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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客睁开的第一眼就见到了这个老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仙人。
萧客是在第二天凌晨时睁开这一眼的。
西马拉亚的凌晨寒风刺骨。
实际上，使萧客醒来的正是这寒风——在彻底炼化完雪莲的药力后，锲而不舍的寒风终于刺激到了他那在薄薄劲装下的肌肤。
萧客打了个寒噤，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名老人就在他双眼前方的七尺半空中。
老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银须白发与衣袖齐飞，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润光泽的脸上，一双精光隐隐的眼睛直直地盯向自己。
让萧客感觉自己遇上仙人的自然不止是这些。
——而是光。
洁白柔和的光辉从眼前这老人的身上溢了出来，使得他衣带飘飘中自有一番脱俗之意，神圣的光辉环绕，恰似寺庙里的神祇一般，引人不禁顶礼膜拜。
萧客没有拜。
萧客动都没有动
萧客的眼睛依旧迷离，他迷茫地望着前方，嘴角上流着口水，似乎还在睡梦里没有完全醒过来。
“你今年多大了？”老人的声音亲切而温和，即便是在这罕见人际的雪山之上，也能拥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萧客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敏捷地从巨石上一跃而起，伸出左手，比量比量了自己的身高，眨眼笑道：“有这么大了。”
“哈哈，小兄弟真是风趣。”老人爽朗地仰天笑道。
“哇，老伯伯，你居然会飞耶，你好厉害噢。”萧客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老人在半空中一样。
老人笑着垂下头，意味深长地望着萧客，缓缓道：“你不也一样会飞吗？”
“嘿嘿，老伯伯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飞呢？”萧客顿感头皮一麻。
“我可没有说笑哦。”老人微笑着朝着萧客身后一挥手，突然一声冷喝：“出来吧，畜生！”
萧客漫不经心地朝后一撇眼。
一只雪白色的人形巨兽迟疑着从巨石后走了出来。
正是高巨！
高巨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沉下头，盯着地面的沙石。
萧客皱起眉头。
他刚刚看得很清楚，在高巨的眼睛里有着一丝黯然。
高巨迈动步子的频率并不算快，可是他的步子实在太大，因此很快就走到了老人的脚下。
“畜生，昨晚那只烤鸡好吃吗？”老人依旧在微笑。
高巨庞大的身子一抖。
“你说说，是谁给你烤鸡吃的？”
高巨立马转身，伸出巨手，指向萧客。
“哦，那你是用什么跟他换的呢？”
高巨再次埋下头，双手比划着雪莲的形状吗。
“嘿嘿，你可真是有本事啊，雪莲是我要你看守的药材，你却送人了。”老人的笑容已转冷。
高巨瑟瑟发抖。
“你说，你为什么要送他雪莲？”老人陡然一声咆哮，恰似晴空一个霹雳！
高巨脚下一软，庞大的身子顿时匍匐在地上。
萧客悄悄地把手伸向了左肩上方的剑柄。
“别着急，放轻松，慢慢说，你只要说出为什么要送他雪莲就好了。”老人的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
高巨站起身来，回头一指萧客，弯腰做出一个偷东西的动作，然后望着老人，拍拍自己宽广的胸脯，脸上一副很是无畏的表情，然后便耍了一套抽风一般的拳法，最后再次指着萧客，双手像飞鸟腾空一样，扇动起来。
老人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在偷雪莲的时候，被你发现了？”
高巨点点头。
老人又问：“然后你和他打了一架？但是他会飞，你打不到？”
高巨继续点头。
萧客心里一沉。
老人皱眉道：“那你还是没有说出，你为何要送他雪莲？”
高巨倏地又匍匐在地，不过这次却是在不停地磕头求饶。
老人冷哼一声，道：“恐怕，是你吃雪莲吃得烦了吧？一见到有大鱼大肉就忍不住了吧？”
高巨磕头更急，头下沙石飞扬。
“哈哈哈，想不到我喂你吃了整整二十年的雪莲，最后你却还是破了戒！”老人的笑声像是野兽在咆哮。
高巨在这咆哮声下抖成了一团。
老人却不想让它这么抖下去，猛喝道：“你站起来！”
高巨继续抖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
老人冷笑，于遍体洁白色光辉中缓缓伸出右手，一束光，就从他的右手上陡然射出，降落在高巨的头上。
此刻天色已大亮，但这一束光却依旧明亮无比。
明亮得，让萧客眯起了眼睛。
在他双眼的注视下，高巨被这束光徐徐牵引腾空，最后挡在了他和老人之间。
“你莫非不知，你吃一只烤鸡，我就会前功尽弃？”
萧客看不到老人的脸色，但从他那冰冷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出来，那脸色一定很难看。
“哈哈哈，整整二十年啊……”老人的冷笑绕过高巨庞大的身躯，透过呼啸的寒风，传到了萧客的耳中：“二十年了，你说，你有几个二十年？我又能等你几个二十年？”
萧客呼吸为之一屏。
老人为何要喂高巨吃整整二十年的雪莲？他现在说这话，是不再等了吗……
萧客眼中精光一闪——难道老人就要出手？
这个念头刚刚浮出脑海，他就看到了老人出的手。
一只干瘦得就像枯枝一样的手。
这只手已经洞穿了高巨的胸膛，在它的背后钻了出来，锋利的指甲上流淌着赤红色的鲜血。
“既然不能再等，那就再也不要等了吧。”老人此刻的声音又变得舒缓温和起来，就像一首催眠曲。
他缓缓地从将手从渐渐安眠中的高巨胸膛中抽出，动作温柔至极。
萧客却想呕吐。
“扑通”一声，高巨的身体从半空中坠下，鲜血胡乱地洒落在它雪白色的皮毛上。
萧客冷冷地看着老人，冰冷的眼神中，有熊熊怒火。
老人鲜血淋漓的手中握着个同样鲜血淋漓的半透明圆珠，他的眼睛却温和地望着萧客。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人举起手中的圆珠，微笑道。
萧客一言不发。
老人倒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道：“这叫雪丹，让十五岁以下的小孩每日三餐只吃雪莲，久而久之，腹内就会出现雪丹。当然，出现雪丹的同时，身体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就像……这只畜生一样。”
萧客冷哼道：“少胡说八道，人怎么可能变成畜生？”
“那你怎么解释，刚刚它是如何听懂我的话的？”老人不急不慢地说道，“你现在的腹内已经出现了一颗小小的雪丹，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不出十天，你就会长出白毛。”
“哼，照你这么说，岂非天下所有服用雪莲的小孩都会长出白毛？”
“不，只不过你的体质较为特殊而已。”
“呵呵！”
老人皱眉道：“你没有问我雪丹的用途，看来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萧客又不做声了。
老人冷笑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毁了我的雪丹，就得表示一下。”
萧客继续沉默。
“我是炼丹大师，现在少了一个烧火童子，你就随我去吧！”
话音落下，老人左手一伸，一束白光激射而出，逼向萧客。
光的速度有多快？
一秒钟三十万公里！
这么快的速度，萧客能闪开吗？
自然闪不开。
但萧客早已看清这束光并非纯粹的光，而是一种非常凝炼的洁白色气体。
这样的气体还不能让他丧失闪避的信心。
风声一响，萧客已倏然闪开。
闪避向来是他的拿手本领。
“风之奥义？”
老人眼中一抹精光闪过，手中白光顿时漫天乱射。
萧客一咬牙，在狂风中，拔剑而出。
一出手，就是剑影无痕！
——从未失手过的剑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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