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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古琴孤傲,悦己不悦人,不是裴玉成在胡扯,而是名家公认。裴玉成从小接受母亲的熏陶,那也没有系统的学习古琴,这不是最惨的,老爸可是一辈子没有摸过古琴,只会一丁点古筝。裴玉成曾经八卦过老爸老妈的婚恋史,据他们透漏,当初老爸可是恰巧听懂了老妈的一首琴曲,这才有了他们的开始,裴玉成和妹妹随之来到世间,以后老妈弹琴,老爸别说十弹九不懂了,恐怕百弹九十九不懂,这就是缘分,没办法。当初在飘香阁中,鱼婷蓉神乎其技,人们基本上只听到了海潮,而裴玉成听到了海燕,奠定了两人的缘分,不过后来就磕碜了,一个就是天分不够,一个就是古琴的本身原因。那种神一般的奇迹不会多次重复出现,要想维持两人的关系,必须做出一点什么,可不能在古琴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当初老妈教他和妹妹弹琴的时候,曾经说过,古琴的弹奏有很多琴道、琴德方面的讲究,因此自古以来琴家们往往都操守五bu弹之原则。即:其一,疾风甚雨不弹。疾风声枯,甚雨音拙,所以不弹。其二,于尘市不弹。这是因为尘市喧闹,噪杂不静,俗气又重,故与琴文化精神相违。其三,对俗子不弹。市井粗俗之人,不解雅趣,不识风情,难体琴道之妙,自然不为知音。其四,不坐不弹。因操琴须气定神闲,不可有浮躁之气。所以琴家不能立而弹琴。其五,衣冠不整不弹。琴家操琴时,须洁净身心而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如《红楼梦》第八十六回“若必要抚琴,先须衣冠整齐,或鹤氅,或深衣,要如古人的仪表,那才能称圣人之器,然后盥了手,焚上香,方才将身就在榻边,把琴放在案上,坐在第五徽的地方儿,对着自己的当心,两手方从容抬起,这才身心俱正.还要知道轻重疾徐,卷舒自若,体态尊重方好。”
当初听到这些讲解,只感觉蛋疼不已,哪里有那么多的穷讲究,本来就不高的兴致顿时就烟消云散,妹妹也是,不怎么感兴趣,当初只记得老妈叹了一口气。后来他和妹妹重新对古琴有兴趣的时候,已经过了学习的黄金年龄,妹妹能够成为一般的琴手,裴玉成则是彻底没戏。印象之中,老妈多才多艺是真的,古琴、茶艺、刺绣什么的都会,惹得两个孩子崇拜不已,不过老妈是非常开明的,她从来不逼迫裴玉成兄妹俩学习什么,有兴趣愿意学的就教,没兴趣就拉到,最多就是不满意的时候叹一口气。高考完毕之后,天天酒场,天天和一些同学死党四处游荡,做一些没有违法犯罪却也很荒唐的事情,把高中三年的压抑释放出来。天天这样,不到一个月就厌烦了,原本考前最缺的就是时间,考后时间是最多余的东西,闲极无聊,裴玉成跟老妈说想学古琴。老妈阻止他说,谈古琴最重要的就是心境,心不纯粹就不要浪费那功夫了。学古琴有两个黄金期,一个就是年龄幼小,心灵纯净,还没有被万丈红尘世界浸染,另一个就是经历过人生繁华后的反思,祛除各种心灵的羁绊,回归心灵的纯净,也就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境界。不过那太难了,绝大部分一辈子都不会到那种境界的。话说当初裴玉成很是惭愧的,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品格方面绝对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心灵纯净什么的就别提了,额~,只能说哥曾经心灵纯洁过。他考上最优秀的大学,也算是有出息了,可离父母的要求还是有差距的。人人都希望尽快长大,人人希望成熟,可是长大成熟要付出代价的,包括曾经拥有过的单纯。单纯是人生最宝贵的一段财富,不要轻易的否决它,即使已经失去,也要在内心深处珍藏一点,人生路上迷茫的时候,观看一眼,就有了坐标。
鱼婷蓉的琴艺高超,一部分原因就是家庭影响,从小接触的早,母亲疼爱,姐姐呵护,都曾经给她单纯的心灵,琴和心是同步的,是契合的,琴艺的提高伴随着她的幸福欢乐。后来家庭变故,到了一个污浊的世界,琴变成她的朋友,变成了她心灵的慰藉,变成她逃避现实的工具,她的内心是割裂的,一方面纯净,另一方面却血痕累累,此时琴艺的高超也意味着被琴伤的厉害。
古琴流传久远,发展的很成熟了,那也意味着它也到了后半段,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了,那样子的话,它的影响范围会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离大众,不说它会走向消亡,也会成为图腾,成为标本,成为化石。
