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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沧州城。
辰时的日光穿透了古城沉默的空气,擦过了青灰古瓦的一角,落在鲜见足迹的青石板路上。
铺满青石板的大街小巷往日里热闹无比,吆喝如潮:“喂,热乎的白薯~”“葫芦儿~冰糖葫芦儿~”“饽饽~!”“好吃的大萝卜,又不糠来又不辣,辣来换嘞~”“糖--面--人~”“烤羊肉!正宗烤羊肉!”“豆沙包、糖包、小米糕、黑米糕、荞面糕、枣糕、包谷面发糕!”
……
在往日,这些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使得恢弘的沧州城热闹非凡,几乎成了吆喝的海洋。
但这只是往日。
今日的沧州城一片死寂!
就连往日里叫唤得热闹的知了也终于变得萎靡起来,躲在枝头的茂叶间有气没力地呻吟着。
在明媚的阳光下,在沉默的空气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风雨欲来的肃杀之意。
风,终于来了。
来的是熏风,并不能带给人们盼望中的清凉,却吹开了五百名云龙营将士们脸上的汗珠。
一名名军人任由汗珠流过眼帘、流过脸颊,披着盔甲、背着劲弩的身体依旧不动如山,握着乌鞘刀的手仍然纹丝不动,就连眼睛也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五百军人的前方,一名白袍大将和一位棉袄老人相面而立。
大将身如熊,腰如虎,头如豹,眼如鹰,狮鼻阔口,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彪悍之意。
老人身形略微佝偻,戴着一顶小小的羊皮帽。几根稀疏的银发从帽子里钻了出来,得意地迎风招展,看上去特别有趣。
老人家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六月骄阳似火,他却还穿着令人笑掉大牙的厚厚棉袄,戴着结实的羊皮帽。当然,最有趣的,还是他的笑——从他那一直咧开的嘴里、那金银交错的两排大牙里蹦出来的笑。
这样的笑很容易招来别人的笑——不是嗤笑,便是阿谀的笑。可是今天,在他面前的五百名军人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知道,江南第一富翁聂无虞既不是自己能嗤笑的对象,也不是自己能奉承的对象。
在场的五百零一名将士里面,只有白袍大将徐茂山才能跟他说上几句饱含报告性质的奉承话。
“禀聂先生:云龙营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聂先生一声令下,便能立马启程,救出小姐,扫荡贼窟。”
“嗯,这次实在是劳烦了徐将军和众位英雄好汉。”
“聂先生您言重了。这次聂先生能拨下巨资,为云龙添置精良装备,云龙的兄弟只有感激不尽、为君赴死之意,怎可说的上‘麻烦’二字?更何况,岳阳山贼气焰嚣张,本就是我等军人……”
聂无虞摆手打断了他,同时微笑道:“云龙营是沧州所有军队里最拔尖,也是最能干的军队。能为云龙营奉献出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是老朽的荣幸。在此,老朽预先恭贺各位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徐茂山抱拳道:“承聂先生吉言。”
“不过……”聂无虞话音陡然一转,变得几分沉重起来,“此次的第一任务是救出在下孙女,徐将军可曾记牢?”
“决不敢忘!”徐茂山忙垂首答道。
“有劳了,徐将军。”聂无虞第一次抱起拳头,朗声道:“老朽承诺:待得云龙营众位兄弟凯旋而归,必有黄金十万两相赠,良田千亩相迎!”
五百名眼都不眨的军人此刻不禁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徐茂山面红耳赤,欣然喝道:“请聂先生放心,云龙营必当不会辜负先生重望!”
“嗯,”聂无虞抬头望了望天色,笑道:“时候不早了,徐将军可以出发了。”
“是!”徐茂山转过身,虎臂一扬,喝道:“云龙营听令,目标岳阳府石牛寨,出发!”
话音落下,操场上五百名军人齐刷刷地转身,分成十个小队,依次离去。
待得最后一个小队离去,徐茂山朝着聂无虞一抱拳,在聂无虞的微笑中也转过身,跟上了队伍。
看着最后连徐茂山的身影都消失在军营大门外,聂无虞才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收拾起来。
他站在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眯着眼,细细打量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这张纸条了,上面的字虽说难看,但还勉强认得清楚。而他一旦认清楚的字,就绝不会轻易忘记。之所以还留着这张纸条反复地看,是为了留给自己一个提醒,提醒他:这事儿,还没完!
“付山魏啊付山魏,你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聂无虞叹了一口气,将纸条收入怀中,原本只是微微佝偻的背此刻彻底地弯了下来。
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沧州城内,青石板路。
恢弘而整齐的踏击声便从青石板路上传来,敲碎了沧州城内沉默的空气。
看着一列列威武非凡的士兵从大街上经过,躲在门缝后的三三两两老百姓纷纷将心肝儿提到了嗓子眼儿。自从昨晚接到城主府的禁足令后,他们就一直在猜想会有什么事发生,可是谁能想到居然连云龙营都出动了。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云龙营吗?果然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啊!”
“那是,也不瞧瞧那气势、那块儿,一般的军队哪能比得上?”
“对对对,你们瞧瞧他们那眼光,简直就跟刀子一样亮,肯定是杀过人的。”
“杀过人?嘿嘿,小屁孩儿,你知道啥。云龙营何止是杀过人,他们简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啊,还有这事儿?吴叔,您赶快跟我俩讲讲这云龙营。”
“哎呦,那可就说来话长啰……”
云龙营,成立至今不过三载,初,成员逾千人之多。后随天子御驾鏖战于南蛮之地,攻城略地,战无不胜,奋勇之名,响彻南蛮。
其中的一些战绩经由江湖上的说书人一转口,已经流传为不败的传说了。
吴叔正挑着一些自己已熟记的传说讲得唾沫横飞,忽然之间,猛地发现踏击声已经消失了。
五百云龙营将士来到城南的军用马厩里,看到自己的爱马已经披上了崭新的马鞍,换上了锃亮的马镫,不禁豪气干云雄心万丈,待得徐茂山一声令下,一名名军人便跨着马匹,如离弦之箭,齐齐射了出去。
不多时,沧州城外便尘起如龙。
龙首在南,遥指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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