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庶本荣华 > 第三十回 别有用心计 浓妆淡抹宜

?景秀身形一顿,来人五短身形,皮肤净白,形容普通,小眼睛,眼神却有些飘忽,本不敢直视景秀,行礼的时候眼珠子却几次转到景秀身上。

  

  白苏咳了一声,上前挡在景秀面前道:“陈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胜收敛目光,垂着脸对白苏道:“上个月你托我在外买的珍珠沫子一直没拿给你,今日化了雪,现这条路通了,才斗胆进西厢院送来。”又对景秀弯腰道:“还请六小姐饶恕。”态度虽然谦卑,但语气似不卑不亢。

  

  定香榭西南边有道石砌竹篱门,原本是住在大暖阁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方便去后罩房厨房取吃食用的,自从老夫人移居后就被锁了门,钥匙自然在霍氏那里,陈胜能进来想必是从陈丰家的那拿的钥匙。

  

  景秀微微一笑:“不碍事的,你和白苏有婚约在身,自她来了西厢院再也没碰过面,既来了,左右这里没什么人,你们先说说话。”落下话音,朝着白苏点了头,踏出门槛往外面走去。

  

  白苏眼睛瞥到后面邓睿跟上来,马上接过陈胜手上的一包珍珠沫,急着谢道:“多谢你了,六小姐身子不适,我得去服侍她,不能跟你多聊了,你快出去吧!西厢院不许下人进来,你小心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说完话,赶紧跟上了景秀。

  

  陈胜想要叫住,白苏已提裙跑开了,却落得一头雾水。前两日听说白苏想要珍珠沫,就想办法说服娘从竹篱门偷偷进来拿给她,怎么还没说什么几句话,白苏就走了,他正想追出去,身后响起高嚷的声音:“站住!”

  

  陈胜一下惊住,回过头看到是邓睿,忙问好道:“睿表少爷好。”

  

  邓睿仔细瞧上他一瞧,斜睨着眼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在傅氏族学里插科打诨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爷一时还真想不起你这龟孙子叫什么了?”

  

  陈胜听这话,小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已是十分气愤道:“睿表少爷,您是读书斯文人,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让您恶语相向?”

  

  邓睿嗤笑着逼近陈胜,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厌恶道:“斯文个屁!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内院,你们下人是不许随意进出,你说傅府有没有这条规矩?还有这水榭是六表妹住的地方,你刚刚鬼鬼祟祟的跑进来,还敢盯着她看,信不信我戳瞎了你的眼,打断了你的腿,看你还敢跟进来?”

  

  陈胜头次被说的面色涨红,他爹是外院管事,他娘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内院的事除了太太,她娘说的算,这府里谁不是看到他就陪笑的。他脱了奴籍,参加科举,可不是府里的下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放手!”陈胜气的牙痒,使劲挣扎。

  

  毕竟陈胜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邓睿却是从小和人打架打到大的,论力气陈胜不及邓睿。

  

  就在两人快要打起来时,邓睿松了手,一把推开他,整了整衣袖:“看着是六表妹的屋子,今天先放过你,还不快滚出去。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敢往这里跑,我非弄死你!”

  

  陈胜被推开几步,模样狼狈,表情愤然:“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边说着,边往外面跑去。

  

  “哟!你还跟我呛上了,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邓睿飞快追出去。

  

  陈胜跑的更快,邓睿也懒得去追,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早晚叫你死在我手里,你才知道我的手段!

  

  *****

  

  景秀和白苏回到暖阁里,心头大大松了口气,这次利用了邓睿实属不该,可不这么做的话怎么帮白苏呢?再想起邓睿那样炙热的眼神,她咬紧了下唇,暗暗下决定,娘的死因未查明,事情又走到这一步,她不能心软!