裴玉成不管是出于私人家庭的考量,还是出于影响大众的考量,古琴都是不合时宜的,必须放弃,那么就要另走它途。笛箫之类的小东西固然影响范围大,一个牧童都能吹奏两曲,可是注定走不上台面,它们只是下里巴人,音域只有两个半八度(别说什么特制的竹笛和高手表现能力,那么说反而影响到它生存的基础,特制竹笛很贵的,高手也是稀少的),也限定了前途。裴玉成前世曾经苦心练过的古筝,却满足他现在的一切要求。
制作古筝需要高品质的钢丝,以这个世界的工艺水准那是不可能的,矮人与牛头人也不行。还好,战争的年代,需要大量的钢铁,需要众多的材料,也有千奇百怪的合金,譬如星辰砂、流星铁什么的,种类繁多和前世差不多。前世科技大发展,有钢铁理论做支撑,有严密的体系,这个世界不同。理论体系欠缺,可是架不住可利用的原材料多啊,比如千丝藤可以代替尼龙(古筝弦就是尼龙钢丝弦,有了千丝藤,只需要钢丝就够了)制作丝袜,车轮木可以代替橡胶轮胎等等,钢铁的种类一样的繁多,两个世界各有千秋,各擅胜场,从中找到合适做古筝弦的品种没什么问题,顶多费一些功夫而已。前头有制作古筝想法的时候,裴玉成就着手准备了,那就是收集各种钢铁,云梦战区和牛头人老伯合作瑞士军刀的时候,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牛头人很慷慨,给裴玉成的收集开了方便之门,甚至还热心的讲解各种钢铁的原料构成、冶炼方法、性能、用途等等。裴玉成从知识爆炸时代过来的,对待钢铁还是知道一些皮毛的,偶尔蹦出一两句有用的,也会让牛头人牛头人惊讶一把,认为裴玉成天分高,应该吃这晚饭,牛头人老伯流露出收徒弟的想法,当然了,裴玉成婉言谢绝,牛头人老伯留下一句话。说裴玉成如果厌倦了或者哪天受伤不能再佣兵冒险了,就去她的作坊,大门一直为他敞开着。这句话不像是好话,就像诅咒人家受伤似的,不过考虑牛头人质朴的性格和语言风格,那只不过最常规的语言罢了,他们直来直去,没有其他多余想法的。
有了原材料,那就只剩下抽钢丝这一个步骤了,这个世界工艺水准达不到,只有高阶的念力才有可能。原本想劳烦女皇姨妈的,仔细考虑一番放弃了,需要的钢丝的数量不单单是二十一根琴弦的问题,而是试验出最合适的一种钢品种,还需要调整改进,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费时又费力,皇宫又不是他家开的,随时可以出入,所以只能放弃。现在姑姑已经迈进圣阶,实力大增,远超同侪,制作古筝有了可行性。
裴玉成兴致高昂的向姑姑推销古筝的构想,姑姑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跃跃欲试,裴玉成正说的眉飞色舞天花乱坠之时,有人前来邀请姑姑裴清雅觐见征和女皇,邀请人是熟人,征和女皇女官第一人,神话狮鹫择主的幸运儿苏菲。今天的邀请有些特殊,苏菲说她只奉命邀请姑姑裴清雅一人,和平时大不相同。裴玉成有些忐忑,昨天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的皇室子弟被姑侄两人人道毁灭,虽然是他们罪有应得,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知道姑姑会不会面临一个风暴。姑姑显然早有预料,和裴玉成交待几句,留下他去单独觐见征和女皇。裴清雅前去觐见有别的女官、宫女引导,苏菲则带领几个人手招待裴玉成,说是奉命而为。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已经出来了,也就不必要瞎担心什么,那些都是徒劳的,裴玉成是坐不住的人,同时也为了表现自己的镇静,热情的和苏菲聊了起来,等到听了苏菲的自我介绍,裴玉成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裴玉成突然发笑,让苏菲摸不着头脑,满脸困惑的问道:
“裴公子,你笑什么,莫非苏菲的名字有什么不好,或者犯了什么忌讳?”
裴玉成知道自己失态了,强行忍住笑意,满怀歉意的回答说:
“没有没有,你的名字很好,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最伟大的发明,这个发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先不说裴玉成和苏菲闲聊吹牛的事情,单说裴清雅觐见征和女皇,现实一通礼仪,然后征和女皇屏退左右,只留下两人。此时征和女皇卸下了朝会之时的强硬“面具”,脸色有些疲惫,有些虚弱的说:
“小雅,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情分非比寻常。昨天的事情过去就算了,那是帝国欠你们家的,是我欠你的……小雅,今天神话狮鹫择主,你不需要解释一二么?”
