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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痕凝视着陆野,看起来略微消瘦了身身形中淡淡透着云淡风轻的气度,举手投足间清淡如旧,难以捉摸的深邃双眸,似乎有着洞察人心的魔力。
曲无痕心中惊叹道:“虽只有十六岁,却已如此不凡,陆氏宗族看来要再次时来运转了!”
陆野突然笑道:“老曲若是你有所突破将拥有神龟般的寿命了!”
曲无痕不满道:“少爷,你能不能换一个比喻,将我与神龟相提并论是不是有点不恰当。”
陆野笑道:“有何不恰当?龟乃祥瑞之物,正好与你匹配!”
曲无痕讪讪道:“少爷,我老了,别要是占我的便宜!”
陆野哈哈而笑!
“老曲你觉得我的命如何?”陆野突然问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曲无痕笑道。
陆野感叹道:“可惜时运不齐,命途多舛,风云未现,何以成龙!”
曲无痕淡淡道:“正如你曾说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陆野笑了笑:“说得不错!“
他的眸光投向被黑暗笼罩的番禺城,轻轻道:“若是命运注定我无法成为陆氏宗族的宗主,我会用我自己手打破命运!既然你要将一切轻易地推到我面前,而这一切恰好正是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我自己自会去争取,无人可以夺走!”
陆野那波澜不惊的口吻中自有种淡定的气度在,清淡似不着力,却叫曲无痕忽然感觉到无声的凛然。陆氏宗族的内忧外患,他都了然于心,而陆野则首当其冲。
于是曲无痕说道:“少爷,陆氏宗族必将在你手中越发强盛,安邦定国平天下,以不世伟业垂万古。”
陆野微微地笑了笑,云淡风轻,迎着月下清辉,风华高洁。
他缓缓道:“生在世家门阀之中,虽有寻常之人所不能及的荣耀,可势必要拿其他东西来换。其实若是有得选择我未必会走上这条路。不过天意如此,我也唯有顺其路奋而直上,或许峰回路转反能登临绝顶。”
曲无痕望着在月光之下更为清隽高华仿若仙宫之人,一张俊逸面容隐隐有出尘之气,那一双黑得不见底双眸,却透露出一种与年龄远不相符沉稳成熟。虽然年纪不大,却气度非凡。
陆野沉默了一阵,然后道:“老曲,我能信任你吗?”
曲无痕撇了撇嘴,淡淡道:“这个问题似乎应该你自己去回答!”
陆野笑了笑,道:“老曲,我需要两个人,一里一外!另外我还要一位名医替我诊断伤势。”
曲无痕明白陆野说的一里一外的意思,他沉吟半响道:“番禺城南的半仙斋段半仙是个既忠心耿耿,而且能力超群之人。宗族之中内门执事陆文宇能帮到你!至于你要的名医或许毒医圣手李春秋符合条件,我会写信邀请他过来替你诊断。”
曲无痕跟随叶梦蝶来到陆氏宗族已经二十多年了,当然有外人不知的势力。
陆野点点头,眼里掠过一阵笑意。他猜得不错,曲无痕果然能量巨大能帮到自己。
一个圣级的绝世强者,若是一点影响力都没有,谁信!
何况曲无痕既然是母亲的守护者,在这陆氏宗族之中若没有后手,掌握足够力量,何以维护母亲地位!
陆野绝不会相信以曲无痕这样的老滑头会把希望寄托在父亲对母亲的爱意上!唯有自己掌握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也是最有效的。
“谢谢!”陆野的道谢很简短,因为他知道自己与曲无痕之间并不需要其他太多的客套。
曲无痕挥挥手,淡淡道:“这些本该是你母亲的人,不过她对这些族中权谋,尔虞我诈并不热衷,现在交到你手中也是应该的。”
“这些年你帮了我们母子很多,谢了!”陆野诚恳道。
“你母亲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的性情我甚为喜欢,与我极为投缘。只是结婚以后就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心事也多了起来!”曲无痕叹息道。
陆野也叹了一口气:“一入豪门深似海,嫁入世家门阀,难免会有诸多羁绊,岂能还如同以前。而且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人乎!”
曲无痕眼底掠过一丝赞许的笑,道:“你年纪虽小,却老成于故,不逊于一个老狐狸。若非自小看你长大,我还以为你是妖孽转世!”
陆野也笑了笑:“我若是妖孽,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说道:“我不是妖孽转世,只是灵魂转移罢了!”
“明天我就开始闭关,今天晚上我就派人送信给李春秋,到时他自会来找你,祝你好运!”
陆野明白曲无痕所谓的好运是指什么,以他的伤势无数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即使李春秋有毒医圣手之称,医术高绝,也未必能治愈他的伤势。只怕最后又是空欢喜一场,再次遭到一番打击。
不过陆野倒不在意这些,他之所以要一位名医给自己诊断,并非只是为了治疗身上经脉的伤势,他有很多的疑问要靠李春秋解决。
陆野道:“宗族之中有心人不少,李春秋给我诊断一事要隐秘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曲无痕道:“我明白!另外,我闭关后自有人保护你。”
陆野微笑道:“功夫如何?我可能会得罪很多人!”
