这只妖。爱跻叹了口气,重新化作了人形,跃在云景天身边不远处已经横躺下来的巨树干上。“你现在要跑也跑不了。”
云景天双眼冷冷地盯着仍在捉弄那只母虎妖的黑熊后背,淡淡道:“就没打算跑。也只有这种水平的妖才能证明我的实力,你不要小看我。”
爱跻听得出他隐藏在声音下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可是他实在不放心云景天,因为从上次降雨之后,他就知道了云景天的实力有多少,只是摇头道:“这可比那只狼王要强了不止几倍啊。你可要小心,要不我们一起上吧。”
云景天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厌烦,爱跻这样的唠叨让他的怒火也在一点点增加。“不必了,你有空去保护一下那只小虎仔吧,也许用不着你出手。我一个人真的足够了!”
那只黑熊妖本来还想再玩玩这只母老虎的,他其实早就闻到了两人,只是一直装作看不见。没想到他一直无视两人的结果,就是其中一人的口气,竟然如此之大,终于让傲慢的他心中有些不爽了。
黑熊妖停下来,慢慢地转过后,吼声震天,随后站得笔直,口吐人言:“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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