虽说早已有了准备,自己行事也是非常的小心,不敢说天衣无缝,也应该十分周密了吧,可是征和女皇的问话仍然让她心惊肉跳。裴清雅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家的未来很大一部分就维系在自己与女皇表姐的交情上,交情这东西一旦破坏,就很难再次弥补。形势比人强,裴清雅明白,直接撒谎欺骗是不明智的,出了纰漏那将会万劫不复,不过让她直接交待一切,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交情上,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经不是幼稚的孩子了。很快就下了决断,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表姐,今天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理不清,不知道表姐想知道哪一部分,尽管发问,小雅一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段话说的极为讲究,不直接开口欺骗,那样子就没有退路了,主动交代也不行,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两句是有一定道理的,起码有一定的歪理的,所以裴清雅先表示了态度的恭顺,以退为进,把皮球踢给女皇表姐,让她出招,然后她破招,只要稳定阵脚就可以了。
征和女皇目光紧紧盯着裴清雅,很很害怕听到一些什么,听了裴清雅貌似恭顺实则抗拒的回答,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的回答虽然不让人十分满意,可也不让人失望。皇帝自称为孤家寡人,因为皇帝高高在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人在地位和权力上与他对等,人说伴君如伴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的,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就是孤家寡人。征和女皇继位时日尚短,权力没有侵蚀异化她的思维,她非常渴望朋友渴望友谊的,作为出身皇家的人,注定是孤独的,趋走侍奉人再多,那也不如一份交心的友谊弥足珍贵,征和女皇很在乎她仅有的几个朋友,几段情谊的。
无情最是帝皇家,为了争夺权位,帝王之家手足相残的事太多了,确实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么说有些不对,好像平民百姓家里就不争权夺利似地,平民百姓向往万贯家财,辛苦打拼,有机会也会娶妻纳妾,生一大堆孩子,百子千孙才是福么,不过下一代就有了问题,万贯家产怎么分,还是无情的争夺,性质上都一样,只不过皇帝家产更多,诱惑更大,争夺更疯狂。人的本性上都是一样的,只是机遇资质上有所不同,有人投胎帝皇之家,有人是奴隶,这只是他们的起点,然后就是上下求索,获取更多利益的过程,帝皇之家演绎着最终极的利益争夺,胜者称皇称霸,败者身家性命不保。不过话说回来,不能守住帝王之业的人,未必不能守住万贯家财,守不住万贯家财的人,未必不能安守小康之家,人追求更多的利益无可厚非,不过要明白自己的分量,关键找对自己的位置,那样子才能幸福。
楚国皇室内部的倾轧近乎没有,第一代女皇定的规矩太死,非常苛刻,做公主与皇帝实在不是什么享受,有机会尽量选择脱离苦海,这样子避免了皇位的血腥争夺——裴玉成对此表示怀疑,最关键的是第一代女皇还活着,她们的传承的年代和世界比较非常短暂,所以才这样的,如果是普通人,传承的年代多了,很难保证子孙后代不会堕落下去。皇室内部安定了,不代表挑战就少了,风姓皇室的男性子弟时不时也会冒出一两个野心家,熊姓皇室也有一股实力希望卷土重来,一些不安分的大贵族世家,神殿势力一直就没有消停过,近年来学院势力流露出野心——这个时代的武技、魔法学院大学不是简单学习的地方,不像学习科学文化大学那样无害,都相当于前世的军校,自行脑补一下黄埔,就知道原委了。除了这些,天界的神灵也是小动作不断,他们的品行与他们宣传的高尚不沾边,楚国不是单一信仰的国度,是众神争夺信仰的地方。
征和女皇经历的风浪很多,这让她警惕心理很强,同时对友谊也是非常的渴求,如果裴清雅直接选择撒谎欺骗狡辩,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了,本身就是她和皇室欠裴家的,欠裴清雅的,欠账还是要还的,皇帝也不能随便赖账,大楚帝国的皇帝地位很高,可是比不过裴玉成前世的秦始皇,秦帝国才是一统的军国主义大帝国,这个世界的大楚帝国,势力众多,说不上大一统,只能说没有能够挑战中央的势力罢了。中央强盛,能压服所有势力,不代表皇帝可以为所欲为,十年前裴家的事情在帝国高层是公开的秘密,有众多的眼睛盯着看呢,要想采取非常的手段消弭不稳定的源头,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征和女皇内心深处也不愿意。
裴清雅中规中矩的表现,让征和女皇放心了不少,这样看来,两家的仇怨有化解开来的可能,不至于不死不休。风家子弟不成器她知道的,他们该死也是知道的,可是总归血缘至亲,不是能说处理就能处理的。征和女皇开口说道:
“小雅,我就不多兜圈子了,你今天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是我想做却不能轻易就能动手做的,某些人闹腾的实在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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