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广京城中找到那名与靖南侯顾连城春宵一夜的女子实在是太过容易,第二天清晨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就停靠在了十八胡同的胡同口。
八月十五中秋夜的一场花魁大典,藏娇窟新来的妓子沧海已是艳名远播,传言她不仅六艺皆通,甚至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巾帼女子,一柄银枪耍地极好。
“哼,巾帼女子会在青楼楚馆寻求生计?”坐在豪华马车里的玖玥言辞之间极为不屑。
瑶姬站在马车外,看着大清早稀稀疏疏的行人,十八胡同做的是夜里的买卖,早上各楼各院儿还都在睡梦中,藏娇窟显然也不例外。
“公主,奴婢先扶您到临街的酒楼里用点儿早膳,我自个儿去把那什么沧海叫到您跟前来。”瑶姬隔着车帘询问玖玥的意思,自从决定了要亲自来会会这名叫沧海的花魁,玖玥几乎彻夜未眠,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想必这会也很是疲惫了。
玖玥点点头,瑶姬赶忙伸手让她扶着,将人搀扶了下来。
原本酒楼这么早也是不开业的,顶多做一些早起的点心和甜粥,瑶姬出手阔绰,一锭金子晃花了酒楼掌柜的眼,立马堆起谄媚阿谀的笑脸殷勤地将玖玥还有她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随从请上了楼上的雅阁。
玖玥坐下来点了几样还看得过眼的吃食,瑶姬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朝着藏娇窟去了。走到楼门口,果然是大门紧闭,瑶姬也不含糊,粉拳砸在门上“咣咣”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门里才有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应声开门。
祝九娘早起还是照旧在楼里坐着舒展筋骨,猛地就听到藏娇窟紧闭的大门被人捶得砰砰响。啐了口唾沫,以为是哪个宿醉未醒的大汉来闹事儿,祝九娘提了把扫帚就气势汹汹地来开门了。谁曾想,大门一开,门口俏生生立着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姑娘,看模样还怪俏的。
这姑娘长得虽及不上沧海,也比不上傲梅,但好歹也算是个美人,看她也算精致的穿着,倒不像是来投奔青楼楚馆的,那她一个好端端的清白姑娘大清早儿的到藏娇窟来做什么?
瑶姬这开门的妇人一句话也不说,光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打量,摆了摆手朝祝九娘喊了一声:“喂,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沧海的妓子?我们公……子想见见她?”
差点儿失口将“公主”二字给吐出口来,幸亏反应及时给生生转成了“公子”,瑶姬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
祝九娘听了了然地“呵呵”笑了几声儿,看来沧海这艳旗高炽,一大清早的就有风流公子派自己家的小丫鬟来请人了。
可惜,靖南侯顾连城撂下话来,沧海七日之内不得见客。
就算是借给祝九娘十颗脑袋,她也不敢忤逆靖南侯的意思。这洛北皇朝的百姓谁不晓得,这天下虽然姓君,但靖南侯所站的地方它就得姓顾!
“想见沧海?那姑娘请回吧,我们家沧海不见客。”祝九娘说完就打着哈欠要关门,却被瑶姬给抵住了。
“不行,我们家公子说了,必须得见沧海一面。不就是要钱吗,只要你开的出价来,我们公子都给得起!”瑶姬以为这是青楼老鸨的一贯伎俩,说白了就是想狠狠宰上恩客一顿。
好笑地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姑娘,祝九娘摆摆手:“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告诉你,沧海姑娘被靖南侯顾侯爷给定下了,七日不得见客。你看看,不是我不让你见,是我不敢让你见。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家公子好。”
得罪了靖南侯,可比得罪了皇子还要恐怖。
瑶姬一听就更不干了,听这老鸨的意思,侯爷不仅是和这个叫沧海的妓子春宵一刻,甚至还可以说是颇为着迷,七日之内都不许她见其他男人。
既然这样,这个叫沧海的妓子她就更得带去见公主了。
“嬷嬷你看,”瑶姬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在祝九娘眼跟前儿晃了晃,“我们公子就想见沧海一面,就一面,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靖南侯不会知道的。”
只要叫沧海出去见一面,就能白赚这么一锭金子。祝九娘的眼珠子围着那金元宝转来转去,咽了口唾沫。
瑶姬继续诱惑着她:“怎么样,很划算吧?”