  

  等到了三月初一,天气有点阴凉,傅正礼和霍氏去了族学,把今年要去县里考试的族中学子送离滁州。景秀则从白苏那里听说,陈胜本该留在族学照看的,也跟着去了县里。

  

  言语中白苏若有紧张,她是了解陈胜的,他这人虽没什么志气,但骨子里有傲气,自认为跟过大少爷读书,就成了半个主子,看谁都摆着主子款,且有些小心眼,他跟去县里不知会不会暗地里对邓睿使绊?

  

  带着些许忐忑的心情,傅府平静的又度过了几日,日子愈发有了暖和的景象。

  

  这日景秀晨起,在内室梳妆,梳头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小丫鬟,名叫水桃,为人有些木讷,偏偏手却很巧,摆弄着一手好头,从家生院里拨来,领了二等丫鬟的月例。

  

  她屋子里三等丫鬟有六个,全是家生院里未入等的小丫鬟。因着听春和解秋成了二等,二等名额还差两个,白苏就从三等里挑了两个拔尖的出来。这水桃就是提拔上来的,还有个叫书槐,懂识字,时不时捧着本书,俨然像要考女状元似得。

  

  一般来说,三等丫鬟都在厅堂内外干活或是传话,内室是进不来的,能进景秀内室的全是二等以上丫鬟。白苏挑人不错,水桃和书槐人都老实,手脚又麻利,规规矩矩的。

  

  水桃正拿着白绫巾围在景秀肩上,打开梳台上的妆奁盒,挑了一柄黄杨木雕花梳子,为景秀梳头。她指尖灵巧,上下梳百遍再为景秀按摩头皮,接着用抿子蘸上头油盘发,手指翻转间便挽了花形。半刻功夫,梳成扎实的桃花髻,拿着靶镜在景秀身后左照右晃:“六小姐,梳好了,您看还可以吗?”

  

  景秀回神间,不由仔细瞧了瞧,笑道:“挺好看。”

  

  书槐拿了描金雕花的匣子给景秀挑头饰,样式精美的珠花整齐地装了满满一匣子,让人眼前一亮。

  

  这匣子里的首饰除了霍氏送的,还有些是姨娘和那日入族谱时的亲戚所送。景秀就要巧娘把所有首饰分成两个匣子,一个供她平时佩戴,一个送了妈妈丫鬟们,或是做打点通融。

  

  书槐挑了几支碧玉簪和样式不同的珍珠卷须簪,比着景秀发髻摆放。

  

  景秀见她左右不满意,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笑道:“随意就好,在自己院中,不必过多讲究。”

  

  书槐不以为意的笑道:“难得今日天气晴好,六小姐也肯起床。前些日子躺在床上,便是无病也闷出心结来。好容易起床,可得稍稍打扮,人也精神,再去院子走动走动,外头桃花开的红火,正是‘桃花乱落如红雨’,六小姐何不去摘摘?”

  

  “全听你安排。”景秀微微一笑,又提醒道:“不过得快些了,徐大夫过会要来把脉,让人久等就不好了。”

  

  书槐手脚麻利起来,又服侍景秀净面,水桃捧了个巴掌大珐琅香盒,景秀用指尖挑了点杏色的面膏,在手上匀珐琅香盒打开,涂在脸上,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接着水桃又拿了个宣窑瓷盒,里面盛着一根茉莉花种,倒出两颗研碎,涂抹景秀在脸上,顿时香气袭人。

  

  景秀轻轻嗅了嗅,笑道:“这是哪来的,平日的粉可没这浓的香气?”再一对镜,抹在脸上,果见润泽匀净,细腻柔滑。

  

  这时,白苏进屋,手上捧着几套玲琅满目的衣裳,闻到屋子香气,笑道:“这叫百濯香粉,昨日府里来了位贵人,送了一盒给太太,听说是大漠那边的稀罕物。太太看一盒有十根,还各是不同的花香味,就送了各位小姐一人一根。太太屋里的慕梅送来,我便替小姐收着。”

  

    景秀点点头,叫水桃收好:“这香粉弥足珍贵,只这么一点,用个十来日就没了,你用小匣子装好,我还是用平日的玉簪粉。”

  

  白苏笑道:“别的小姐早抹在脸上,只六小姐你跟宝贝似得藏着。”

  

  “我刚进府,屋里值钱体面的东西少,又无体己银两,收着日后还能当重礼送出去不是。”景秀心情极好,难得的调笑道:“我要送了人,你们可别说我用过。”

  

  一语,乐的满屋子丫鬟笑声脆脆。

  

  水桃笑问:“六小姐,今日要化什么妆扮?”

