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情绪低落的方心宁正在办公室里沉思，赵芳急匆匆跑进来说：“快点，又出事了，方心宁，你快去看看吧。”
回过神来的方心宁忙问：“怎么了？”
赵芳说：“说是你们班有学生要跳楼。”
大家都跑出办公室瞧。只见张量站在办公楼顶上，眼睛平视前方，旁若无人。风吹着他，衣服飘得很厉害，仿佛能听见嘶啦啦的响声。
今天天气很好，天从未有过的蓝，几朵白云挂在天上。张量就站在楼顶的边沿上，让人感觉他随时都可能被吹翻下来。
“瞧瞧你们班的学生，是怎么管理的？摁下葫芦起来瓢，这像个什么样子？”任南德看见方心宁，劈头就说。
方心宁也顾不上跟他理论，向张量喊道：“张量，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赶快下来跟老师说。”张量也看见他了，但一动没动，只是说：“老师，我对不起你。”方心宁焦急地继续喊：“到底怎么回事？你下来说，这么高，太危险了！听话啊，快点儿下来，啊。”张量说：“老师，我对不住你。”方心宁说：“张量，你这样做就对得住我了是吗？快，下来说话啊。”“老师，就是他，”张量恨恨地指着楼下正向上张望的任南德，说，“就是他，那些事，都是他做的。”任南德没听清张量在说什么，只在那里发火。
见张量向楼下指，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去，视线都慢慢集中到任南德身上。任南德刚才还颐指气使，现在浑身不自在起来。
张量是怎么知道方心宁被通报的事的呢？这事得从昨天下午说起。教数学的程老师觉得通报的事有些蹊跷，在课间无意说了方心宁被点名批评的事。张量受不了同学们愤怒的目光，趴到桌上，一直到放学，觉得再无脸见人。
那天，他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方老师，最后竟想出了这么一招。这其实是他在家里吓唬爸妈的惯用手法。
方心宁先稳住他，忙给张老板打电话。张老板正在外地，一时来不了，让赵经理过来看一下，还安慰方心宁不要着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方心宁心里有火：你不急我急呀，你来都不一定能解决问题的，让赵经理来能顶什么用？
他飞速地爬到楼顶。难怪张量能爬上去，原来有现成的梯子竖在那里，是维修楼顶的工人还没来得及移走。
“张量，”方心宁说，“快下去。”张量说：“不，老师，你别靠近我，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惹的事我来解决。”方心宁说：“张量，我知道你是为老师好，可你知道吗，你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老师的罪名就是一辈子也洗不清。你这样不仅帮不了我，反倒害了我。”张量说：“让任南德上来，我要让他把话说清楚。”方心宁说：“张量，那是咱们的校长，这样喊不礼貌。”张量说：“校长怎么了？校长更不能干坏事。”
这时，110和消防队的来了，电视台的人也来了。
眼看事儿越闹越大。
“张量，快下去，再晚了就不好收场了，啊，听话。”方心宁焦急地说。他此时最担心的是张量的安全。
“不，我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朝下面拼命地大喊，“校长，你上来，你不上来，我就马上跳下去。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吓你。”
楼高，声音传到下面就不太清楚。下面的人纷纷猜测张量所说的话。
楼下，消防队员正铺开救生气囊。张量突然纵身做起跳的样子，惹得下面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一个民警要上楼顶。张量大声嚷道：“谁敢上来，我立马跳下去。”
民警没办法，吩咐人让任南德立即按张量的要求到楼顶来。任南德不想上，让万青东跑了来，楼上民警用对讲机对楼下民警说：“你就问他，如果学生跳下去了，他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任南德没办法了，这才按张量的要求爬到楼顶。
气喘吁吁的任南德对张量说：“这位同学……叫张量对吧？快下去，这里多危险。”张量说：“不用装作没事人一样，就是你要害我们老师。”任南德说：“误会了，我怎么能害你的老师？我也是老师呀！”张量说：“那天我跟你反映了情况，你连问一句也没有，就让我回班，说是一定替我解决问题。你就是这样解决的吗？”任南德说：“不是你亲口告诉我说老师打你了吗？”张量说：“我只是想走读，我只是找个办走读书的原因。别以为你什么想法我们做学生的就看不出来。好吧，当着我们老师的面，我就复述一下当时我们的对话好了……”任南德忙说：“好了好了，也许这里面有误会。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具体情况赶紧下去再说。我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学生，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去谈。”
张量不为所动：“甭糊弄我，不让我把你的那些话说出来也行，但你得答应我，恢复我们方老师的名誉，要不，我马上跳给你看。我再强调一遍，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他又做欲跳的样子，把大家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方心宁马上喝住他。
一个民警踩在梯子上正观察楼顶形势，不客气地对任南德说：“有你这样的校长吗？你拿学生的生命不当回事还是怎么？学生有什么条件，你先答应。一个孩子，你和他在这里论什么理？”最终，任南德屈服了，向张量保证，马上为方心宁恢复名誉。作为交换条件，张量往回挪了一小步。
方心宁突然发现张量一直放在身后的手里牵着两根细细的钢丝绳，绳就拴在楼顶的裸露的钢筋上，手里握着的那头好像还用手绢包着。看来，他站在那里挺稳的，没什么危险。
方心宁不知说是气还是喜。他快速地上去，把张量一把抓过来，死死抱住。
在场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方心宁注意到，那里钢丝绳崭新，拴得也非常牢固。这小子是蓄谋已久呀。
张量被带去派出所解了情况，直到下午才被赵经理送回来。方心宁觉得张量也许需要接受心理辅导，建议赵经理把张量先带回家，可张量就是不走。方心宁只好亲自跟他谈心，反复教育他不能动不动就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否则，后果将会十分可怕。
张量一直没吱声，直到最后，才说：“老师，我看不惯他，就是想玩他。其实站在楼顶我也很害怕，所以才牵了根绳。”
方心宁瞪着他说：“你……”
张量继续说：“但是我很喜欢站在那里的感觉，有很多人关注……”
方心宁说：“张量，你也许逞了自己一时之快，可给别人造成的伤害，给社会造成的麻烦，太大了呀。”他又怕再说多了吓着张量，就想等他心平气和的时候再继续谈心。
而就是这天晚上，程伟来到任南德家中。
任南德看了一眼程伟带来的礼物，面有难色。他还真没想建什么微机室哩，就直截了当地说：“听说你要跟我们合作建微机室，可是，我们眼下……”
程伟打断他，说道：“不!我今天来，不谈生意，只是要交你这个朋友，说给你个秘密，说不定你会因此成点儿好事。”任南德笑笑说：“会有这样的秘密？”程伟很有把握地说：“当然。这事，得从你们学校的方心宁说起……他老是骚扰我们的一位女同学，这让女同学的父亲很是生气……这位女同学的父亲是谁，就是我们辛成主管教育的季副市长……”
那任南德只听得双眼溜圆，额冒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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