曲无痕笑道:“放心吧,圣级之下无人能伤得了你!”
陆野满意道:“看来我还是可以继续横行霸道,不怕有人找我麻烦。”
曲无痕笑了笑,然后看来一眼天色道:“天色将明,我走了,在我未出关之前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
“嗯!闭关之前,最好其中告诉母亲一声!”
“小姐她与孔小子去了桂林郡,三天后方能回来,你替我告诉她一声!”
“这可不行,你要亲自去,以你的能力即使母亲在天涯海角,你要到达那里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曲无痕疑惑道:“为什么一定要我亲自去!”
陆野笑了笑,道:“因为我怕你闭死关!”
“你可不可以说点吉利的话,这是赤裸裸的诅咒!”曲无痕不满道。
“防患于未然而已,不必动怒!”陆野云淡风轻道。
“好吧!虽然这次闭关我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你说得对,总得要亲自交代一些事方无后顾之忧!”曲无痕想了想道,“我走了!”
“不送!”
曲无痕微微一笑,向楼道走了几步,突然回身站住:“少爷,你为何不找陆一帆和陆霸天帮你?”
陆野剑眉轻挑,复杂道:“因为我不敢信任他们!”
“为什么?他们可是你的至亲。”
“因为他们先是陆氏宗族的太上长老和宗主,才会是我的爷爷和父亲!”陆野淡淡道。
世家豪门的掌舵者向来都以宗族大局为重,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宗族至关重要的利益面前,都是可以牺牲的。
曲无痕的双眸浮起一点儿炫目的光彩,嘴撇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自己的果真没有看错人,这小子确实是天纵英才,假以时日,必将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苍生!
“不过你要在宗族之内巩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须获得他们的支持!”曲无痕道。
陆野对他一笑:“我自有分寸!”
曲无痕也笑了:“那就好!”随之转身而去!
陆野在他身后喊道:“父亲跟母亲之间心生隔阂到底是因为何事?昔日发生的事有哪些是我不知的?”
曲无痕头也未回,淡淡道:“若想知道此中缘由,你应该问他们!”身形在楼道的拐弯处消失。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
真是个心灵剔透,七窍玲珑的小子,小姐和陆一帆一直在掩饰双方出现裂痕的事实,这件事都能察觉到,真是不简单啊!
高阁寂静,了无他人,只有陆野一人遗世独立,远眺被黑暗包围的番禺城。已是四更时分,月星潜形,黎明前的黑暗是如此的骇人,如同黑幕一般,把原本还能看到一些的影影绰绰彻底覆盖,留个我们的是一片浓不可化墨色。
身处黑暗,陆野显得有些孤冷!
事情越来越复杂诡异了!宗族内有权争,外有敌患,少宗主被袭击,身受重伤,武功尽失,且身患绝毒,被人控制;看上去伉俪情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宗主夫妇却心有隔阂,貌合神离;本以为慈父的陆一帆,却隐含着一股对儿子的莫名冷漠。
陆野仰头注视着天幕的那片黑暗,心想在陆氏宗族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多少黑暗在隐藏,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一阵沉思,不觉雄鸡高啼,东方既白!
陆野望着天际的那一抹鱼肚白,笑了,笑得很灿烂!
黑暗过后,必将是光明,人生将是如此,不是吗?
早饭过后,陆野稳稳地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已是日暮时分。
打了个哈欠,深深地伸一个懒腰,陆野从床上起来。
其后在婢女一阵忙碌下终于洗漱完毕,并且穿戴整齐。虽然他并不习惯被人侍候,不过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无法拒绝。
这个时代并非自己以前活着的文明社会,尊崇人人平等。在这里身份地位决定着你的生活用度,你的行为习惯。
虽然陆野也认为人生而平等,不过几个月过去了,他也慢慢受到影响,不再排斥前呼后拥,他人伺候的生活,而且逐渐觉得心安理得了。
是人适应了时代,还是时代改变了人?
自己是否也能改变这个时代?
陆野苦笑地摇摇头,或许自己并不只是是受了时代的影响,还被特权给腐蚀了。
芸芸众生,面对手持权柄,万民臣服的快感,依旧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的,能有几何?或许权力滋味甘美到可以让人放弃人间其他一切欢乐?
陆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锦衣玉带,年纪虽小却温雅宜人丰神俊朗,比前世的自己不知要英俊多少倍。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质相貌,长大之后定是招蜂引蝶的人间俊朗。”陆野看到那俊美相貌甚至有点自恋起来。
他用力敌摇摇头,压制心底那如泉涌般的自恋感觉。
俊朗的相貌固然能让人心生喜悦,可生存的根本是人的实力!
如今自己深陷阴谋泥潭,朝不保夕,居然还在为形貌而费神,前世三十年的磨砺炼就的心性也不过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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