  

  景秀看她手上拿着胭脂盒,摆了摆头笑道:“只要别化太艳来糟蹋我就行。”

  

  “那就化清淡的飞霞妆。”白苏笑着道:“这石榴胭脂膏,是今年采买房从京城进的,听说是用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配了花露蒸成。颜色薄而透,京城的官宦小姐都爱用。挑一点就够,清清淡淡的不打眼。”

  

  景秀颔首,水桃挑了胭脂膏,为她上妆。

  

  上好妆后,白苏捧着衣裳过来道:“小姐衣裳不多,前些日子太太吩咐针线房先为小姐制春赏,昨日赶好送来,有六件绫衣,八件褙子,四件挑线裙子,两条月华裙,两条留仙裙,外加四套亵衣亵裤,六双鞋和十二双袜。待我仔细检查,裙子绣的都是新花样,颜色也漂亮。可绫衣和褙子,一件偏大,一件料子过时,一件颜色杂,成色又老气,还有两件针脚缝的不密,全退回去,要她们重做。我刚刚选了三件适宜的妆花窄袖褙子,宝蓝、松绿和银红色,小姐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白苏要书槐、解秋摆了酸枝木衣架,她把三件褙子摆放,供景秀挑选。

  

  景秀抚上三件衣裳,还带着股暖气,她会心一笑。白苏做事仔细体贴,每日的衣裳她都会吩咐小丫鬟用暖笼烘暖,等她起床,身上穿的暖洋洋,舒适妥帖。

  

  “你管着我的衣裳头饰,你看我今日这打扮,哪个颜色好?”

  

  白苏取下银红色的妆花窄袖褙子,笑着:“六小姐皮肤白,这件银红色称你。”

  

  景秀微微颌,在丫鬟们服侍下,很快穿好银红色的窄袖褙子,又搭了条白杭绢挑素软缎月华裙。白苏看着景秀通身,从匣子里挑了支嵌红宝石的珠花簪,随意插好,适才扶着景秀走到人高的古檀木穿衣镜前,映出她俏丽简雅的装束。

  

  “果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六小姐本就生的漂亮,一打扮更俊俏了。”白苏眼睛一亮,啧啧称道。

  

  景秀瞪她一眼:“吃过蜜饯了吧,嘴皮子甜的腻人。”

  

  书槐看了眼自鸣钟,不禁道:“辰正一刻了,徐大夫怎么还没来?”

  

  景秀恍惚了一下,才道:“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回首看了自鸣钟,思绪飘的很远。

  

  白苏却道:“往日这个点早该来了,就算晚来也会着人过来吱个口信。今日却迟了这么久,要不派人去徐大夫那看看?”

  

  “算了,也许路上遇到点事迟了。”景秀回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绕过围屏,笑着踏出门道:“难得天气好,你们都随我出去摘花,玩个尽兴。”

  

  一时,景秀领着丫鬟们踏出阁楼。

  

  外头薄雾散尽,细细碎碎的阳光一溜儿洒落,散在人身上,暖绵舒逸。

  

  玩至午日,徐恒还未来,景秀体虚易乏,白苏扶她回屋,小憩片刻后才道:“刚刚差人去打听了,好像是大少爷病情加重,徐大夫在外院,今日来不了了。”

  

  景秀心尖猛的一颤,缓了缓神,才对白苏小声道:“你想办法帮我传话给徐大夫,就说今晚子时三曲桥见。”

  

  白苏足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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