祝九娘咬咬牙,伸手将金子夺了过来,让瑶姬稍等片刻。不一会儿,瑶姬就看到祝九娘身后跟着一个白云裳垂柳髻的女子走了出来。
拉着沧海的手,祝九娘说:“沧海啊,这位姑娘的公子想见你一面,你去去就回。”
沧海瞟了一眼祝九娘还捏在手心里的金子,再看了一眼瑶姬价值不菲的衣裳,点了点头。
她就是那个十八胡同的花魁沧海?
瑶姬看着沧海有点怔忡,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她能得到那么多的赞誉,对于这样一个女子,真的是禁得起任何的赞美,也扛得下任何的诋毁。
“看够了就走吧。”似乎是习惯了众人对自己裸的注视,沧海只是语气寡淡地催促了瑶姬一声,“叫你家小姐等急了可不好。”
瑶姬嘴里“哦”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沧海:“你怎么知道是我家小姐找你,而不是我家公子呢?”
沧海嗤笑了一下:“有哪个公子哥儿是叫自己的贴身侍女来青楼找姑娘的?至于你家小姐是哪个,我大约也猜得到。”
这下子瑶姬就不服气了,就算这女子聪慧,能猜到是个小姐而不是个公子,但天下间女子何其多,她凭什么就能断出是哪个小姐,再者说她肯定想不到找她的可不是什么小姐,而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沧海看瑶姬挑眉斜眼很不服气的样子,笑着指了指远处巍峨高耸的皇宫内院不做声。
“你会读心术?”
沧海摇摇头。
“那你怎么猜着的?”
沧海笑笑说:“猜的。”
两人一路上也算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十八胡同口的那家酒楼,瑶姬先上去禀告了玖玥一声,然后招招手叫沧海上去。
当沧海出现在楼梯口的一瞬间,玖玥的眼前先是一亮,然后脸色更加阴沉了。
“哗啦”一叠色泽鲜亮的小菜被玖玥摔到了沧海脚边儿,菜汤争先恐后地沾上了沧海的白云裳。沧海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碎片残菜,稍稍挪了一步站定了。
“混账东西,这东西粗鄙不堪,看着鲜亮,入口简直难以下咽!都给我撤了重做!”
玖玥根本不理会站在那儿的沧海,兀自朝着酒楼里的厨子发泄着火气,等酒楼的伙计和厨子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之后,她才稍稍气消,好像才发现站在一边的沧海似的。
“你,站过来。”
沧海依言站了过去。
玖玥仍嫌不够,复又招招手:“再站过来一点,站到我跟前来。”
这下沧海也不含糊,果真款款几步就走到玖玥的面前,微微笑着问:“公主有何指教?”
玖玥脸色沉了沉,问:“你知道我是公主?”
“当然,我不仅知道你是公主,还知道你是哪位公主?”
玖玥听她说完,脸色变了变:“哦?那我是哪位公主?”
“普天之下因为侯爷眷顾我而大吃飞醋的女子可能很多,但是因为侯爷眷顾我而前来兴师问罪的女子,普天之下大约也只有玖玥公主你了。”
玖玥听了眨眨眼睛,抬眼看了一眼沧海:“看来你很了解我。”
沧海这下就笑得更放肆了,毫不掩饰地戳了玖玥的心窝子:“应该说玖玥公主爱慕靖南侯成狂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不了解。”微微地弯下腰凑近玖玥,“就连广京城的儿歌都在唱:莫学公主傻玖玥,侯爷不爱心惶惶。”
“啪——”响亮的耳光声,玖玥公主“霍”地站起来:“既然了解我就该知道,公主和青楼妓子是有区别的,竟敢在我面前你啊我啊地称呼!”
沧海捂着被掌掴的左脸,上面火辣辣地疼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子无论是样貌,还是心性,果然全部都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心狠手辣的长公主离忧。
“你笑什么?”玖玥柳眉倒竖,眼看着就是发怒的前兆。
慢慢地放下手来,沧海摇摇头:“没什么,觉得公主你很可怜。即使地位尊崇如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抢不到的人。”
玖玥这下被彻底地激怒了,她怒极反笑,示意左右两个随从上前将沧海摁在饭桌之上,自己拿着喝粥的汤匙走过来,一下一下地在沧海被掌掴的左脸上敲打着。
“沧海,你知道吗?有一种女人永远无法抢走别人的男人?”
“沧海,你知道吗?有一种女人她可能会存在男人心里一辈子,但是却再也无法抢走这个男人?”三百年前天焚崖上呼啸的北风中,长公主离忧裹着雪白的狐裘,面对着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沧海得意地说着。
“那种女人就是死得尸骨无存的女人!”沧海邪肆地笑了一声,扭着头看着玖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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