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从商店匆匆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听到季梅婷的手机在响，一看是季妈妈的。尽管季妈妈打了好几次电话，可季梅婷一直昏沉沉的，如何能接听？他简单地向季妈妈解释了一下，忙不迭把刚买回的葛根煮了水，给季梅婷灌下去。
季梅婷渐渐睁开了眼睛，突然看到自己的外套不见了，下意识地捂住胸，质问程伟怎么回事。程伟说：“你吐了，外套上全是，我帮你脱下来，你瞧，放到那边去了。”
似乎是这才省了人事，季梅婷终于禁不住呜呜放声大哭起来。
程伟自责说：“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怪我，别哭了。”季梅婷说：“才不是因为你。”程伟劝她说：“要我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条件比他好的人多了，你这样哭坏了身子，倒让他私下里高兴。”他故意想搞笑把季梅婷逗乐，可她的痛处却被触碰得更痛了。
程伟把手试探性地扶到她的肩膀上，说：“你这样哭，这样做践自己的身体，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其实，当年我们在师大的时候，我就特别关注你，因为他，我选择了放弃。而现在，他离你而去……我……真心愿意，永远陪在你的身边，随时听你的召唤。”
季梅婷丝毫没有止住哭声。
程伟看着她娇痴的样子，感觉全身血脉贲张，趁势一把把季梅婷搂在怀中。
无助的季梅婷没有反抗，在他的怀里仍旧抽抽噎噎地哭。
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把他推开。
“出了这样的事，别人会用什么眼光看我？”季梅婷自言自语道。程伟说：“这有什么？又不是你的错。这些年来，我可是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季梅婷突然问：“那如果我要立即跟你订婚，你愿意吗？”“订婚？那……我……太愿意了！只是……还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程伟说着这话，脸上由嘻笑，渐变为严肃。季梅婷冷笑一下，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唉，跟方心宁已经八年了……”程伟说：“嗐！这又有什么？为了你，我什么也不在乎。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再等八年我也在所不惜。”
季梅婷此时不知是不是真心要把自己如此轻易地许给程伟，但是方心宁给自己的伤害太大了，她眼下似乎能做的只剩下报复了。
程伟又一次把季梅婷揽入怀中，而且没有被推开。季梅婷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静静地，似乎是在找一种感觉。程伟很激动，心脏咚咚地加速跳着，像要给对方一段快节奏的摇滚。程伟在商海也已经漂了几年了，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何至于这么在乎季梅婷？其实，就因为在他的那双眼睛里，她就是一张金色的名片，带着海角光环的，当然更是一条路，一条财路，是滚滚不尽的财富；至于季梅婷是不是自己旧日的梦中情人，倒显得不多么重要了。
再说季梅婷很晚不回家，让季妈妈卧立不安。女儿这些日子因为感情的事情，不好好吃饭睡觉，没有一点儿精神气儿。为此丈夫已经多次严厉指责自己了。就刚才，季副市长又和她吵了一场。季妈妈很委曲地哭着说：我这也是为了女儿好，你从来不管孩子，可是我不能不管呀，我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她往火坑里跳。
尽管季妈妈心里有自己的苦，但是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也渐渐萌生了放弃自己老观念的想法：再这样下去，万一女儿想不开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让女儿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而搭上女儿的快乐甚至性命。再回过头来看，方心宁其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长得挺帅气阳光，有上进心，至于工作，总可以调调的，家庭嘛，穷孩子只要不缺志气就行。
这样想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脸上真的现出一丝慈祥来。
季妈妈就对季副市长说：“那个方心宁要是真和咱家婷婷，我不想让他当一辈子老师。”季副市长说：“当老师怎么了，你我都当过老师，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就如此讨厌当老师的呢。”季妈妈不耐烦了：“哎呀呀，你说这些，就显得高尚了？什么理由也不行，你必须帮帮他。”季副市长说：“让我不帮他的，是你，让我帮他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天王老子？那行，全天下都是你家的，想干什么随便你。”季妈妈说：“我不是天王老子，我是一个妈妈，为了我女儿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也敢做。”
季副市长嘟嚷道：“做妈的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季妈妈口气倒温和些了：“要说起来，方心宁这孩子其实真心不错，要不，咱女儿也不会看上他。既然挡不住，那不挡也罢。赶明儿，我亲自打电话，把方心宁请家来，我们好好唠唠。你可不能缺席。”
季副市长说：“随你吧，只要不再这样逼孩子。”
“照你这样说，我倒像咱们家里的大坏蛋，你这袖手旁观的倒成了老好人。”季妈妈不满地说。
两人正说话间，季梅婷在程伟的陪同下，终于回到了家。
季妈妈小心翼翼地把他们迎进来。她知道女儿现在很脆弱，经不起一点儿的精神刺激。她发现季梅婷换了衣服，带点儿赞美与讨好的口气说：“哈，买衣服去了，怪不得这么晚回来。”季梅婷没回答，程伟说：“是我去给她买的，她……”
这时，季妈妈已经嗅到了什么，皱起眉头问：“你去喝酒了？”程伟说：“都是那个方心宁，让她伤透了心，她才借酒销愁。我劝又劝不住，不过，她只喝了一小点儿。”季妈妈说：“程伟，你怎么带她去喝酒呢？你你你，你看把她折腾的，这哪像是喝了一小点儿。婷婷，你看这衣服，怎么穿成这样，连衣服也不会穿了呀？”程伟不好意思地说：“衣服是我给她换上的，没弄好。”“什么？”季妈妈睁大的双眼直愣愣瞪着程伟，“程伟你说什么？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她有些醉了，又吐了自己一身，我就带她到我家新房里休息了一会儿。”程伟忙解释。“然后呢，”季妈妈瞪着眼问，“就给她脱了衣服，换上这件？”“是，”程伟说，“啊不是，我又到商店去给她买……”“行了，”季妈妈说，“程伟呀程伟，你这个没头脑没良心的，你不把她早些送回来，带到你家房子里去做什么？”
程伟慌了手脚。他最害怕的是会惹得季副市长龙颜大怒，那还不大倒其霉呀？要说这一段时间，季副市长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他是应当感恩的。可现在，自己竟掉到自己费心费力挖的陷阱里去了。
季副市长也过来，冷冷地对程伟说：“天不早了，你回吧。”
程伟赶紧诺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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